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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章 黄十八娘


  安阳再次醒来看到穆洹就在自己面前,他看到自己睁眼,连忙过来道歉:“长乐,我不是故意的,那里太危险了,随时可能有沙暴,你又不肯走,我只好出此下策。”

  安阳轻轻垂眼,语气冷淡:“穆公子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她不想看到自己,穆洹从她的表情中已经猜了出来,他不怪安阳生自己的气,只是告诉她:‘我答应会帮你报仇就一定会帮你。”

  安阳却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轻笑了一声:“我的仇人是当今太后和摄政王,穆公子说要帮我报仇,是打算弑父,还是打算杀君?”

  看他沉默,安阳也并不是失望,仿佛一早就料到他会犹豫一样,只是起身从床上坐起来,不顾站在面前的穆洹,自己穿好了鞋子,走到门口,推开了门,穆洹连忙跟过去:“你是想出去逛逛嘛?”

  安阳没有理他,径直走出了房门,客栈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看向安阳的目光带着探究和不善,安阳也并未在意,看来这里就是边城了,她早就猜到,穆洹带她穿越一片沙漠之后能来的只有边城,她想出去走走,这里是父亲和兄长曾来过,浴血奋战过的地方,只是如今战事已休,边城恢复了平静,仇恨却始终埋藏在这里的人心中。

  穆洹不放心她一人出门,连忙追上去,在她身边低声提醒:’这里是边城,对你来说太过危险,还是快回客栈,我与温成尽快想办法带你回京城。“

  安阳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这陌生的城市:‘这里危险,难不成穆公子以为京城对我来说就安全了嘛?”京城不过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她的父亲,兄长,外祖母,外祖父,舅父一家,全都死了,外祖父与父亲行伍出身,一生经历过多少次战场厮杀,可是他们没有马革裹尸,反而死在了京城那帮人的手中,命运,世道,何其不公,保家卫国的人最后只能落到这种下场,为君者何其不仁。

  穆洹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对如今的她来说,也许这里才是更安全的地方,毕竟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在这里隐姓埋名,安稳度日,反倒是京城,危机四伏,想要她的性命的人,想利用她的身份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他也知道,如今已经晚了,她躲不掉,也不会再躲了。

  安阳并不理身后的穆洹在想什么,只是信步走在大街上,这里人很少,本来繁华的贸易如今也萧条了,只能偶尔见到几家店铺还开着门,只是门前冷落,似乎许久未曾有人踏足,安阳就在这样有些空旷的路上走着,想着父亲和兄长他们是不是也曾到过此处,脚步也曾落在自己如今走过的土地上。

  她路过一家店,被门口的幡子吸引,上面“十八娘”三个字写得极尽潇洒,在这样的地方还能看到这样的字,安阳忍不住走过去,穆洹想要叫住她,最终还是跟着她走了进来,她难得又对什么东西有了好奇,有了些生的气息,他不敢再破坏这一刻在她身上看到的对生活的好奇。

  店面很小,进门的时候,安阳瞥见门框上面已经结了蜘蛛网,想来是真的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连她走进来都没有人出来接待。

  她便自己随便寻了个座位,抬手用衣袖将凳子随意地擦了擦就这样坐下,穆洹跟着她坐在旁边:’怎么忽然走进了这家店?”穆洹问她。

  安阳并不看他,只看着墙上的一副画,穆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画并不稀奇,画中不过是一株兰花,画工也不见得多好,在他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为何安阳对对着一副画出神。

  “小姑娘,喜欢这幅画啊?”一道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安阳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粗布衣服,头发随意挽着的中年女子,手中拿着抹布站在自己身后,她连忙起身回首:“您是这儿的主人?”

  女子笑了,走过来,用手中的抹布将安阳方才坐过的桌子擦干净,示意她坐下:“我这店很久没人来过了,时间长了,我也懒得打扫,两位不要见怪啊。不过,我这里还有一坛自己酿的清蒲酒,两位要不要尝尝?”

  安阳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问她:“你是中原人?”她生的纤细小巧,即便人到中年,依旧小巧玲珑,突厥人一般人高马大,即便是女子也比中原的女子粗狂许多,安阳一路走来,见到的大多是突厥人,如今忽然见到她,倒像是见到了江南女子,而且她一开口,一口吴侬软语,显然是江南人。

  老板娘听她这么问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没错,我呀,家在杭州,早年间跟着相公出来做生意,后来就留在了这里。”她十分简单地交代了自己的出身和为何来此,却故意省去了许多细节,只是安阳也并没有多问。

  只是点了点头:“请老板娘上酒吧。”

  她笑道:“好嘞,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喝起来清爽,实则后劲极大,姑娘待会儿可莫要贪杯。”

  安阳点头谢过她好意的提醒。

  她转身回了后院,穆洹看着安阳,总觉得今日的她话多的有些不对劲,就在不久前,她还要死在沙漠中,这会儿竟然有闲情逸致来一个小酒馆喝酒,穆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但是他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老板娘将整坛酒直接搬了过来,酒封一开,清香四溢,连安阳都忍不住赞叹一声:“老板娘这酒酿的真不错。”

  她拿过一个干净的碗,用木勺舀了一勺倒在碗中递给安阳:“姑娘尝尝,这原是我从老家带出来的手艺,姑娘看看可还正宗?”

  她话中已经表明,她猜到了安阳也是从中原来的,只是两人心照不宣,安阳接过酒碗尝了一口,对着她点头:“老板娘在这里能酿出这样的清蒲酒,实在难得。”

  她看到安阳点头,又尝了一口,笑着将手中的另一碗酒递给穆洹,安阳却忽然放下自己的碗将她手中的酒碗接了过来笑着说到:‘哎,等等,我记得喝这清蒲酒是要配上腌梅子的,老板娘这里不会没有吧?”她好像有些失望一般地将酒碗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娘当即笑道:’姑娘果然是识货的人,巧了,厨房还有一碟子腌梅子没舍得吃,想留个念想来着,今日既然遇到姑娘,如此投缘,就端出来给姑娘尝尝。”

  她再次回屋,不过一会儿便真的端了小小一碟腌梅子出来,青翠的梅子在白色的碟子中显得愈发可口,她将碟子放下后似乎十分不舍一般看着安阳笑道:“这一碟子腌梅子在厨房坛里存了许久了,我舍不得吃,也不知道时间长了,味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安阳笑着伸手直接捏了一颗放进口中,酸甜的梅子在口中被咬碎,汁水在口中迸出来,安阳吃下口中的梅子看着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么说,我可是夺人所爱了,梅子虽然好吃,却也不敢再吃了。”

  她笑着将碟子往安阳面前推了推:‘难得遇到一个同乡人,姑娘既然喜欢,又何须客气?”

  安阳倒是也并不跟她假客气,又伸手捏了一颗,刚想放进口中,又伸手送到了穆洹嘴边,看着穆洹发楞,安阳笑着提醒他:“你尝尝,这个配清蒲酒最好,你没去过江南,想必不知道。”

  穆洹愣愣地吃下她送到自己嘴边的梅子又喝了一口面前的清蒲酒,他看着安阳,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何忽然对自己态度改变如此之大,安阳已经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碗中的酒。

  只是她口中的酒刚咽下,就听到“咚”的一声,旁边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这让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老板娘也吓了一跳,她慌忙走到穆洹身边蹲下打算将他叫醒,她以为是自己的酒或者梅子出了什么问题,将他给害死了,只是她忍不住抬头看看也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明明她吃的更多,酒也喝的更多,她如今好好地站在这里,怎么他就忽然倒下了?

  安阳蹲下来,看了看穆洹,看向老板娘带着歉意地解释:“对不住,恐怕要劳烦老板娘代为照看一下了,我这就回去叫人来将他接走。’

  老板娘有些愣住了,她看着安阳有点怀疑,就这么把一个昏迷了的人交到自己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手里,她是不是也有些太过大意了,若是自己是坏人呢,若是自己临时起意呢。

  只是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穆洹,好像自己和眼前的姑娘都没有办法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这么一想,姑娘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既然她不能将他扶起来,自然只能回去叫人了。

  老板娘想通了这一点,便看着安阳笑了笑:”没事,姑娘既然信得过我,就先让他躺在这里,回去叫人便好。”

  安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穆洹才看向老板娘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劳烦老板娘代为照看了。”

  她没有再看穆洹,踏出了这家小店,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店门口的幡子,“黄十八娘”,一种稀有兰花,十分娇贵,只生长在江南,对气候与土壤要求极高,花朵细小微黄,娇柔清雅,文人墨客向来喜欢以此入画,入诗,方才店中墙上的那一副兰花图画的也正是“黄十八娘”,只是此兰花既然只生长在江南,这西北荒蛮之地,见过的人自然不多,以此名为店名,店中又挂有兰花图,她在走进这间店之前已经对老板的身份有了猜测,在见到她之后就更加放心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当初她离开时,黄岐曾送给她一瓶药,据说只要一点便能让人昏睡一整天,黄岐担心以她的身份,将来必定会遇到许多危险,所以送此药给她防身,只是他毕竟是神医,是救人性命的,不能给她毒药,所以此药虽然能让人昏迷,而且见效极快,却对人没有什么伤害,只不过是会沉沉地睡一觉而已,

  她方才在确定老板娘是汉人,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心肠还不错的汉人后,已经把袖子中的药瓶准备好了,在接过老板娘手中的酒,再转送到穆洹面前之间,她已经偷偷把药下在了他的碗中,她故意亲手喂了他一颗梅子,他果然心神不定,端起酒碗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给他下药并非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不想他再与自己有任何瓜葛,他是允王的儿子这一点,无论如何无法改变,自己要为外祖母一家报仇,允王是杀害他们的仇人之一,这一点也是事实,她并不想迁怒于他,也不能把他当作朋友,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此分开。

  她知道,他身边跟着的那个人看起来十分聪明,在知道他们离开之后,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他,到时候自己已经走了,他找不到自己,也只能作罢,以后不管他去哪里,要做什么,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走出小店,安阳不再是闲庭信步,而是匆匆往一个方向走去,正是城门的方向,她说过,为君者不仁,既然不仁,便不配为君。

  小店里的穆洹一直没醒,匆匆离开的姑娘也并没有再回来,来找他的人好像还没有踪影,老板娘看着穆洹有些担心,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她靠近穆洹,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过他的鼻息之后才松了口气,只是这来接他的人怎么还不来,这让陈璇玑有些不安。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姑娘的话,确实是说回去叫人,很快就回来,可是到现在人也没来,难不成是住的远?

  陈璇玑徒自想着,目光落在墙上的那副兰花上,那是她的相公亲笔画的,她觉得画的极好,所以就放在了这小酒馆中,只是这里是西北,即便有人知道这画的是兰花,也很少有人知道,这是黄十八娘,也是她最喜欢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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