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误入公主闺
萧复刚说完,一名中使也赶到,递交给高岳份子,这是皇帝召对的凭信。
没想到我高岳区区三十一岁,就有召对入奏的资格,要知道我在这个时代的先祖高适,直到四十岁才当上名县尉。
高岳接过子后,萧复和他同行在小巷内,才吐露了真实想法。
萧复既算与皇室有姻亲,同时也是位向来以清约而著称的官僚,他向高岳坦承:
高三你不应让卢杞随营,去凤州当司马太便宜他了;
此外,我坚决反对皇帝向西蕃借兵,今晚陛下召对,肯定要商议此事,可召对不比正衙朝集,皇帝想让谁去就让谁去故而高三你的角色就特别重要。
所以萧复直接问高岳,你是想向西蕃借兵,还是不想。
高岳摇摇头,说我可不想,而今既然大唐朝廷还能独立削平叛乱,那么为什么要以出卖安西北庭,舍弃河陇为代价,向西蕃借兵呢?土地一旦被自己出卖,就很难重新要回来了。
萧复对高岳的想法表示赞许,并请求他在马上召对里坚持己见,他另外再去联络颜真卿、萧昕、郭暧等大臣,要抵制翰林学士的想法。
当这位兵部尚书离去后,在宅第邻靠的横街处,高岳又遇到了长者萧昕,便急忙行礼。
“逸崧哇,你可好久不曾给老朽行卷了。”
“俗务缠身,但尚有阿阳侯恩仇记的终编,随即就将其干谒萧吏尚。”
萧昕哈哈笑起来,摸了摸胡须,接着看到高岳手持的子,望着那边的宅院,朱门处还有宦官和神策子弟把守,彼处正是皇帝燕居之所,低声而隐密地询问:“入夜后有召对吧?”
“正是。”高岳很诚实地回答。
“那逸崧可勉力,奏对要条分缕析,行路更要循规蹈矩。”萧昕说完这话后,也就告辞离去。
留下高岳,满脸的纳罕,还琢磨着这萧长者是否把话给说颠倒了?
随即高岳又去拜谒了座主潘炎和刘晏女儿潘夫人,夜幕浮起来后,才来到自家宅院当中。
堂上,薛炼师正对着宇文小娘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辟谷修道的法门,听得碎金一愣一愣的。
“逸崧......”见到高岳平安归来,薛瑶英很高兴,但又有点不安,待到她坐在蒲团上后,就对高岳说:“老是让逸崧你住在外城营中实在是不好意思,听闻彩鸾正在泾州回中山修行,我待到明日雪霁后也准备前往。”
“炼师可先至百里城,在那里芝蕙早已将炼师的食宿产业置办好了。”
“哦?”薛瑶英喜上眉梢,心中想到当初把家中的钱全给芝蕙这小青衣确实是对的她知道芝蕙在百里城内,给她买了良田、果园还有邸舍,折算下来每日可得五贯钱呢!
以后怕不是就索性在泾州安身下来?
“逸崧今晚就在本宅当中歇息......当然,本炼师居于西厢,你居于东厢。”
不过碎金在哪厢,薛瑶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用。”高岳很客气地推辞。
“怕甚,你以前不多次在红芍小亭留宿?”
这话说得高岳十分尴尬,特别是碎金在旁望着自己,满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陛下今夜有召对,不知何时才可回来。”高岳接下来的理由倒很充分。
薛瑶英一听高岳能入召对,便不再追问下去,即说军国大事要紧。
言语尚未说完,外门处就有黄衫小儿举着摇摇的烛火,口称奉陛下旨意,前来请高台郎入奏。
高岳起身整顿下衣衫,就很客气地向炼师和碎金辞别。
“有劳敕使引路。”
其实皇帝的燕居楼院,不过就在横街对面,而今在奉天城内,播迁来的李适也没法子讲究那么多。
“圣主不喜召对广为人知。”那几名黄衫儿边解释,边推开侧门。
雪已停住,清冷月辉洒下,照得瓦当和地幔一片光亮,高岳便问召对的阁子在何处。
黄衫儿直说请台郎随我来,不远处便是。
这皇帝,肯定在入住后又召城中的工匠把最早的规制给改了,到处都砌起小墙和月门,隔出一道道巷子来,大概是为了区分行在后宫里的尊卑疏密来着。
高岳如此想着,步伐也开始曲折起来,不由得有点迷迷的感觉。
此刻对面宅第里,碎金问炼师:“高台郎走前,还不曾入食。”
炼师看着小案上的豆汤,叹口气教育碎金,“你先前做的是九品青衫的妻子,有些事自然是不知道的。逸崧现在官位是台省头司郎中,可和圣主的亲近程度又堪比翰林承旨,你还以为他去入奏,圣主会让他饿着肚子?糕点佳果不晓得要赏赐多少呢!要是回长安城后,逸崧不出三五年,可真的要服朱紫佩金鱼了......所以啊,本炼师早就看出这逸崧有一鹤冲天的富贵......”
“朱紫,金鱼!”碎金出身官宦人家,这些当然也知道,不由得心中啧啧,要知道这是她阿父生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宇文活着时常常对女儿说,此生能服绯便足矣。
“所以你啊,就是不肯给逸崧做庶妻。”
“非是如此......只是......”碎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
炼师笑起来,望着碎金,接着说:“不过我看小娘子的相貌,前半生是坎了点,可后半生应也会大富大贵。”
“我?”碎金此刻更为讶异了。
还没等她细问炼师,院门咚咚咚地响起来。
“何人?”碎金踏着细雪挨到门扉后,便问。
“咳!”门外传来郭小凤的咳嗽声,“炼师和小娘子居宅安好?”
“安好,高台郎方才来拜谒了炼师下,已有敕使引他走了。”碎金有些迷惑不解,只能实话实说。
门外,刚刚升任金吾司巡使的郭小凤,便和几名中使说了两句,便也带着奇怪的语气,说了声叨扰,就离去了。
转身时郭小凤还抓抓脑袋,心中想:“怪哉怪哉,哪来的敕使给高台郎开子的,今晚有高台郎入奏?”
同时,高岳终于到了召对的阁子处,不过门前倒没什么金吾子弟把持。
“台郎入后,过堂子,开扇即是。”三四名引路的黄衫小儿垂手,退到一边,对高岳说到。
高岳便迈步走入到这“阁子”当中。
里面陈设倒也雅洁,洒扫得很是干净,入门处靠着墙壁有数架书,高岳倒也来不及细看。
墙角处又有香炉和投壶,也是平常之物。
果然有道扇门,悬着绫子,横在自己眼前。
高岳便轻轻将其推开,径自走了进去。
“何人!”
这声差点没把他惊倒。
可随即眼前的景象更让他呆在原地。
扇后居然是圈绯色的罗帷,靠门的柱子上悬着根玉色尺八,内里尊兰草灯,火光荧荧,中央五彩龙须席上,一位年轻女郎,雪面轻浮妆粉,绛唇微点脂香,身著轻衫,秀发垂披,单臂支颔,正伏在其上,另外只手中持着卷书,看到高岳闯入,眸子里也满是惊讶,可那点害怕却转瞬即逝。
“公,公主!”高岳当即额头上的汗是噼噼地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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