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深山云海，乱世五国（5）
苏音淡淡阖眼，“不记得。”
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漫不经心，却陡然让那苏章幡然大怒，冲她大喊：“苏隐，你凭什么看不起人！你是清远县三年前是案首，而我是今年的案首，我不比你差！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才学在我之上，就连我老师也在族老面前亏赞你才华过人，我才是苏家嫡子，你不过是被驱逐的旁系，克父克母的伪善假君子！”
众人哗然西安闹起来，本来苏音本身低调，又三年未归家，可被这人一闹自然就引人注意了，一是因为这人透露出来的似乎身世凄惨，二是这人提及的三年前的案首。
何况一个老师竟会越过自己的学生对另外一个学子极度赞扬。
“这苏章我认得，清远县苏家嫡子，师从咱们海宁府名士茅启前辈，茅启先生乃是进士出身，曾做过清远县县令。”
所以这苏章竟是因为这个就嫉恨苏隐？
不过逝者已矣，克父克母什么的，太毒了，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气度和德行。
纵然苏音天生冷心冷情，此刻也觉得这人的嘴脸过于丑陋，“若是嫉妒怨恨一个人，便要辱骂诅咒其早已亡故的父母，还读什么书，直接去街上骂街好了。”
顿了下，她又补了一句，“不过能让你老师茅启先生越过你当着你父亲的面高度赞扬孤苦无依的我，看来你也不止是才学上样样不如我。”
什么叫一击必杀，这就是！
苏章愣了一下，察觉到周遭人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唾弃，隐约察觉到自己完了，便狰狞着脸要扑向她。
邢捕头不耐烦了，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他扔给一个捕快。
徐志光就在那儿，瞧了瞧安静下来的苏章，“心胸太窄，承受力不足的，虚荣心太重，德行不修，也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轻飘飘的几个字，就绝了这个苏章的仕途之路。
原因很简单，当着一位知府大人的面毫无根据的污蔑一个学子甚至动手，这本身就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何况，就凭他刚刚得罪崔歆的话，已经不会再官场上有什么的可能了。
四大世家之一的尊严，可不容挑战。
不过徐志光对苏音的印象也不是很好，这人未必不是在激怒苏章失态，借他的手断了苏章的仕途。
只是还未等他发作，就看到苏音一荡袖，朝他作辑。
“大人，玉境先生是我幽国画作大师，一代画圣，尸骨未寒，任何的私人恩怨都不应该发泄在遗体前，圣贤之师不容冒犯。大人在他人亵渎之前亲手阻止，是为尊师重道，维护我儒家学子之风气风骨，乃正义之举，也为我等海宁府学子驱逐毒瘤，树立榜样，为官者，不仅是为民造福，为人伸冤，更是为了维护我儒道正统，是为我辈之楷模。官者权威不容挑衅，师者尊严不容亵渎，若是有违者还不制止，岂不是寒了万千学子之心。”
苏音说完，同为清远县的几个学子目光一闪，忽然也跟着作辑，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但凡清远县出身的几个学子纷纷作辑。
一时间场面有些的肃穆。
其他几个县的学子慢慢从轻蔑不屑幸灾乐祸到面色凝重，或复杂，或触动。
这苏隐……
徐志光定定看着苏音半晌，然后沉沉说道，“圣贤之师不容冒犯，儒家之风骨不容亵渎，官者之权威不容挑衅，说得好！你们这些学子便是下一代名师，儒家和官员，更是当以此为戒！”
师爷也笑了，“若是我海宁府能多出几个像这样有出息的学子，知府大人也是极为欢喜的。”
徐志光扬声一笑，“那是自然！”
场面一时欢快起来，但很多学子都不怎么是滋味，这苏隐确实聪明。
不仅解除了知府大人对自己的不喜，还赞赏有加，不动声色间解决掉一个跳梁小丑，还抬了抬家乡清远县学子的名声。
一箭四雕！
钱海早已放下酒杯，盯着苏音的目光有些深，没想到清远县这个贫瘠的小地方倒是走了狗屎运，出了一个人才。
竖子成名！
那苏章要是醒着得吐血！
杨明远愣愣看了看苏音一眼，跟很多世家子弟一样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苏隐太出风头了。
出风头？
崔歆却觉得有意思。
这苏章或许是偶然事件，但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不露声色间转危为安，机智应对，还有……深藏不露。
是的，她太平静了，平静的仿佛令人有种这一切都是她策划好的错觉？但是若苏章是她故意激怒的，那玉境先生之死……总不可能是她安排的吧。
崔歆想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朝苏音看去，刚好看到她临窗而立淡然宁静盛满月华的侧脸，偏头看那小厮小启。
“玉境先生死亡的时间是昨晚，可你今天晚上送饭时才发现，你不该解释一下？”
众人也反应过来，是啊，贴身小厮最简单的一日三餐总不可能过了一整天都没发现玉境先生出事了吧。
“先生爱画成痴，经常为了画出好的画作好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准人打扰，我一般都是按照玉境先生的要求，要是敲门没应答就把饭菜放在门口，先生忙完了自己自会出来拿。”
天才总有一些怪癖，这不奇怪。
“玉境先生昨晚画的画作就是这副狸猫图对吧？”
众人顺着苏音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墙上挂着一幅狸猫图，画上正是两只狸猫睁大眼追逐着画上的一只蝴蝶……
有人忍不住插话了，“你怎么知道玉境先生昨晚画的是狸猫图？”
是啊，你又没亲眼加过。
杨明远也觉得是这样，便是想看着苏音如何反驳。
“字迹。”
苏音只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众人恍然，对啊，昨晚刚画成的狸猫图，字迹肯定还是新的。
那然后呢？
“不知各位有谁家中养过猫？”
“猫的眼睛一日三遍，早上阳光弱猫睁得眼睛比较开，中午阳光最强猫眼会眯成一条缝，晚上阴暗猫眼睁的比较开。我记得这几天一直晴朗多云，没有一天是阴天。”
“可你们看玉境先生这话上的狸猫眼睛炯炯有神，睁得大大的如铜铃。若是晚上画的，猫眼应该是眯起来才对，怎么会睁的像铜铃？”
“玉境先生乃一代画中大师，其画作一直以实物为准，刚刚我在庭院里看到有几只狸猫，应该是玉境先生最近用来观察狸猫习性的，他观察事物这么仔细，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玉境先生昨晚之前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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