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托孤
〈刀剑神域〉世界的月面之战，对王志而言可谓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首度以救世军副司令的名义正式发号施令，而非像以前那样做个仅仅点头签字的吉祥物；头回与救世军成员们并肩战斗，而不只是从幻想乡原住民的口耳相传或报告上得知这些部下的战斗经历；初次感受到复数穿越者协同行动的难缠，以及这些被泯灭神智之人的疯狂。
不过相比这些，最让王志记忆犹新的，莫过于第一次替战友递交遗物，以及履行他的遗愿。
当初王志告辞时，结城明日奈曾要王志答应自己两件事：其一，是在幻想乡期间尽量去看望与她闹了矛盾的结衣；其二，则是在实力未超越评议会的任意一名成员前严禁主动挑战四天王。照她的原话，‘你现在去找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让你的女人们守寡。’也因为这重顾虑，她严词拒绝了王志‘让琪亚娜破坏传送门供能装置与量产女武神生产线，自己与茅场晶彦共同与之对抗桐谷和人’的提议。
那时的王志刚刚在剑之妖精（因为不知道那位黑丝赤裸少女的名讳，他只能用这个绰号来称呼）提醒下开始领悟世界之力的本质，就像小品〈主角与配角〉里的陈佩斯演八路那样有些志得意满。口头上答应对方的同时，他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桐谷和人原著里也就是个反应敏锐的普通人，茅场晶彦都答应出手难道他还能翻天不成？
事实证明，王志有些过于想当然。‘剑帝’不但翻了天，甚至差点翻盘将世界意志给杀掉。多亏阿拉德世界的前守护者用生命为代价使出禁忌的招数让其知难而退，否则作战多半会以失败告终。
只要战斗，就会有牺牲。所以对提出计划的王志，众人并未有什么怨言。就连当事人朝田诗乃在接过那轻飘飘的骨灰盒时，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可她越是这样，王志心中越难受。因为这意味着沉默寡言的蓝发少女，已经心如死灰了。
除了帮忙还债、把消息告诉狐朋狗友等无关紧要的事件外，巴恩只对王志有一个正式的请求：照顾好朝田诗乃与她的孩子。如果实在鞭长莫及，就希望王志给她俩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于公于私，这个请求都不过分。因此在携带高雄返回幻想乡时，转交私人遗物时王志就和三字经少女有了番促膝长谈。可惜他就算说破嘴皮子，固执的蓝毛也只是翻来覆去重复着两句话——‘不必了’与‘没关系’。
一方心中有愧，另一方油盐不进。交涉半天后，意识到对方都不愿放弃的两人取了个折中的方案：朝田诗乃暂且放弃返回〈刀剑神域〉世界，留在幻想乡安心照顾孩子；王志则按照师母（哪怕时日短暂，巴恩好歹有授业之实）兼战友遗孀的标准提供经济上的个人支援，并承诺不时看望她们。至于巴恩的遗腹子，则过继到王志名下接受他的庇护。
在王志眼中，这不过是件理所当然的小事。所以除了贴身照顾的声望及亲身参与那场战斗的高雄，其余人对此并不知情。听完重樱舰娘的讲解，知晓前因后果的纳尔逊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以前她总觉得罗德尼在和提督发生关系后有些神经过敏，王志给实验室中忙碌得昏天黑地的夕张带次饭她都要怀疑对方出轨；没想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的反应同样好不到哪去。若非高雄及时出面，她怕不是要当众上演一出深闺怨妇的戏码。
把手掌放在高耸的山峰，感受着那剧烈的心跳。红发舰娘此刻才明白，当初面对自己斥责时罗德尼的委屈从何而来。也许，这就是她好几次私下提及的‘因为牵挂，所以在乎’吧。
去而复返的金发侍应生，缓解了不知真相舰娘们的尴尬。“请慢用~~”脸上挂着营业性的笑容，与高雄同样腰佩长刀的眯眯眼少女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大家面前。“饮料和水果沙拉在主柜台，想要可以自由取用。哦对了守护者大人，雪女小姐要我告诉你，因为太多人点冰激凌，所以可能会晚个十分钟---”
冰激凌三字刚出口，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某人立刻用高声噗咕表达着她的想法。直接无视了正试图突破喔酱阻挠扑向自己的深海幼女，王志冲轰八千代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待到对方如释重负离开后，他没好气地接住凌空扑向自己的北方。
“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哪得罪了你，弄得你小子现在天天给我惹是生非。”不顾对方噗咕的抗议声，王志强硬掰开她的嘴观察着深海栖姬红润的小舌。确认只有舌苔部位还留有些许白色痕迹，他向纳尔逊对面已经恢复原型的人造精灵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还好你懂得冰系魔法，要不然这家伙估计连午饭都没得吃。”
“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感谢贝蒂。”视线与男人初一交汇，想起什么的金发萝莉瞬间双颊绯红低下脑袋。察觉到她的娇羞，王志呵呵两声举起杯子冲众人示意。“大家也别客气了，快吃吧。”
穿着厚重的衣服在雪地上跋涉，本就相当消耗体能。甫一得到提督的许可，早已饥肠辘辘的女士们很快开始消灭自己面前的食物。注意到与之同行的声望按照吩咐乖乖坐下，王志这才有机会把视线撇向旁边。发现朝田诗乃只能用一只手拿餐具，他想了想把怀里像毛虫般扭来扭去的深海交给了坐在另一侧的女仆舰娘。“能让我抱抱他吗？都大半年没见了呢。”
似乎有些惊讶王志会提此要求，少女犹豫了片刻后默默把包裹好的婴孩递了过来。如同捧易碎品那样双手环抱，低头与之对视的王志情不自禁做了个鬼脸。而目睹他搞怪的行为，始终不哭不闹的婴儿发出了牙牙的叫唤。他甚至把肥嘟嘟的小手从裹布里伸出，摇摇晃晃抓向王志因落水而不得不去购买的新衣。
狼吞虎咽吃了几口通心粉，发现婴儿动作的母亲连忙道着歉。“对不起，它很笨。”“没关系。”确认小家伙没有啃食自己衣服钮扣的想法，久经孤儿院弟妹们和北方磨炼的王志表示这种手舞足蹈只是小儿科。把嫩嫩的臂膀塞回裹布以免孩子着凉，他突然想起一个细节：称呼自己孩子时，朝田诗乃使用的既非‘他’也非‘她’，而是更加中性意味的‘它’。“这小家伙不是男孩吗？”
“不是的。”不知何故，朝田诗乃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恪守她的‘发言仅有三字’原则。放下手中刀叉逗弄了不足岁的孩子片刻，前救世军的狙击手这才指着自己。“魅魔血。”白净的手指下移，很快锁定了有着闪亮黑瞳的婴儿。“它也是。”
调动脑细胞回忆了半天，王志这才连猜带蒙搞懂了眼前之人精简过头话语所蕴含的内容。“所以…你其实是魅魔血统，而他遗传了这一点？”目睹朝田诗乃的脑袋微不可查上下动了动，他这才若有所思砸吧着嘴喃喃自语。“原来如此…那确实可以用‘它’。”
二人的交谈声并不大，但对仅距离半臂之遥的舰娘已经足够清晰。毫无怜香惜玉给了深海栖姬一拳让她暂时安份下来，声望的好奇心促使她身体前探拽了拽王志的衣角。“主人，魅魔血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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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促使技术进步的最便捷方式。为了对抗穿越者军团层出不穷的战术与装备，妖怪山与魔法之森的研究者们夜以继日探索着科技与魔法的未知领域，并致力于将其成果运用在军事领域。作为奔波于诸世界的战士，救世军自然成为了这些实验性技术的初见者与使用者。而魅魔血统，就是王志曾经在救世军手册上见过的一种人体改造手段。
作为西方奇幻类作品中的常客，魅魔---一种潜入他人梦境并与之交欢趁机榨取精气的恶魔可谓声名远扬。但人们在掺杂私情对这些恶魔的勾引行径品头论足或是津津乐道时，却很少会去注意她们可以轻易潜入人类梦境的天赋。所以在幻想乡某些疯子（或者说是天才）脑洞大开下，能让改造者将身形遁入半位面以掩盖气息的魅魔血统应运而生。根据王志看到的机密文件，这种血统其实在战斗领域表现出色。只是因为某些战场外的缘故，这种技术最终被废止。只是他没想到朝田诗乃就是当年的实验者，而且连她孩子都遗传了这一血统。
魅魔血统最大的问题，就是使用者的性别认知障碍。作为男女通吃生冷不忌的存在，魅魔其实可以根据目标的性取向自由改变性别以提高勾引的成功率。具体到救世军成员身上，就表现为所有未婚者都出现了无法自控的变性行为。
“是这样啊......”再度给了怀中骚动起来的栖姬一拳，声望的异色瞳中透着些许关切。“那有办法让他性别确定下来吗？”
“有倒是有，不过----”与朝田诗乃对视一眼，发现她没有劝阻之意的王志苦笑两声这才开口继续道：“其实魅魔一旦成年，就可以固定性别。而它们成年的标志，就是与自己心仪的对象呃...你懂得。”发现全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春秋笔法带过。“但是这小家伙还没足岁，所以只能先由着他吧。”
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声望突然有些理解之前的救世军为何要将这项技术束之高阁。看来提督悄悄收养的这位义子（义女），会在找到心仪的伴侣前都维持这幅中性的模样。望着由始至终都保持乐呵呵婴儿那有些肥嘟嘟的脸，她心底的母性不知不觉被激活了。“主人，能让我抱抱这孩子吗？”直接将北方甩给已经来到身旁的喔酱，她做出自认最温柔的表情询问道。
以眼神示意发现朝田诗乃没有开口，将其行为当作默许的王志站起身小心翼翼把怀中的小生命递了出去。但就在他抽手瞬间，已经有了一层薄薄胎毛的娃娃双目一闭嘴巴一张就发出了哇哇的大哭。声势之响亮，就连隔壁桌正在大快朵颐的狼头人都吓了一跳。
以为自己的动作伤到了他，声望赶紧换了个抱姿势。但不论她如何努力，婴儿始终不依不挠大声哭嚎着。眼看自己除了撩起衣服给他喂奶之外所有手段均告无效，女仆舰娘有些无奈地向隔壁之人寻求起了帮助。“怎么办？”
“可能...是你身上香水的气味他不喜欢吧。”慢条斯理放下手里的刀叉，秘书舰小姐用毛巾擦拭好嘴唇自信地伸出双手。“让我来，我今天没有喷香水。”
一分钟后，实在看不下去的山本丽子丢下了筷子。“得了吧，你以为你是在抱男人吗？这个姿势就是错的，让我来！”
眼看兔耳舰娘满头大汗，罗德尼饶有兴趣地放下舀土豆泥的调羹。“让我试试吧，说不定看到我这幅国色天香的容颜他就会停止哭泣呢~”
......
“呃，守护者大人。”小鸟游宗太脸上写满了无奈二字，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正对婴儿做鬼脸试图逗乐他的海伦娜。“我们确实很感谢你对我们的大力支持，也不反对适当的亲子互动。但是...你能稍微收敛点吗？”
“哈哈抱歉，我也不知道姑娘们会全军覆没呢。”知道此回错在己方，自嘲了两句后王志微笑着对轻巡舰娘招了招手。“已经吵到别的客人了，把孩子给我吧。”
说也奇怪。刚刚接触到王志那粗糙的手掌，原本还鬼哭狼嚎的婴儿突然安静了下来。等重新回到王志怀中时，他已经破涕为笑再次伸出双手去抓王志的领口。
看到这一幕，舰娘们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不动声色用肘顶了顶身旁的高雄，山本丽子压低嗓音以免主位上的二人听到。“你确定...那不是王志的孩子吗？我怎么感觉他除了自己母亲外，就只和王志亲近啊~”
剑眉皱起的同时，重樱美剑士的额头拧成了‘川’字。“胡说八道，指挥官和师母清清白白连手都没牵过！至于那个孩子......”摩挲了下巴好一阵，她才不确定道：“说不定他只是和指挥官感情好罢了。你也知道，指挥官很擅长应付小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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