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第一贵女与民女（二合一）

　　很好，果然楚南天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只是……

　　方沁湄屏住呼吸，向连飞侧头，眼中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问。

　　你为何要帮我？

　　连飞看懂方沁湄眼中的疑问，眼中掠过一抹玩味，侧过头，在窗扉的遮挡下，向方沁湄用口型说道：你要记情！

　　说完，他蓦的飞身而起，姿态极其漂亮地跃出窗棂，直直的落在了楚南天的对面。

　　两名男子，一年长，一年轻，却都有着同样狂傲冷冽的神情，彼此对视着。

　　楚南天双眼眯起，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杀气：

　　“连飞，这就是你面对官长该有的态度？”

　　连飞一哂，草草地向楚南天抱了抱拳，算是施礼：

　　“见过楚大人！楚大人，请吧！”

　　楚南天冷冷一笑：

　　“连飞，你弄错了吧？楚某可不会听从你的安排行事！”

　　他傲慢地指了指婉娘，淡淡道：

　　“你这个女人，身手不错，楚某的记性也不错！你曾经数次和楚某交手，如今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楚某面前，你当楚某是什么？”

　　话音一落，就见婉娘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显然已是身受重伤。

　　方沁湄心中震撼不已，这个楚南天，不愧是皇帝名下的头号杀手！

　　随后，楚南天忽然咧嘴一笑，向方沁湄看来：

　　“至于你们这些升斗小民，命如蝼蚁……”

　　方沁湄蓦的踏前一步，牢牢地将欲要冲到自己身前的方嫂子拦在身后，双手张开：

　　“楚大人！你不能伤害我们！”

　　楚南天眼中光芒暴涨，冷笑一声：

　　“哈！就凭你，也敢命令我？！”

　　方沁湄牢牢地盯着楚南天，毫不让步：

　　“楚大人，你不是要找东西吗？我们已经是你仅剩的线索，您真的要亲手将线索掐断？”

　　她看向连飞：

　　“连大人也是为此而来，既然大家都想找到那件物事，是不是能够静下来听小女子一言？我想，只有我们这几个仅剩的线索都活着，才有机会解开那个谜题，不是吗？”

　　连飞略带诧异地回首看向方沁湄，唇角一弯，露出一个充满讥诮的笑容。

　　楚南天脸部的肌肉微微跳动，咬牙道：

　　“方小湄，我倒是小看了你！”

　　方沁湄背后满是汗水，她承认刚才走出这一步，就如同火中取栗一般，可是，情势至此，根本无从考虑接下来会如何，只有随机应变罢了！

　　楚南天目光阴沉沉的，不辨喜怒，静了一晌，才忽然道：

　　“你，随我一同去见公主！”

　　…………

　　山庄内，水车在轻盈地转动，不断将清凉的水带到水榭之上，将整座水榭都笼罩其中。

　　水雾弥漫，夹杂着浓浓的熏香味道。

　　玉石拼镶的屏风后，支着的贵妃榻上，清宁公主伸展着娇躯，懒懒地打着哈欠。

　　她对于今天自己发布的命令很满意。

　　方小湄，的确不过是草民，蝼蚁一般的存在，早就该这样把她收拾了才对。

　　至于连飞和黎郎，他们只能属于自己！

　　带着这份好心情，清宁公主将京都来的信又展开瞧了一眼，丰唇上泛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中秋将至，父皇这是终于想起他可怜的流落在外的长女了？”

　　一旁伺候的侍女们并不敢随意接话，只微笑着低头听着。

　　清宁公主扫了一眼这些噤若寒蝉的侍女，嘴角撇了撇：

　　“哼，真是一群鹌鹑，连话都不敢回一句！馨芳虽然令本宫不满，却也比你们这些榆木脑袋有趣些！”

　　“公主教训得是……”

　　侍女们纷纷弯腰，小声地就应下了她的责备。

　　清宁越发觉得无味，啪地撂了手中的团扇，淡淡道：

　　“既然是父皇写信来催了，你们倒是给本宫出出主意，要怎么回他才好啊？别说你们不知道！”

　　侍女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眼中的惶恐。

　　皇上写信来催，那还不赶紧整理行装，返回京都去等什么呢？

　　毕竟，眼前这位清宁公主，当初可是挨了皇帝好大一场训斥，可以说颜面尽失地从京都出来，这会儿皇上能够特意写信前来，那已经是身为皇帝最大的让步表示了吧！

　　清宁公主看她们面面相觑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起身踩上镶嵌着五彩玉石的丝履，走到水榭敞开的窗边，探出手去沾了沾水雾：

　　“瞧你们的模样，是真以为本宫除了回京都，就别无选择了吧？”

　　“奴婢们只有听从公主吩咐的份，并不敢有何疑问。”

　　为首的侍女大着胆子轻声回了一句，馨芳被清宁公主弄瞎一只眼睛之后，她就被迫顶了上来，虽是害怕极了，却也知道躲是无用的。

　　清宁公主懒懒地回身瞧着她，视线似乎穿过了在场众人的身躯，飘去了不知何处：

　　“你们呀，都怕得罪本宫，所以不敢说实话！哼，真当本宫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京都自然是要回去的，但皇上命本宫离京，可不仅仅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才漫声说到这里，就听一道傲慢的男子嗓音响了起来：

　　“公主离京，自然是为寻找玉玺了！但不知您收获如何呢？”

　　随着话语，楚南天昂然而入，整个人便如同一杆杀气四溢的长枪一般！

　　清宁公主脸色大变，她原本身子半倚靠在窗台上，登时如触电一样跳了下来，勉强笑着向楚南天点了点头：

　　“楚……先生！清宁见过楚先生！”

　　她一眼瞧见楚南天身后竟还跟着一道娇小的身影，眉头顿时一跳：

　　“方小湄？！楚先生您这是将她擒住了？”

　　待她看清方沁湄身上毫无束缚之时，清宁眼中的失望之情一闪而过。

　　方沁湄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净收眼底，心中有了计较——看起来，楚南天在皇室中的影响力之深，还远超自己的想象！

　　也因此，自己能否在这夹缝中寻找到一线生机，这个人已经是最大的关键。

　　楚南天大喇喇地接受着清宁公主对自己的招呼，只倨傲地点点头，手拱了拱，就当是见礼了：

　　“公主，楚某听闻，皇上托你办的差事，如今所有线索都集中在仅剩的几个人身上，可有此事？”

　　清宁公主脸上掠过一丝愕然，吃惊道：

　　“楚先生从何处听说这样的说法？清宁离开京都，是因为……”

　　“是因为嫉妒万岁爷宫中的妃嫔，有了身孕，触怒了皇上——好了！这种说法，我们都知道不过是在遮掩罢了！如今皇上急着要事情的结果，不想再等下去，就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

　　楚南天几乎是声色俱厉。

　　他伸手，一把将方沁湄推到身前，满面不悦地盯着清宁公主说道：

　　“这个方小湄，便是上次从云城逃脱的方玉匠的后人，那个方玉匠的好友黎金匠的后人，楚某记得清清楚楚，是我亲手移交给了锦衣护卫，原该押解进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公主您身边？！”

　　他神色严厉，显然是半点儿情面也不打算给清宁公主留下。

　　清宁公主脸上红白交替，很不自然地道：

　　“我……清宁出京途中，遇见了锦衣护卫队，也正好遇见黎郎与他母亲……”

　　“胡闹！”

　　楚南天忍不住怒喝一声。

　　“身为天家公主，皇上的长女，你岂可如此任意妄为？！”

　　清宁公主撇了撇嘴，她生性骄横，能忍耐到如今，已经算是很不容易，眼底到底泛起怒气来。

　　“楚先生，黎郎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金匠罢了，他知道什么？再说了，他那个母亲，更是蠢得像猪一样！本宫曾命人将她在大慈院高塔上锁了两个月，她早就哭哭啼啼什么都跟我们说了！那个黎金匠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贪婪、愚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自以为很聪明！”

　　楚南天黑着脸大骂。

　　清宁公主脸色也阴沉下来，撇着嘴冷笑道：

　　“楚先生，清宁知道您神功盖世，又是父皇登基的大恩人，可是终究清宁贵为一国的长公主，但凡做错了什么，您只管好好教训我便是，何必如此口出恶言？再说了，您带着这个小贱人来做什么？！”

　　她伸出尖细的手指，点着方沁湄，说到后来已经是恶声恶气。

　　你以为我想来吗？这一身的熏香味儿，就跟……跟腌肉一样！

　　方沁湄默默吐槽，脸上自然是半分不显，反而极为标准地行了一个万福：

　　“民女见过清宁公主！”

　　清宁指着方沁湄，脸上的恶意尚未退去，这一刻，两人两相对照，倒是清宁公主更像一个粗俗恶女。大概是连清宁自己都感到连这种差异，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蓦的上前，恶狠狠地将扇柄戳向方沁湄的眼睛：

　　“大胆！竟敢直视本宫，本宫允许了吗？！”

　　见她眼中的恶意蓦的放大，方沁湄即刻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便一个灵巧的转身，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公主，仔细您的手，请站稳了！”

　　清宁公主一击不中，转身便再次向她扑来：

　　“小贱人，你……”

　　“住手！别胡闹！你可是一国堂堂的长公主，怎可如此罔顾身份？！”

　　楚南天的怒喝在炸响，清宁公主倒退出去几步，脸色苍白：

　　“楚先生，您这是要帮这个小贱人？！”

　　楚南天真是勃然大怒，这个清宁公主，怎么是这样一个夹缠不清的糊涂蛋？！事情的重点是什么，她好像完全没有概念！

　　楚南天眼中的光芒压缩成针尖般的一点，混身的气势却节节攀升起来！

　　水榭外，轧轧转动的水车忽然响起几声爆裂声，随后，先是停止转动，再然后，竟是发出了一连串爆豆般密集的声响，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轰隆！水车重重的拍倒在水池之中，轰起了半天水花！

　　楚南天露了这一手，顿时，整个水榭，乃至整个山庄中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清宁公主勉强维持着傲慢的笑容，斗鸡一样昂着头，盯视着楚南天：

　　“怎么，楚南天，你要谋反不成？！”

　　楚南天怒极反笑：

　　“哈哈！好，很好！楚某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清宁公主，你很好！”

　　清宁公主双手微颤，只是不愿弱了气势，瞪着楚南天道：

　　“本宫乃是堂堂大周的第一贵女，岂会被你这样的江湖客胁迫？！楚南天，你今天究竟来此何为，你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方沁湄微微吸气，这个清宁公主别的不说，这份气势倒真的不弱，很有几分皇族人应有的傲然。

　　楚南天双眼微眯，冷然道：

　　“楚某的来意，早已说明！清宁公主，那个黎姓少年与他母亲，可在此处？！请速速唤来一见！”

　　清宁公主倔强地盯着楚南天：

　　“楚大人，您恶名太盛，恕本宫直言，我不会把黎郎交给你的！”

　　方沁湄心中一动，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清宁公主眼中那份坚决，是并不参杂虚伪的惺惺作态的。

　　她，竟然是真的很喜欢黎江？！

　　一瞬间，黎江俊美的容颜掠过方沁湄的心头……是了，那样温润如玉的一个美少年，有人真心地喜爱与他，又有什么出奇了？

　　只是，这两个人的身份，也实在过于不匹配了呀……

　　楚南天满面不耐，冷哼道：

　　“清宁公主，你要知道，这人，究竟是谁要！”

　　清宁公主丰艳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道直线，捏着团扇扇柄的手指更是连骨节都泛了白。

　　终于，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向一旁早已吓呆了的侍女：

　　“去！唤黎郎来此见我！”

　　顿了顿，终究是不放心，又补上一句：

　　“告诉他，不用怕，本宫会护着他的，没人，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他！”

　　说完，清宁公主挑衅般地瞟了一眼楚南天，又冷笑着扫了一眼方沁湄，挪到贵妃榻前，施施然坐下了。

　　听着侍女急促远去的足音，方沁湄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里，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借力的吗？她的目光在这座水榭中来回扫视着。

　　楚南天背着手，在水榭中来回走动，看着水榭中的一应用具，不时发出冷笑：

　　“清宁公主，本朝万岁爷提倡节俭，您这位长公主，可是与节俭两字毫无关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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