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魔
司朔的刀上没有一丝血迹,而小桃的身体已成了两半。短刀的长度正和她的腰肢一般长短,刀锋遇到她的脊骨也没有丝毫的凝滞,就这么从一头砍进,另一头穿出。
“怎么可能!”上官巍的目光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目光——一刀就将他这边最强大的战力解决,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个什么怪物!
感受到最前排的侍卫已经开始动摇,他暗叹不妙,为了稳定人心,只得高声吼道,“别怕,他们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人,一起上,杀了他们!”
“就凭你们?”司朔的嘴角带着极度不屑的笑容,他的声音像是地狱最深处恶鬼的呓语,“你们应该为死在我的刀下而感到荣幸!”
面对众多敌人,司朔丝毫没有一丁点儿退缩,而是选择主动迎战!携着短刀,直挺挺地冲进了人群,身影犹如鬼魅,短刀像是两只美丽而危险的蝴蝶,振翅之间,收割着生命!
在死亡的威胁下,那些黑袍侍卫不得不被迫选择抵挡,他们的装备并不算太差——精致的刀剑斧钺,甚至有的还穿着藤甲。
但在司朔看来,他们拿着兵器的样子好似小儿过家家那般的可笑。
正前方是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手里的巨斧闪着森森寒意,在他周围三尺之内,都是巨斧收割的距离!但是司朔没有分毫停顿,短刀作刺,整个人化作一柄利刃,在巨斧的锋刃还未落下之时,在他的胸口绽放出一朵绝美的花朵!
“你们这些人,除了会偷袭,还会什么?”司朔发出一声咆哮,在夺走大汉的生命后,握着短刀的双手向着后方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回了过去,只听见两声闷哼,伴随着身体倒地的声音,短刀再刺,再劈,仿佛蝙蝠掠夜,又似狂蜂乱舞!司朔的眼睛根本没有去看,刀上像是长了眼睛,任何想要从视野的盲区偷袭它的,必将遭到百倍千倍的回击!
上官巍肝胆欲裂,两股战战,背部已经贴到了冰凉的石壁上,双手别了过去,在上面焦急的摸索着机关的位置,但是双眼丝毫不敢从战场上挪开一丁点儿!
“你在找什么?”从侧面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拳头,趁着上官巍失神的片刻,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腹部。
“呕——”难以明言的痛楚以肚脐为中点,在整个下半身传播开来,上官巍无力地栽倒在地,胃部不断泛起的恶心让他恨不得将隔夜饭给吐出来。
“你的样子,可真像条狗呢!”施明达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上官巍,“若不是我和那人都想留你一命,刚刚的拳头可不是锤在腹部了。”这时的他,穿着打扮不过是一介富商,但是那种睥睨霸道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好似天神下凡!
施言怔怔地看着施明达,那股不怒自威的模样,让他不禁吞咽了口唾沫——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施明达这番模样。以前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大伯曾经是一名行伍之人,聚少离多,小聚一番,也饿闭口不谈军中之事。即使后来回到家中,和他爹一同生活,也是整天一副笑呵呵老好人的模样。
但是现在,那副老好人的外表再面对上官巍,这个无端抓走北齐百姓肆意折磨的恶人之时,被他全部撕碎,现在的施明达,像是一头年老的猛虎,总是已经威风不似当年,但是百兽之王的威严,岂容冒犯!
“你知道么,老东西,”施明达的语气,此时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位高者的那种淡然和不容质疑,“北齐军中,有很多惩罚的手段,可以让人生不如死,而外表上又没有一丝伤痕。”他的双手已经触碰到上官巍的脑袋,上官巍脸上因衰老而松弛的“橘子皮”,在施明达那双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下像是柔软的面团一样不断地撕裂拉扯着,他想要痛呼,但是颌骨一下,全在他的手掌之中,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鲜血沾满了司朔的衣衫,脚下粘稠的血浆已经堆积成一个小小的池塘。司朔就站在这“池塘”里,冷眼看着不远处瑟缩着的三五个吓破胆子的黑袍人。
“逃,逃啊!”司朔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口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似的,大着舌头,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可是仅存的几名黑袍笑不出来。他们在战斗开始时离得最远,那些画面也看得最为真切,在司朔面前,他们那些平时喜欢自吹自擂的同伴们,一个个的,像是砧板上的肉,任由司朔这名屠夫肆意宰割。
“不…逃…了?”看着那些黑袍们的脚步久久没有移动,司朔嗤嗤一笑,仰着头,样貌有些癫狂。
“他好像不太对劲。”那些黑袍们也没闲着,趁着司朔发狂的间隙小声的商讨,“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拼一波?”
还剩四名黑袍,而司朔这边,除了他,只剩一个模样十七八岁的少年,和一个外表敦厚的中年人。而且这两人正在审问折磨上官巍,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向。
“说干就干!”几人一拍即合,为首的两人一个手持长刀,另一个握着一柄长枪,在司朔没有正眼看他们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刺向他!
“给我死!”黑袍人的眼中带着濒临死亡的疯狂,成败在此一举!
“你是在,说你们自己吗?”但是迎接而来的,却是司朔带着可笑的目光,长刀长枪贴着司朔的身子滑过,仅仅只割破了他的衣衫。他像是一步未动,又像是移动了千万步,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仍然保持原来姿势的两名黑袍人面前,贴着他们的耳朵,轻轻说道,“再见了!记得,下辈子做个好人,然后,别在碰上我!”短刀猛地一抽,从两人的胸口带出一抹灿烂的红艳,接着一跃而起,扑向正准备上来补刀地后两位黑袍人!
两名黑袍的眼中,尽是绝望。
……
“唔……”上官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条已经掉的差不多的眉毛紧紧地缩着,右手手腕向着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眼中尽是死灰。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施明达,正像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得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诗言。“怎么样,这一手折磨,还不错吧!”他像是邀功似的,气质模样和从前记忆中的那个笑呵呵的中年人差不多。
时言呆呆地点点头,已经有些不敢回想刚刚施明达在上官巍身上所做的事。“那简直是个恶魔!”他暗暗嘀咕道。
“司朔那边,应该也做的差不多了。”施明达扯开话题,转头看向一边,“咦?他在干嘛?”
施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司朔蹲在地上,低着头,一只手握住短刀,像砸核桃似的将手中的短刀不断地往地上的一具尸体上砸去,喉头时不时滚动一下,发出些模糊不清的嘶吼。
“这家伙怎么了?”时言好奇地迈动脚步,打算过去看个究竟,但是被施明达拦下,“别过去,他现在有点奇怪。”施明达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又随手在附近捡起一柄敌人扔下的长剑,慢慢靠近司朔。
司朔的两只眼睛像只癞蛤蟆似的,瞪的圆鼓鼓的,看着地上已经被短刀砍成肉糜的尸体,脸上挂着痴痴傻傻的笑,还流了一大串的口水。
“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施言皱起眉头,地上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说话都不得不捂着嘴,“这我们该怎么办?”
施明达同样皱着眉头,看着司朔仍未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试探性地用长剑点了点她的胳膊,但是被司朔用凶狠的目光给逼退,“他怕不是入魔了。”
“啥?入魔?”施言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入魔?”
两人退到一边,远远地看着司朔一成不变的东西,施明达解释道,“入魔,就是心结的更深一步,通俗的讲就是魔怔了。但是有些习武之人就是喜欢用这些神神叨叨的词来形容。”
“怎么说呢?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军中还是见得蛮多的。有的老卒,从小离家,在外边征战几十年才得以卸甲归田。当看到家乡的那一刻,也会出现和这小子类似的模样,只不过他现在的状况要比那些老卒们严重的多。”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施言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司朔,“不管他么?”
“等着吧,等他体力消耗干净,就自然会睡着了。”施言将同样昏迷着的叶书生,和快要昏迷的上官巍拎到自己身边,然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
那边的司朔手上的动作仍旧没停,像个疯子似的,挥舞着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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