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影
暴烈的雨点砸在屋檐上,汇聚成水流如瀑布般浇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又分散开去,一遍一遍洗刷着本就洁净的道路。
白晓心道自己有点大意了。
虽然隐客的问题解决了,但图书馆外的异象还在持续。
那种让细胞衰竭的辐射褪去得很快,但这雨水明显不正常,一接触到就会开始腐蚀衣物与皮肤。
那种怪异的声音还在持续作响,但在雨声的掩映下并不明显。透过几乎连成一大片的雨幕,也能隐约看到远处起伏的黑影。
——它在接近这里。
由此白晓得出,他遇到的并非单纯的隐客,还有污秽之异现象。
这两者之间或许还发生了某种关联,以至于隐客的辐射能力被传递给了雨水——不过在隐客被囚禁之后,这种辐射也开始迅速减弱了。
白晓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景物。垂下来的手臂上,有一大片被腐蚀的皮肤,新的皮肤正从伤口边缘开始迅速长出,在几秒内覆盖整个伤口。
他在考虑是否待在图书馆里直到污秽之异自行结束。
目前来看,污秽之异并没有蔓延到图书馆里来。他大可以在这里看书直到它结束。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暴雨滂沱,雨量不减,甚至愈来愈大,响亮的雨声甚至有了雷声那般震耳欲聋的效果,整个世界里仿佛都回荡着这咆哮声。
雨声干扰了听觉,可白晓甚至不需要倾听,也能知道那个黑影正在慢慢接近。
玻璃窗被大雨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模糊成色块的场景中,那道起伏的黑影像一张巨口,逐渐地吞噬着窗外的其他景物。
来找禁书的时候,白晓已经做好面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准备了,可现在的情况还是比他预计的要差上一点。
他现在身上还有几个贯穿伤没有痊愈,体内被辐射造成的伤势也不是那么好恢复的。更别提他现在感到很疲惫——意识上也是。
白晓试着推了推窗,在窗框发出几声刺耳的摩擦声后,这扇老旧的窗被推开了。他向外望去,雨幕依旧模糊着视线,但黑影的接近还是清晰了些。
他仔细观察黑影。
在雨幕中,不能确定这黑影有没有生物的特征,至少现在看来它像是一团无定形的阴影,并且在持续地发出无法形容的声音。这种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生物能够发出的,没有规律,完全不像是能够出现在秩序世界中的声音,让人听了会感到本能的不适。
如果可以不进行战斗就把这个污秽之异解决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或者可以尝试脱离这个污秽之异?
在黑影接近之前,白晓在图书馆内游走一圈,从各个方向向外望去,外界的场景都是瓢泼大雨,是望不见尽头的大雨。
可白晓想试一试,至少要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污秽之异的纠缠点。
“咚、咚、咚——”
这时,图书馆的大门处,响起了低沉的敲门声。
也可能是撞门声?
白晓盯着大门,这扇看起来并不坚固的门微微颤抖着,但没有破裂的迹象。
看来是在敲门了。
“咚、咚、咚……”
“咚——”
敲门声一下一下地传来,很有规律,在敲了十下之后,又停了下来。似乎是一位很有礼貌的、慕名而来的绅士,等候着图书馆开门。
接着白晓看到靠近大门的窗外,闪过一道巨大的黑影。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到对着那扇窗的一侧,尽可能安静地推开窗,跳了出去。
雨的咆哮更加响亮起来,雨点霎时间浇了下来。但这来势汹汹的攻势并没有完全淋在白晓身上。
一个护盾出现在他的头顶,由灰黑色的圆形图案组成,伞形,不断移动着位置,以抵挡强烈的雨势。
可这雨点太过暴烈。一滴雨点的腐蚀能力并不强,但成千上万连绵不断的雨点落下来,量变产生质变,加之冲击力带来的附加效果,那威力可谓是恐怖的。
只见这灰黑色的护盾像是土堆般,被雨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一层层地消散,眨眼间便被雨腐蚀了大半。
白晓只得不停地补充护盾,一边在雨里快速行走着。
雨点溅在没有护盾保护的地方,衣物被迅速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白晓用余光瞥到右后方的黑影,于是安静地向左前方走去。
网状的意识衍生体分布开去,每一点污秽之力的细微动静都会传递过来并放大,帮助他探查着污秽之力的状况。
目前他能探查到的都是低等的污秽之力——平静、不太活泼、容易被解析。
不过也足够了。
黑影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它似乎没有察觉到白晓已经离开,还在绕着图书馆打转。远远看去,就像是图书馆外墙上的一道巨大影子。
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不过白晓担心它把对隐客的封印解开。
谨慎起见,他还是躲着黑影行走。
黑影往哪个方向,他就往哪个方向,中间隔着图书馆,以确保自己不会被它发现。一边绕圈,他还一边往外走去,从上空俯瞰,他走过的路线是螺旋形的。
“哗啦啦——”
雨依旧没有停歇的征兆。护盾被冲刷掉了一层又一层,白晓也补了一遍又一遍。他小腿以下的衣物已经被全部腐蚀掉了,露出的苍白的皮肤上,有层层叠叠的腐蚀痕迹。
虽然损耗在可接受范围内——迄今为止他只是感到头很疼,但搜寻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他开始怀疑眼前场景的真实性来。
这么大的范围,他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
不过污秽之异就是这样,它产生的性质是无规律的,甚至在变化的。
污秽之力的纠缠点会在黑影上吗?
搜寻了这么久,白晓不禁怀疑道。
不过之前他曾接近过黑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嗵、嗵、嗵!”汇聚成湖的雨水被划开,发出低沉的响声。
此时地面上的雨水已经积累到齐膝深了——这可能反映了这个雨水范围内是一个封闭空间,雨水无时无刻都在腐蚀他的小腿,以至于白晓不得不在腿部设置屏障,不过由于他的精神已经很疲惫了,这个屏障要薄弱一些。
雨水已经腐蚀到了接近骨头的地方,血混杂在雨水里,慢慢漂开去,在白晓身后留下了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好在他及时处理了血迹,防止了黑影顺着血迹追来。
一无所获……
或许应该返回看看。
白晓回头看了看,图书馆已经成为一个黑点,他没有看到黑影。
但紧接着,“网”的末端传来不规则的波动,清晰地传递到思维里。
纠缠点找到了。
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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