第一百零七章 无迹马,秦杀刀(三)
“那些南蛮的旗帜在那小子手里,杀死他,夺过来!”
一些突兀骑兵用突兀语喝喊着,趋之若鹜地冲杀过来。
雨水带着雨声,并不大,于是,他们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而人影却模糊不清,辩不真切。
秦杀是秦地的名刀,雨水顺着它上面的饕餮纹缓缓流淌,再滴落在地,成为了一串珠。
管阔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推测着严重程度,再在心中坚定一下活着出去的信心。
他的背后有三道刀痕,右肩上有一处,脸上也有一处,不过很轻微,只有血痕,其他的地方,都不怎么严重,而且那些伤势对他的行动力影响不大。
紧接着,他看到了无迹马身上依旧在流淌着的血,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匹历经沧桑,早就通了人性,征战沙场许多年的战马,都不声不响,对自己的疼痛置若罔闻,那他管阔,又何必在意太多?
难道自己就连它都不如吗?
他体内有着一股气流在破开阻碍,在各处的筋脉流转,竹简上那神秘的运气法再次发挥作用,酸痛的右手渐渐注入了某种很奇特的力量,无力感开始减轻。
他不断吞吐着气息,雨水落入他的口中,有些酸涩,那种冰凉感觉却让他保持了清醒。
左边,两骑突兀轻骑撞开挡在前面的一名北唐士兵,凶神恶煞地朝着他冲了过来。
既然知道了北唐旗帜就在他的身上,那么那些人也就不会再用看待普通北唐士兵的眼光去看待他了,而是杀意更加明显。
管阔眯起眼睛,透过漫天雨雾,看着他们的动作,分析着他们行动的轨迹,计算着自己待会儿出刀的时机以及方位。
现在,他们是等同的了,他们有马,他有无迹,他们的马刀相对完整,他的秦杀寒光闪闪。
当先一骑撞了过来,马刀向上抬起,然后对着管阔的头颅落下。
后面一骑,也近了。
他横着举起秦杀,伴随着“当”的一声震颤,挡住了第一骑的那一刀,同时身体向着左侧微微避开。
第二把马刀险险地擦过他的腰部。
第一把马刀与秦杀擦碰着火星,交错而过。
当唐刀与马刀分开的同时,管阔向后一挥,同时调转马首,向着右侧方往后迂回。
既然碰上了,那就解决掉那两名突兀骑兵,要不就是被那两人解决,不然的话,后面杀过来的人多了,那就麻烦了。
和他交错过去的那名突兀人同样往后挥刀,于是和秦杀相撞,各自行远。
突兀人的轻骑不论是人还是马,都习惯了极快的速度、巨大的冲击力,于是,他们的迂回,比起管阔,要不自然很多。
当管阔已经在他们的背后追上去的时候,他们还在往前冲。
不得不说,无迹马真的是一匹好马,比起他骑着去皇宫的高头大马还要好得多,现在想来,他忽然觉得两种马比起来,自己真的很喜欢战马,而不是那种缓慢踱步的游春马。
他就喜欢现在的那种味道。
前锋陷阵,无迹马,秦杀刀。
长安的荣华富贵,全部都抛到脑后。
长安有酒,我们有刀,长安有泪,我们有血。
来不及迂回过来,突兀骑兵转身一刀。
他们有两个人,他们有绝对的信心杀死这一名普普通通的北唐士兵。
两匹突兀战马分两边,把他夹在了中间,两把马刀和一把秦杀不停地碰撞,管阔左右出刀,他的全身都湿透了,他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更多的是来自雨水,还是血水。
体内气息越来越浓厚,他的目光凌厉,把双方的所有动作都拆解了开来,然后蓦地一刀刺出。
鲜血滴滴哒哒地流,一名突兀轻骑的喉咙口,在这一瞬间,就插着那把秦地名刀秦杀。
那一瞬间,在另一名突兀骑兵的眼里,几乎成为了永恒。
“噗!”
管阔把秦杀抽回,死去的突兀人尸体栽下马去,只留下减速的战马,似乎愣了神,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往前奔,还是停下来。
“刷!”
一刀横斩,管阔拉出一道巨大的弧形,秦杀掠过空气,来到了另一人的项部。
“该死的南蛮!”
亲眼见到自己的同伴就这样死不瞑目,那名突兀骑兵怒不可遏,不闪不避,举着马刀迎了上去。
他的左手离开了马缰,双手握住马刀向着前方劈去,暴怒之下的马刀,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
一声大响,秦杀与马刀狠狠地冲在了一起,震出大片火星,管阔的手臂承受着那股巨大的力量,不断颤抖。
一股气流流经他手臂处的筋脉,那种颤抖逐渐变得轻微,他稳住了。
那名突兀骑兵的身体几乎要向后仰去,不过突兀人马上功夫了得,他狠狠地一夹马肚,战马发出一声表示痛苦的嘶鸣,往着左边不断退去,踏着泥泞,几乎要侧倒。
管阔和突兀骑兵承受的压力很大,但是他们身下的战马承受的压力更大,然而令他感觉到惊异的是,当突兀战马几乎可以说是踉跄之下,无迹居然稳稳当当,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然后,那匹珍威将军的兄弟,直接就朝着还在稳定自己的突兀战马撞了过去!
那可以说是一种战斗本能,甚至不比他身为北唐士兵的管阔本人要差上半分。
无迹跟随珍威将军多年,南征北战,它见证了珍威将军的辉煌与陨落,从某些方面来讲,它都可以做管阔的老师,只是不能够说话。
它很聪明,它懂得了珍威将军的殉国,也听取了对方的话,从今以后,管阔就是它的兄弟了,所以,它会尽一切可能协助管阔杀敌,突围而出。
伴随着体格健壮的无迹的冲撞,那匹本来就已经不稳的突兀战马,直接就发出一声哀鸣,向着侧前方翻倒在地,瞬间人仰马翻。
秦杀划过,刚刚骂骂咧咧抬起头来准备爬起的突兀骑兵又放下了头颅,断气了。
管阔迎着厮杀着的突兀人和唐人而去。
方向,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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