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昂首挺进

　　在度日如年的漫长等待后，汇聚于并州的三国联军终于迎来了出发的日子。根据情报部门此前收集到的情报，重樱的大本营位于原樱之国首都，现在大海深处的某个秘密基地内。考虑到战斗区域集中于海面和海底，联军选择了以舰船和舰娘为主，海军陆战队为辅的策略。

　　远处的巨幅投影幕上，呈现着穿有中山装老人伟岸的身姿。此刻的他正面向正前方，相貌严肃地对即将出行的将士们做着最后的勉励。注意到旁边那些华夏军人们满脸激动心潮澎湃的样子，卡普什金突然充满了优越感---他们如果知道这将是自己的谢幕之战，还会如此亢奋和喜悦吗？

　　没去理会屏幕上的老人说了什么，有着明显斯拉夫人外貌的男子往另一阵营瞅了瞅。感受到他的目光，原本面带微笑凝视着屏幕的尼尔森慢慢转过头。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相视一笑的二人彼此撇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卡普什金继续装作聚精会神的模样聆听着老人的演说，内心却开起了小差。

　　伴随着一句‘我已备下庆功的美酒，等待诸位凯旋而归’，林如海结束了他的演说。看到投影幕上的画面消逝，卡普什金连忙收敛心神走上前去。按照原计划，现在应该是联军指挥官登台下达命令的时机。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华夏阵营中走出的仅有那位高大男子，他心中暗喜的同时不免有点兔死狐悲。

　　尽管身在不同国度，但吴一辰的名号连卡普什金都有所耳闻：上次大战英雄雷泽尔麾下三杰之一，人称龙爪的男子就是他。参与了华夏方面的多场战斗，其骁勇善战甚至得到了华夏原型舰舰娘平海的赞誉。可就是这样一位了得之人，在短短三天中就从天堂掉落人间---来自后方的命令解除了他的华夏方面军指挥权，仅保留了名誉司令官的头衔。所以这场出征前的仪式上，只有那个姓阎的男人站在华夏方面军阵首一言不发。

　　她们今天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华夏将军，明天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呢？想到这一点，卡普什金难免有些不寒而栗。闭上眼睛把这个猜测甩出脑袋，他停下脚步与来自另外两人并肩而立。面对着眼前整齐肃立的人们，卡普什金深吸一口气用振奋的口气道：“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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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誓师大会开始前两天，先头部队就已经出动。由超过三十位舰娘和五艘军舰组成的庞大阵容就像一柄巨大的铁锤，将所有挡路的东西碾成齑粉来确保主力部队的安全。而重樱方面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再像之前那样频繁派出由小黄鸡操控的无人战舰来进行骚扰与破坏。

　　站在船舷，手扶栏杆的卡普什金无聊地弹了弹手里的雪茄。看着前部那燃烧殆尽的烟灰在重力影响下掉入海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根雪茄没啥区别：在刨去那光鲜亮丽的外衣后，本质上和其他同类没有任何差别。倘若做得不好，随时都会被替换掉......

　　“将军，”就在卡普什金抽烟散心之际，耳边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女声。“参谋们正在商议作战方案，请您回到会议室去。”听到呼唤，高大的男子缓缓转过身。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位容姿艳丽的年轻少女。她比起卡普什金只矮了半个头，贴身的黑色军服根本挡不住那前凸后翘的身材。可惜那冷若冰霜的面孔，让她散发着一种不近人情与难以亲近的味道。

　　“将军，请回到会议----”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的樱桃小嘴已经被人牢牢堵住。一把抱住对方来了个深吻，却发现少女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卡普什金沮丧地放开她。上头派发下来的新型号舰娘比起之前的舰娘要听话许多，不管自己做什么她们都不会反抗。可惜她们这始终如一的表情，让自己有种在玩充气娃娃的感觉。刚开始他还感觉很刺激，但现在只觉得空虚：与其在这些从头到尾脸都不红的娃娃身上浪费时间，他还不如选择自家那个黄脸婆。毕竟她化了妆风韵犹存，而且很懂得迎合自己。

　　“知道了，”挥挥手把依旧站在原地等候命令的舰娘轰走，卡普什金直接把手里还剩大半截的雪茄丢入大海。之前发生的事，显然是她们无声的警告。任何胆敢违逆者，都会成为第二个吴一辰。反正自己不过是听命行事，何必去想东想西。心下有了定论，他走向会议室的脚步就轻快了许多。

　　原本位于舰桥上部的军官休息室，如今已经被改装成临时指挥部：正对房门的墙壁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华夏沿海地区军用地图，上面已经钉满了代表各部队的小型图钉；频繁进出的男人不是将最新的电文交给早已等候的参谋，就是从他们手中接过最新的命令予以传达；几位负责人正在房间另一头布满了整面墙的诸多电子屏幕前驻足，倾听着经过部下汇总的前线战报。当卡普什金赶到时，汇报已经开始了好一会。

　　“南线部队也没有发现吗？”当满脸书生气的年轻人暂告一段落时，那个如山峦般魁梧的华夏将军默默地点燃一支香烟。“没有，阎将军。”面对上级的询问，还戴着眼镜的男人忙不迭敬礼道。“不过---”迟疑了片刻，他不经意把视线玩旁边瞥了瞥。“我们目前的进军速度，比预期的要快。所以南北两路军队，稍微有点落后...”

　　话说得很婉转，但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新兵。所以这位参谋的意思，他们很快都明白了。“莱曼将军，我记得先头部队主要是你的人吧。”面带不悦之色望向身旁那像商人多过像军人的白人男子，阎华强只感觉阵阵心累。自从吴一辰被解除职务后，华夏方面军的大事小事全都落在了自己肩膀上。他不得不一方面尽力去安抚情绪激动企图联名上书的部下们以大局为重，一方面想方设法去阻止盟军像被女神撩拨的处男那样不管不顾冲出去。因为这群大爷都不愿意在两翼担任吃力不讨好的护卫警戒任务，他只好临时修改部署让华夏的提督和舰娘们去吃苦受累。若非这回作战还需要仰赖他们，已经开始有情绪的阎华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好说歹说才把工作分配好，没想才刚离开港口几个小时又闹了这么一出。阎华强现在只能庆幸吴一辰早已被解职，否则以他那说一不二的性格，怕不是当场掏枪把这个叫莱曼的给毙了。不同于阎华强的凝重与认真，尼克森的表情轻松得仿佛是去野营而非参战。见对方一直瞪着自己，明白不说点什么无法善了的他干巴巴笑了几声。转身对身旁的少女低语了一句‘让她们放慢速度’，他翻了个白眼摊开双手做无辜状。“不好意思，‘新三角洲’刚组建不久。作为次世代舰娘，不必依赖提督的她们没有等人的习惯。”

　　听完对方的说辞，阎华强呵呵两声不予置评。不同于还使用提督舰娘传统组合的华夏，携带了大量次世代舰娘的新联邦和利加采取了新的作战思路：提督只需要在船上发号施令并观察战果即可，前线战斗完全交给那些唯命是从的舰娘。所以中路军的前锋大可动力全开，而不必担心跑出提督的精神网络范围---她们压根不需要精神力。

　　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这确实是种更好的方式。舰娘们拥有了更大作战半径与自由度，避免时时刻刻关注提督会否被狗急跳墙的敌人突袭；提督也可以更专注于整场战斗的指挥与发号施令，而不再担心亲临前线或是舰娘战死带给自己的危险。

　　只是想到那些面无表情的姑娘，阎华强的心头又罩上了一层阴霾。在他看来，没有情感的士兵固然战斗起来悍不怕死，但他们也失去了人的身份。正因为会害怕死亡，所以怀揣觉悟走上战场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许许多多平凡的男人和女人，用他们的肩膀扛起了名为‘华夏’的国家。不论天灾还是人祸，这个国家始终屹立不倒。而抹去这些少女情感将其投入战场的做法，阎华强从个人角度并不认同。

　　可惜自己人微言轻，不足以彻底阻止这件事。想起那个骂骂咧咧的老人在离去前对自己的嘱托，魁梧的男子迅速调整好心态。他现在可是华夏方面军的负责人，没那么多时间在这伤春悲秋。等到打了胜仗回去，他有大把的时间来想办法阻止上头制造更多所谓的‘次世代舰娘’。“先头部队，如今到哪里了？”见尼克森身边的少女已经把减速命令下达，他转而询问之前汇报情势的眼镜男。

　　阎华强话音刚落，早有准备的年轻人立即给出了答复。“他们三个小时前发来通讯，已经抵达了泉城。”领着几位负责人来到地图前，他很快在大海深处的某个蓝色图钉上指了指。“就是这里。目前他们正按照计划，清剿附近海域的深海。等主力部队抵达后，这里将成为前敌指挥部。”

　　“唔...”在地图上比了比泉城和樱之国之间的距离，卡普什金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这里距离樱之国的首都如此遥远，你们的舰娘要如何战斗？难道说----”他的脸上突然浮起讥讽的笑容，语带不屑补充道：“你们打算在后面为我们摇旗呐喊吗？”

　　比起旁边露出愤愤之色甚至开始摩拳擦掌的华夏军人，担任参谋的眼镜男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度量。“将军，希望您谨言慎行。”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他平静地点着头。“距离遥远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那已经是距离樱之国最近的海岛了。不过您大可以放心，我们的提督可以坐船到前线使用提督网络支援舰娘战斗----”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语带讥讽之意道：“毕竟，我们还不像某些人那样。自己贪生怕死躲后面还美其名曰‘次世代舰娘不需要精神力支持’。”

　　眼看卡普什金面红耳赤就要爆发而尼克森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阎华强只得再次去当和事佬。“都住手！”举起双手分开两人，他故作愤怒对眼镜男吼道：“大局为重你懂吗？不要妄自揣测盟友的想法！”拐弯抹角骂了那个新联邦负责人的同时，他利用背对卡普什金和尼克森的机会对年轻的参谋眨了眨眼睛。通过这种方式隐晦地向他表达了赞许，他这才回过头努力做出惶恐的模样。“不好意思，我的士兵都是临时从全国各地抽调的。所以...他们脾气有点冲。”

　　环顾房间发现四周皆是华夏人，卡普什金这才记起自己是在华夏而非新联邦的军舰上。在心中记下这笔账，他恶狠狠留下一句‘我不舒服’就离开了。待到始终皮笑肉不笑的尼克森也离开后，阎华强才重重给了之前汇报的参谋一个爆栗。“你是长官还是我是长官？你耍威风我来背锅，亏你做得出来！”

　　怒目圆睁把周围笑嘻嘻看热闹的其他人都轰走，再度点燃一根香烟的阎华强凝视着地图上那个代表樱之国的红色图钉一言不发。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介怀，眼镜男赶忙赔着笑脸凑上前道：“伯父，我不是耍威风啦。那个叫卡普什金的家伙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下去才---”“行了行了，事情做了就做了。先谈正事。”挥挥手阻止对方解释，阎华强用指尖点了点泉城所在地。“真的没有发现任何重樱部队的行踪吗？”

　　“没有，”事关战斗的成败，眼镜男很快褪去笑容进入了公事公办的状态。“没有任何舰娘、无人舰艇出没的讯息，她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大家讨论了一下，觉得最大的可能...”咽了口口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愁容。“是她们在收缩防线。”

　　“废话，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得出！”用力抽了一口烟，阎华强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有更准确的分析吗？她们打算收缩兵力正面决战，还是分兵袭击我们的侧翼与后勤补给？”

　　“暂时不知道。”调皮地吐吐舌头，年轻人摘下眼镜擦拭着上面的汗水。“不过大家都觉得稳打稳扎比较好，毕竟我们赢面大嘛~~”

　　赢面大吗？看着眼前之人流露出的自信，再想到那些阳奉阴违的友军，阎华强反倒有些不自信了。吐出一个烟圈，他砸吧着嘴凝视着地图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道：“事到如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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