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七七 自由是不论善恶的，我的陛下
曙光之星，足以称得上是地底世界的核心“大厅”中，造型修长优雅，像展翅天鹅的浮空舰悬在中心。
足有三四千米长的浮空舰四周围着大大小小的浮动平台，不时光影闪烁，吞吐着人员物资。
浮空舰内部，指挥舰桥装饰得如皇宫般奢华。海瑟薇高踞指挥台，台边长阶之下，数列操作平台扇形分布，数百身着类似战斗法师制服的军人正忙碌不停。
俯瞰这些由自己亲手选拔的“自由魔法军”精英，海瑟薇情不自禁的摩挲扶手，感觉自己跟之前那位女皇的差别，也就是一顶皇冠而已。
灵魂深处忽然出现异样震动，紧接着在魔法感知中出现一圈圈涟漪，前者来自整个费恩世界的力量循环，后者则是曙光之星内部的动静。
修长挺直的柳眉竖起，海瑟薇心说，这可不是好的变化。
“内层位面最深处发生了巨大变化，小红应该找到了失落的遗产，并且吸收了。”
辛西娅在心底说：“她晋升到了强大神祇，连带整个红网也变得更加强大。”
“而且……恐怕她也打通了从内层位面前往天堂山的通道，赤联的天堂山攻略很快就要展开了。”
源质结晶制造的扶手发出喀喇喇响声，海瑟薇的眉心皱出“川”字。
她关切的问：“你离中等神祇也不远了吧？”
辛西娅淡然的道：“快了，就在这两天。”
“其实帮你解析了源质结晶中的神性粒子后，我就可以晋升到中等神祇了。”
“只是我想让根基更加稳固一些，光有力量不够，必须获得支撑足够力量的信条。”
“众神网络的帮助很大，几百万凡人在各个层面上践行着各种信条，这些灵魂呈现出的自由之力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梳理。”
海瑟薇眼眉舒展：“很好，我就知道，我们的方向才是正确的。”
“小红跟李奇就知道去挖坟掘尸，觉得那些被时代遗弃了的东西才是财富，就让他们在这条腐臭而肮脏的道路上继续狂奔吧。”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创世神的传承，哪里能理解得了费恩世界的本质呢？”
“所谓创世神，不过是最初的观察者，小红的前身也只是奇点创生世界后，世界本源被观察到的那部分。”
“费恩世界的本质是小黑，是真正的夜女士。格芮塔代言的那位夜女士，都不过是祂的意志具现，只是一小部分。”
“只有不断深入到世界本质中，发现更高尺度的真相，才能不断的靠近祂。”
“魔法就是这样一条途径，而且不是必须依赖魔网的魔法。”
“我现在相信魔网也是夜女士创造的了，现在的魔法女神仅仅只是管理员而已。”
“否则祂怎么会创造出暗魔网，庇护了阴影城？”
“我的导师……也就是我外公，只是靠以前那个夜女士的指点，就差点复制出了阴影城和暗魔网。”
海瑟薇目光转到前方的光幕上，在那面只有她能看到的光幕里，一座巨大的浮空城停在银月之心后面。同样，那座浮空城也只有她能看到。
半个月前，夜女士允诺的援兵终于出现，这座诞生于黑暗时代前，同时也消失于黑暗时代前的浮空城正是只在各类记述中惊鸿一瞥的阴影城。
阴影城悄然来到银月之心附近，别说战神军神这些神祇，就连赤联的人都没有察觉。他们的赤红扫描器连最微小的神力波动都能抓住，对凑在鼻尖前的阴影城却视而不见。
这自然是夜女士赋予阴影城的独特力量，阴影之力不仅笼罩住了整座浮空城，城市中的百万灵魂也都处于非常奇特的阴魂状态，成了海瑟薇的强力底牌。
辛西娅说：“你这些想法很接近以前的奥术师了，不过关于世界本质的部分，到目前看来你是对的。”
海瑟薇完全从小红的变化中振作起来：“几百万信徒还不够，何况没多少是虔信徒。”
“主位面的超凡者粗略估计至少有五千万，还在以每个月上百万的速度增长。我们就算没办法全部覆盖，也得拉到六七成才行。”
她托着下巴开始算计：“看来得推动辛伯纳、罗文娜和佐尔德这些人加入到随身终端的推广里，尤其是罗文娜，她的幻景机渠道几乎可以接触到每一个超凡者。”
辛西娅不太赞同：“只注重数量没什么意义，那些信仰混杂的灵魂，根本凝结不了多少自由之力。很多还是邪恶阵营的信徒，会污秽我的自由之力。”
海瑟薇深深叹息：“辛西娅，你知道现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吗？”
“你仍然没有在我们这边……我是说蓝约这堆神祇里确立领袖地位，诸神仅仅只是把你当旗号。”
“为什么呢？因为你还抱持着善恶的分别，这让你天然就剔除了一半的信徒。”
辛西娅有些讶异：“难道不该是这样吗？我的自由神职，不该是引导灵魂向善的吗？”
“你也说过啊，就是因为我的出现，商业女神才有了大义名分，生命、自然甚至战神，也才有了让神职适应新时代的根基。”
海瑟薇回应的意念异常低沉：“其他神祇要怎么曲解自由，是祂们的事情，你不该被祂们误导。”
“善恶也的确需要，但针对的不是凡人整体，只是针对自己。”
“对自己有利的才是善，不利的是恶。”
“当然不是说满足欲望就是利，是否拥有更多的自由才是利，善恶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的。”
“如果你还坚持旧时代那种善恶观，就算你拥有了数千万信徒，还窥探到了世界终极之力，你仍然被其他神祇束缚着，被费恩世界束缚着。”
“你会变成诸神的从神，每个神都会把你当作台阶攥取信仰之力，这是不对的。”
“辛西娅，我的陛下，你该成为诸神之主，让所有神祇都是自由之路的不同呈现。”
“没错，你得像现在那个小红一样，让其他神祇，包括商业女神，都不得不依附于你，将祂们的道路架设在你的主干上。”
辛西娅沉默了片刻，反问：“以你的想法推论，就没有必要保卫费恩世界。”
海瑟薇笑道：“怎么没有必要呢？我们有获胜的把握啊，而且是很大的把握，这比丢开费恩世界，从头开始的收益要大得多。”
辛西娅叹道：“看来我在梳理自由之力的时候，你又有了新的感悟。”
海瑟薇傲然的说：“这是我跟吉斯洋基人打交道后的认识，他们身上就拥有天然的自由信仰。可惜他们就像天使一样，无法产生信仰之力。”
辛西娅说：“说到他们，他们就来了。”
曙光之星正在建设为辛西娅的神国，即便只是信号传入，她都能感应得一清二楚。
海瑟薇眼前又弹开一面光幕，显出一个高高瘦瘦，浑身像被绷带缠着的生灵。
“向辛西娅陛下和泰德阁下致敬！”
吉斯洋基人恭谨的行礼：“小人替那位大人送来了传讯水晶。”
海瑟薇撇嘴：“只是传讯水晶？苏里克，他们那帮人还是遮遮掩掩，不敢露面吗？”
这个叫苏里克的吉斯洋基人是星岛黑市的商人，被海瑟薇招揽，成了她跟那帮游荡者沟通的代理人。
苏里克继续保持深鞠躬的姿势：“大人说，他们离开庇护所，出现在星海之中的话，就像黑夜中的灯塔，精灵海军的舰队会看得一清二楚。这么一来，费恩世界的形势会更复杂。”
海瑟薇不满的哼道：“借口而已……”
她吩咐道：“算了，跟你唠叨也没意义，把东西送过来吧。”
末了刻意强调：“走十七号传送门，从四十四通道过来，放到那个地方。”
“要更加小心，赤联的人感应能力提升了不少。”
过了一会，海瑟薇的身影出现在类似偏厅的地方，里面立了一块类似大号穿衣镜的水晶。
水晶莹莹生辉，内部凝结出一个模糊人影。
人影致礼：“泰德阁下，好久不见。”
海瑟薇颔首：“几天而已，伯努瓦，这次愿意投影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她用玩笑的口吻说：“不会是灵魂样本还不够，交不起稽查者的魂税吧？”
“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们得找秩序女神。”
人影赫然是曾经的忠诚神廷枢机主教，艾弗比埃的艾吉恩特伯努瓦。
当然艾弗比埃也只是伪装，真正的面目是在多元宇宙中跑腿打杂挣外快的游荡者。
至于这个伯努瓦，既然已经升华为相当于旅法师的游荡者，就不再是以前的枢机主教，那仅仅只是他的灵魂样本之一
“当然不是这样的小事……”
伯努瓦说：“我们在遥远的星海离岛上发现了精灵海军出没的痕迹，可以确认，他们的一支分队已经登陆了。”
“现在我们有一个难得的机会……”
听伯努瓦说完，海瑟薇扬起眉梢：“你真的确定这是个机会，而不是个陷阱？”
伯努瓦说：“我们知道你这边还没做好准备，但你该清楚，哪怕准备得再足，以费恩世界现有的力量，无法正面战胜这次前来费恩的精灵舰队。”
“我们不知道这支舰队的具体规模，但每一艘战舰，都拥有毁灭费恩整个主位面的力量。每一只精灵，都是相当于大魔鬼的强大存在。他们手下的水兵也是很特别的存在，全都不惧费恩世界这个级别的超凡力量。”
“之前我们已经发送过这些信息，相信你并没有略过。”
海瑟薇哼道：“我并不是只靠你们，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敌人。我们在主位面发现的精灵遗迹，还有曙光之星上获得的信息，早已揭示了敌人的底细。”
伯努瓦努力争取：“那么，就放任那支小队建立基地，让舰队更快的抵达费恩，甚至跟秩序女神取得联系，协同行动吗？”
海瑟薇沉吟了片刻，摇头说：“我不会只听一面之辞，到现在你们也没有展示出足以让我信任的诚意。”
“你说的情况，我会想办法查证。如果你们确定要跟我合作的话，就扮演好向导的角色，引导我的人前往那个地方。”
伯努瓦也有些不满：“阁下，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海瑟薇翘起嘴角：“想借助我的力量，逃脱精灵海军的抓捕，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只是一些精灵海军的动向，那可不够。”
伯努瓦叹气，语气也变得恭谨了：“您提到的活魂技术，涉及到游荡者……也就是旅法师的根本秘密，我的三位前辈不会同意转让的，除非您愿意加入到游荡者的队伍里。”
海瑟薇嘁道：“我有自家的神祇，就算要离开费恩世界，也不至于毫无根基的旅法师。”
“你们不愿意给就算了，我也只是对活魂技术很好奇，并不是非要不可。”
嘴上这么说，心底里辛西娅在发急：“必须要拿到那个技术，只有在那样的技术中获得启发，我们才能确保自由之力能保护灵魂。否则灵魂仍然是能被肆意掠夺的东西，交易又从何谈起？”
“罗姆罗斯那边给的魂像技术是残缺不全的，完全无法逆向。”
“赤联的信仰杜绝灵魂交易，用灵魂的不自由来换取保护，也不是我们能够借鉴的。”
这边伯努瓦也有些急了，看来是背负了必须要获得点进展的使命：“我们可以把控制的一些星界生灵交给你，帮助你消灭那支分队。”
“至于活魂技术，刚才您也说到精灵遗迹，想必是跟赤联那边分享了很多信息。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提到过，在我们的主位面基地里，其实有一具跟活魂技术很有关联的躯体呢？”
海瑟薇面不改色，心中却在动荡，暗骂小红和李奇藏私。
伯努瓦趁势追击：“看来这个信息也是很有价值的，如果你们拿到躯体，自己就能钻研出不少东西。”
“当然需要的话，我们也能侧面提供一些启发，这样就不是我们泄露了旅法师的根本秘密。”
海瑟薇脸色微微变了几变，讨价还价：“说说那具躯体……”
伯努瓦说出了一个名字，海瑟薇恍然。
她又沉吟了片刻才说：“我不会在那支分队上投注太多筹码，这不是赌博，还是先看看再说。”
水晶崩裂，化作淡淡烟气。
隐秘的偏厅里，海瑟薇一直沉吟着，辛西娅降下投影问：“很难办吗？”
海瑟薇悠悠的道：“是啊，很难办……”
眼眸中白金光辉闪动，她又笑道：“也不难办，就是你不喜欢。”
辛西娅摇头说：“对我来说，只要是自由之路的呈现，就无所谓喜欢和憎恶。”
“你说得对海瑟薇，我得尝试着调整对善恶的认识了。”
海瑟薇说：“那等会那个魔武士找过来，你得给我加好特效。”
“另外，我需要你给罗姆罗斯展露下神迹，让他确信我提到的事情，并不是挑拨离间。”
大概半个小时后，坐回指挥舰桥高台的海瑟薇，眼前弹开的再一面光幕里，出现让她眉头忍不住轻跳的面孔。
“阁下，您正在组织侦察队，是不是有所发现？”
“我没有收到相关的信息，根据救世同盟协作约定……”
海瑟薇淡淡的笑着，浑身被白金光辉包裹，显得神圣肃穆，至诚至真：“仅仅只是一些不确定的信息，我不认为有调动你们的必要。你们是曙光之星上最强的作战单位，应该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出场。”
那张面孔正是赤联驻曙光之星代表兼赤联部队指挥官克雷默，海瑟薇如此表态，他也没办法继续追究，只好行礼告退。
赤联部队所在的驻地指挥所里，光幕消失，旁边凯恩急切的问：“怎么样？”
克雷默耸肩：“没感觉什么不对，放在例行报告里上报就行了。”
凯恩叹气：“所以我们还是只能闷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克雷默笑着拍他肩膀：“凯恩政委，不要老是抢风头啊，你的出场率太高了。”
凯恩手腕上冒起一个女孩子的虚影，嚷嚷道：“再高也得对半分啊，一分为二，哪里会高呢？”
就在阿特跟凯恩争功的时候，主位面意志帝国帝都皇宫里，罗姆罗斯面对一团白金光辉，脸色越来越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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