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卖地

　　莫愁拽着哥哥的手，在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就对莫问严肃地说道，

　　“哥哥，你相信我吗？如果相信我的话，接下来我说的话，我希望哥哥能够认真的听，然后接下来几件事情按照我说的办，好吗？”

　　莫问一开始被我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自己那个单纯的妹妹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神情和语气跟自己说过话，一次都没有，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么？

　　就算充满了各种疑问，出于从小对自己妹妹的疼爱，和一如既往的对妹妹的听从，莫问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吧，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面对莫问无条件的信任，莫愁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敷衍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决定把所有的事情跟哥哥坦白，哪怕哥哥再不相信，自己也要一点一滴的把事情跟哥哥解释清楚了。毕竟爹娘不知道时候才回来，前世到最后也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那么今生说不定也一样，只有自己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这种事情越到后面越不好解释，那就从一开始把这个事情弄清楚，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要跟哥哥相处几十年的，这么长的时间，朝夕相处，很多东西都是瞒不住的，早晚的事情，那就长痛不如短痛吧。

　　莫愁组织了下语言就开始把前生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自己的病，哥哥的死，自己的离开以及后来的卖身为奴的经过，一点都没有隐瞒。就这么直白的摊开在莫问的眼前。

　　莫问刚开始听的时候还以为是莫愁被鬼附身了呢，就想着找个道士过来驱鬼，越听到后来，越觉得莫愁的一辈子太过凄惨，也心疼的不行。

　　莫愁也知道哥哥肯定不可能这么快相信这些话，毕竟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换一个人跟自己说这种事，自己多半也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很能够理解。

　　所以莫愁说完这些事情后，就开始对着哥哥回忆只有她俩才知道的过去“哥哥，你还记得去年七夕节的时候，你跟我背着爹娘，在后院埋的东西吗？这件事情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甚至包括爹娘，对吧？”

　　“对的，那时候你调皮，不肯睡觉，只要我哄着，爹娘没有办法，都去睡觉了。只有我们两个，你就说想去后院埋点东西，等我们长大了可以再挖出来，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开始不答应，说天都黑了，让我睡觉，还是我后来闹的不行，你才答应的，后来哥哥去杂物房那里拿了一个小罐子过来，我从头上剪了一缕头发，放在了一个我最喜欢的荷包里，还把一朵绒花一起放进了罐子，而哥哥把自己用过的秃了的毛笔放进去了，对不对？”

　　莫问原本有的那点疑惑，在莫愁把事情的所有细节一一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全部打消了。这个事情，自己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过，更不用说外人了，妹妹身体不好，所以从不出院子，也没有见过其他人，就算每次出门逛街，都是自己全程陪同的，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把这件事情漏出去。

　　所以排除所有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就算是再不可能，也是事情的真相，这句话，是莫爹爹从小教导自己的，自己一直铭记在心。

　　打消了疑问的莫问，一想到前世的莫愁小小的一个人面对的所有的苦难，就忍不住心疼的不行，就像是有人把自己心剁碎了，又在油锅里煎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酸爽。

　　莫愁看着莫问脸上的神色，也大概猜到莫问内心已经相信了自己说的一切，察言观色这一套，可是被自己在前世几十年里琢磨的透透的了。既然哥哥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接下去自己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情哥哥也一定会鼎力支持的。

　　这一点简直是毫无疑问的，毕竟在哥哥眼里，自己的事情胜于一切，当初为了自己能活下来，哥哥都能豁出命去，就可以看出来自己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

　　“哥，你等会去里正那里，就说把家里的剩下的地全卖了，至于价格的话就按照当初爹娘买的时候的价格，八两银子一亩，趁现在时令还早，还是比较好卖的，晚了，价格就上不去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镇上，找一家牙行把这个地也挂出去，看哪边能够更快点，时间不等人，拖久了，地更不好卖，还有就是现在我们家里就缺钱了，顺便用剩下的银子买点家里要用的东西，还有粮食什么的。”

　　这么做的目的一个是确实家中缺钱，另外一个是因为我和哥哥都不会耕种，到时候要不请短工，要不就只能佃给别人种。请短工的话，家里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不说，还要置办很多家伙事，又是一大笔开销，费心费力，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粮食，有这个精力多少粮食买不来。

　　如果佃出去的话，虽然省心，但是去掉赋税，拿到手里其实也没多少了，而且再过一年就要大旱了，地放在手里只会贬值，还不如趁早卖了的好。

　　其实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村里人的关系，前世哥哥死后，自己被村里人百般算计，不就是因为无依无靠，然后还有一个大院子嘛，这一世虽然哥哥在身边，可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谁会放在眼里，要是这半大的孩子手里有还有十亩地，那简直就是别人嘴边的肉了。

　　目前自己和哥哥实在是没有心力和时间，跟村里的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斗心眼，还不如直接把地卖了，然后对外说，这个钱给自己看病花了，反正之前哥哥去村长那边就是这么说的，那就再做的彻底一点，这次直接把十亩地全卖了，彻底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有了这笔钱很多事情就可以谋划一二了，去镇上的时候，顺便去趟药铺，看看药铺里有没有我需要的药。莫愁手中有个方子，可以用来强身健体，是前世的时候一次打扫府里藏书阁时，无意之中，触动了机关，在一堵墙的暗格里发现的了一本书，方子就是这本书里记载的。

　　书应该是不知道家里那一代的老祖宗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直放在藏书阁，没有人动过，应该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情，这位老祖宗来不及告诉家里的子弟，就撒手西去了，只能便宜了自己。

　　莫愁先是拿那个方子，害怕出问题，所以所有的药量都减半，然后大着胆子试了试，发现时间久了，没有什么副作用不说，自己的力气还越来越大，就知道这几个方子是真的可以强身健体的，就把方子全部背了下来，又偷偷的抄了一份。

　　这也是为什么莫愁能够无病无灾的活到六十几岁的原因。毕竟就算后面莫愁的病好了，身体也是要比普通人差点，力气就更是小的不行。就是有了那个方子，莫愁的身体才慢慢变好的。而且这个方子还可以给哥哥用，这样他们在乱世里活下去又多了一重保障，到底打铁还得自身硬。

　　刚才也顺便跟莫问提了下，莫问还是很有兴趣的，要知道，这年头的男孩子哪个没有大侠梦啊，尤其是莫问这种，从小就立志要保护妹妹，并且莫爹自己的功夫就不差，对莫问的要求也高，亲自传授了武艺的，那更是无法抵制的诱惑啊!

　　听说自己妹妹手上有这么神奇的方子，莫问那简直就是色狼看到绝世美女，守财奴碰到大笔金银啊，走过路过，绝对不会放过。赶紧听话的去村长那里把卖买地的事情交代了，让他帮忙跟村里人说一声，顺便把明天要去镇上托镇上牙行一起卖，就看哪边更快些。

　　村长一听莫问说要卖地，而且一卖就是十亩地都卖了，就想到肯定是莫愁身体不行了，要筹钱看病，毕竟莫问之前大手笔的求医问药，在村里已经传遍了，所以下意识就是这么想的，这也是莫问有意识的引导下的必然结果，反而比自己亲口说的更有说服力。

　　之前村长看莫问急着卖地，还想稍微拖一拖，到时候价钱上还能便宜点，总的算下来自己买的话也能便宜不少。但现在听莫问的意思是等不及了，要直接去镇上的牙行，那到时候肯定就轮不上自己了，就开始着急上火。

　　稍微一盘算，自己手里的银子，再跟亲戚借点应该能买下来，毕竟莫问价格要的并不高，去年莫爹买的时候是八两一亩，但是到去年一年风调雨顺的，到年底的时候地价已经升到九两了，这个事情莫问到镇上牙行一问就知道了，也瞒不住，现在莫问愿意还是八两一亩卖掉，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要知道一亩地少一两，十亩地，那可就是十两啊，这个钱，省着点够他们一家大小好吃好喝的过一年的。

　　村长家里有四个儿子，现在只有老大娶了媳妇，光靠手里的几亩地想要都娶上媳妇，估计是困难，有了这十亩地，再好好干上两年，就能让剩下的几个儿子都娶上媳妇，到时候自己也能歇一歇了。

　　想到这里，村长就等不及了，赶忙把自己的想法和莫问说了下，就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问哥儿，是这样的，之前你说买地的时候，叔就有点想法，本来稍晚就要过去给你说的，可巧了，不等我过去，你就又来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叔家里的你几个哥哥都大了，过两年都要张罗媳妇了，可是家底就这么多，给谁不给谁的，都不好。”

　　“原本想着，过几天，等地都化冻了，带着你几个哥哥去多开几亩荒地，几年下来也能有点看头，但是荒地头几年根本就没什么收成。这不是你这要说卖地，我就跟你几个哥哥商量了下，先把地买下来，这样咬咬牙，狠狠的干几年，就都能娶上媳妇，比开荒地要快的多，也是你几个哥哥年纪一天天大了，实在是等不了多久了。”

　　莫问听村长的意思就知道是他想买地，而且是全买下来，也是乐见其成，毕竟把地让牙行卖了，中间肯定要抽成，卖给村长，这个钱省了不说（蚊子腿也是肉啊），还能卖村长一个好，日后也能有点情分，在村子里护着他们兄妹一点。

　　“既然村长叔有这个意思，那肯定就先可着村长叔这里的，明天我就不去镇上的牙行了，不过还是要带妹子去镇上的医馆，再复查下，我刚看到妹妹的脸色好像还是有点不好。”

　　村长一听这个意思就是明天还是要去镇上，夜长梦多，万一他们明天去镇上打听一下，知道现在的地价已经涨到九两银子一亩了，那到时候就不好说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在明天早上他们去镇上之前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问哥儿，看来你们明天早上就要去医馆，愁姐儿的病估计还要花不少钱，我看你手中的银子应该也不太凑手，以防万一，我今天晚上找亲戚借一点，争取在明天早上你们去镇上之前把银子给你们全拿上，你看中不中？”

　　“行吧，那就等村长叔，明天拿了银子，我把地契给您，还是村长叔想着我，我心里正打鼓呢，妹妹的药已经喝完了，手上的钱也没多少了，村长叔这样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既然村长叔这么为我着想，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村长叔这里还差多少，如果差得不多就算了，有多少算多少吧！”

　　还有这样的便宜事，村长简直是喜出望外啊，赶紧去里屋让婆娘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盘算了下。去掉那些零头巴脑的，再留出一些可能急用的，能动的总共有七十五两，赶紧一股脑全部拿出去给了莫问。

　　莫问点了一下，看到是七十五两，还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而且五两银子就让是让村长再欠自己一个情，这个买卖还是划算的，也就没有太计较，就让村长跟着自己一起去家里把地契拿上，来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把地卖出去，所以地契没有带在身上。

　　村长跟着莫问一路来到莫问家里，等莫问去里屋去取地契的时候，自己就在堂屋里四处打量。之前新房落成的时候，自己也被莫爹请过来喝过酒，所以还是有点印象的。看到好多之前看到的摆设都不见了，就知道是之前给莫愁看病的时候给拿出去，典当了。这也侧面证实了这次莫问卖地地确实是已经到了没办法的地步，才会走这一步的，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后来莫愁知道以后就顺水推舟了，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从莫问家里来后，村长回去就把这个事情跟家里的婆娘说了一声，结果几天后，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了：莫家的女儿生病，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个干净不说，还要把家里的地也卖了，就为了给他看病。

　　在农户的眼里，地就是命根子，不到最后关头，是绝对不会卖地的，所以这个说法所有人都能接受。但是他们没想过，莫愁和莫问不是农民，他们不用从土里刨食，也能活的很好，当然这个事情莫愁他们也不会和这些人解释，首先是没这个情分，还有就是就算解释了也没有几个人会理解，这就是他们和村里人最大的不同。

　　原本以为要拖一段时间，才能把地卖出去，谁知道这么快就搞定了，莫愁和莫问都很开心，虽然损失了一点点钱，但是谁都没有放在心里。本来还只是打算买一点东西的，现在多了这份卖地的钱，短时间内家里应该不会缺钱了，很多想法也可以实施了。

　　莫愁和莫问两个，头挤着头，挨在一起，把接下来的事情都一一盘算了起来。其实主要是莫愁在说，莫问偶尔会补充一下，兄妹之间，原本莫问就很宠莫愁，事事都是以莫愁为中心，自从知道莫愁重生之后，就更是什么都听莫愁的，总觉得妹妹的话都是对的，如果错了，那肯定是别人的问题。

　　莫问还把卖地的钱和之前家里剩下的钱统统都给了莫愁，从此以后这个家的财政大权就是莫愁来管了。莫愁把散碎的银子总共六两多一点给了莫问，男孩子手上没点钱总是不方便的，到时候想用再问自己拿就有点难看了。

　　剩下的七十两银子，把其中的五十两的银票贴身藏好，明天可以拿到镇上去花。剩下的二十两，莫问在墙壁上挖出一块转头，把银子藏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之前莫问也是这么干的，熟门熟路。

　　之所以拿银票是因为后面的乱世，好多钱庄都关了门，到时候有银票也没地方花，所以之后所有的收入都统一收银子，有了银票就尽快花掉，这个主旨兄妹二人是保持统一的。

　　很快，天就黑了，吃完晚饭，稍微梳洗一下，两人接歇下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去镇上呢，莫愁虽然现在身体看着还好，但最好还是不要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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