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缓冲

　　自从宁城回来之后，杨止就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刚开始，老杨和齐女士认为是因为旅途过于劳累造成的。谁知过了一周多，杨止整个人还是精神萎靡，除了必要的吃饭时间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外，其余时间她都躲在房间里面。

　　齐女士是个心细的人，她煮了一碗鸡汤，端到杨止的房间前。

　　她按照惯例地敲了敲门。半晌，没有回应。

　　齐女士有些奇怪，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下午4点，难不成杨止还在午睡？

　　她有点担心，于是再一次敲了敲门。

　　“杨止？”她喊了一声。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他们母女之间有约定，要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例如这种情况下，只有在经过对方允许之后方可进屋。

　　齐女士有点后悔当时的约定。但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她耳朵靠了过去，贴着门，试图希望自己能从微弱的声音中判断女儿在做什么。

　　然而，她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难不成杨止没在家中？

　　可是吃过午饭之后，她直接就回了房间，一直没有出去过。齐女士皱了皱眉头，端着鸡汤放到厨房的餐桌上。

　　桌子上刚好放了一块抹布——之前煮完鸡汤后还没来得及整理，所以就顺手放在桌子上了。

　　她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办法。

　　齐女士走到阳台，上面晒了满满一个架子的衣服，全都是杨止的。按照以前的约定，杨止作为家里的一个成员，应该主动承担起家里一部分家务。例如要学会自己的衣服收拾。

　　然而这一周的功夫，杨止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别说衣服了，估计她房间里的垃圾桶都是满的。

　　齐女士三下五除二地将衣服收了起来，然后把自己和老杨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打开开关，借着洗衣机发出的轰隆声，走到了杨止的房前。

　　这次，她有足够的理由进去。

　　“笃笃笃——”她敲了三声，依旧没有人应答。

　　“杨止，你的衣服再不收起来，我和你爸的衣服都没地方晒了。”齐女士边说边扭开了杨止的房门。

　　她假装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无意识地走了进去。

　　房间内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露了出来。除此之外，房间里的另外一个光源，就是摆在桌子上的那台电脑了。

　　这是一台崭新的手提电脑，开着电源键，屏幕上显示得确实蓝屏。齐女士诧异，老杨什么时候给杨止买了一台笔记本？

　　但还来不及多想，当她拿着衣服，顺手把衣服扔到床上时，突然意识到床上的鼓包竟然是假的。衣服往上一扔，它就塌了。

　　“杨止？”齐女士慌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里面只放了一只粉红色的猪头抱枕。她伸手往被窝里一探，冰冷的床单上毫无余温。

　　杨止没有在房间里。

　　齐女士明显有些慌了，她迅速地拉开厚重的衣柜门。然而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衣服之外，压根没有杨止的影子。

　　“杨止？杨止？”齐女士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一边走出杨止的卧室。她绕着房子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也没有看到杨止的身影。

　　就在齐女士寻找杨止的同时，没有人注意到杨止房间内的电脑。蓝色的屏幕上，白色的字节在跳动。一个接着一个字母逐渐拼写成：NEW  WORLD，NEW  LIFE.

　　这是杨止第五次进入无意识领域了。

　　所谓无意识领域，顾名思义。在这个领域中，你原有的思维会被完全抽干，只剩下一具躯干。

　　她是怎么发现这个领域的呢？

　　这个要从宁城回来之后说起。在此之前，从新一直没有露面，这让杨止有些担忧。虽然在此之前，从新告诉她只要杨止完成了这件事，三棱锥里面都会把相关的信息记录上，可是没有反馈这的确很让人没有安全感。

　　所幸的是，杨止对于这个透明三棱锥一直是贴身携带的。内心一旦有担忧的情绪上来，她就顺手摸摸胸口的三棱锥。

　　在去宁城之前，韩炎刚刚买了一台笔记本。这对于90年代的人来说，实属比较罕见的稀有物品。所以，从宁城回来的当晚，她借着韩炎就住在隔壁的方便跑到他家去捣鼓这个玩意儿。

　　当时韩炎正在用电脑显示屏链接这游戏机，玩得正开心。看到杨止过来后，就招呼着对方一起玩。玩到一半，韩炎内急，去上了个卫生间。杨止在旁边等待的同时，突然那种不安全感又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三棱锥，紧接着，她便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

　　黑，杨止如果用更贴切地词来形容，那就是虚无。

　　因为黑是眼睛可以看到的颜色，而在这里她连眼睛是否存在都无法感知了。

　　她喊了几声韩炎的名字，但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相反，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感觉声音来源于内腔，浑厚之外还带着从头顶来的回音。

　　她慌乱地四处摸索，发现连链接电脑显示屏的数据线都摸不到，只能摸到地板上凹凸不平的颗粒。剩下的只有空。

　　空无一物。

　　仿佛自己就坐在一块只有几平米的地板上，周围连光都没有。

　　杨止大声地呼救，却毫无作用。

　　直到，她的手再一次触碰到胸口的三棱锥。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刺眼的灯光刺地她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卧室的房间里。

　　难不成刚刚是个梦？杨止怀疑自己道。她撩起头发，背后冷汗一片。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下来。

　　从床上爬下来的一瞬间，她突然意识道，这根本不是梦。

　　在那个虚无的空间中，因为长时间蹲坐在那个几平米的地板上，导致她的双腿有些发麻。如果她一直躺在床上，双腿怎么可能麻。更何况，手掌上竟然有红红的一片擦痕，明显就是长期按压在凹凸不平的板面后才会有的。

　　刚刚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杨止不是傻子。她决定再一次尝试。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从韩炎那里借到电脑，再用电脑的同时，伸手摸了摸胸口的透明三棱锥。

　　果然，又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这一次，她明显震惊了很多。不像上一次长期蹲坐在角落里，而是选择站起来，试图在黑暗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以及确认这到底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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