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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掌声如潮似水


  就在两位男导师研究女助理臀部问题的时候,舞台上的李礼,再次爆发出了细腻到头发丝的演技!

  同学聚会,大家觥筹交错疯狂给李东拍马屁之际,周慧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迎接,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但见李东:

  李东嘴角微微翘起了激动的笑容,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抬了抬,弓着的肩背向前倾斜了一些,但就在屁股将将离开椅子的一瞬间他又重新沉在了椅子上,紧接着脸上的所有微表情一扫而光,被单一的迷茫所取代。

  大家纷纷和周慧打招呼的时候,他却在一旁轻轻地吸了口烟,仿佛认不出她来似地仔细地打量着,他那悠闲地吐着烟圈的嘴唇好像总是欲言又止,但终究并未说话。

  周慧在他身旁落座,和他打了声招呼:“嗨,李东,谢谢当年你没摔死我之恩哈。”

  李东这时哈哈大笑,又迷茫地看了看,“诶呦喂,老同学,我看了半天都没认出来你哟,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变化太大了。”

  说这话时,李东在磕烟灰,只是烟灰散落在了烟灰缸外面。

  有同学道:“大诗人,咱们这些人中啊,其实就周慧还跟十七八岁时候一样,长相基本一点儿都没变!”

  周慧笑道:“大诗人万事缠身,能勉强认出我来我就很满足了。”

  李东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两分钟前的满足感。

  ……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分钟镜头,李礼的脸上全是戏,将角色的性情表露得精准极了,导师、陈导以及专家评审团头皮全看麻了。

  专家评审团众人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台上,嘴巴却都在悄声感叹着:

  “太有层次感了!”

  “那些天价片酬的面瘫脸演员们,真应该好好看看,什么才叫细入微毫的表演。”

  “就这两分钟,李礼将驼子李东的人物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啊!自卑、虚荣、爱慕、虚假等等灯,能读出太多信息了,整个人物活了。”

  “这孩子对角色的专研和领悟真的超出其他演员一截啊!”

  “这票我一定投了!”

  ……

  章紫怡的双眸使劲地向舞台上李礼的面颊聚焦,大屏幕中不可能一直给李礼一个人大特写,但她却希望一直看到李礼的特写。

  徐征低声道:“节目之后,我一定去技术部看李礼的全程特写镜头!”

  ……

  舞台上《致青春》在继续,在同学们的叙旧中,故事情节交代了出来。

  这些年的奋斗中,张平开了一家跆拳道馆,事业小有成就,但有妻无子。

  李东最近爆火,成了著名的驼子诗人,但所有人都从他蹩脚的诗歌中读出了市场经济的味道。

  周慧成了老板,但语焉不详,没人知道她究竟是具体做什么的,她倒是剪去了彩虹般的头发,没人知道她是否剪去了劣迹斑斑。

  周慧离席走向了卫生间,李东借故紧跟了过去,他想要营造那么一分一秒单独交流的时间,可是当他到了洗手间门外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晴天霹雳。

  室内的周慧不知在和谁打电话,说怀的孩子是张平的。

  李东愕然地靠在墙上。

  周慧还在悄声打电话:“一定是他的,这些年我只跟他睡过!我会跟他摊牌的!”

  李东的脑中“轰”地一声,世界观崩塌了,张平私下里信誓旦旦的言论犹在耳边。

  舞台幕布渐渐落下之际,舞台另一侧,餐桌上众人此时依旧在举杯言谈。

  “班长,这些年我们可是跟大诗人和周慧都没联系啊,这两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还得是班长面面俱到啊,经常联系老同学。”

  张平摇摇杯,“大诗人我总联系,不过周慧,”张平的嘴畔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不屑和嫌弃,这嫌弃和15年前和李东谈周慧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转瞬间便被笑容遮掩住了,“周慧我也没联系,聚会也不是我通知她的啊,不是小飞么?”

  小飞:“我也是偶然在商场碰到的周慧。”

  ……

  舞台渐暗,另一侧,李东的身躯沿着墙壁慢慢下滑,整个人更加佝偻了,幕布垂下,第二场戏结束。

  现场掌声“哗”地一声起来了。

  “李东究竟是被暗恋女孩的孩子打击到了,还是被人类的虚假打击到了?”

  “这剧本有深度啊,不仅把驼子写活了,还把张平给烘托出来了。”

  “张二山那一丝对周慧嫌弃的笑容很值得深入分析啊,既然这么讨厌她而且还想方设法撇清关系,那么为什么还和她常年保持X关系?”

  “你这就不懂了吧,男人毕竟是下半身动物。虽然嫌弃她的背景,但并不嫌弃她柔美的身体啊!”

  “张平这个角色好复杂啊,他对身体残疾的李东非常友善,却对背景涉hei的周慧厌恶透顶,可即便如此,他却在高中时期为周慧挺身而出,仅仅是因为班长之责。而这个人还婚外情泡了周慧,这个人到底正不正直?到底如何评价?”

  “人性很复杂的,哪有绝对的正直?”

  ……

  第二场戏从开始到结束,李礼的表现力稳定得可怕。但到落幕时张平角色点睛之笔的一个刻画,使张平这个本来单一的角色瞬间就极度丰满了起来。

  这就是优秀剧本的魅力,往往一个精妙的转折,寥寥一两笔就能将一个角色塑造得深刻至极。

  《致青春》这场戏已经渐入高潮了。

  ……

  过了几分钟,舞台大幕重新拉开。

  酒店楼下的一处非常避人耳目的长椅上,张平和周慧肩并肩坐着。

  张平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悄声道:“你找我干嘛?我不是一直说么,你给我微信上发个‘0’,我要发‘1’就是去找你,我要是发‘7’就是没兴趣!”

  周慧下意识地捂了捂肚子,“我找你有正经事儿。”

  “我只对不正经的事儿感兴趣。”

  “你——”

  “嘘!”张平拿起了手机,“媳妇儿,诶,喝酒呢!刚喝完,都到酒店门口了,什么,拍照片?”

  张平一路快走奔向了酒店门口,嘴里聊些废话来拖延着时间。

  此时,酒店门口的一辆车里,李东正在木然地垂着头发呆。

  “李老师,那不是您高中时候的班长么?”

  李东抬头望去,只见张平正在打电话,就在这时,两三个男人走了过去。

  其中一人说:“这男的我认识,跟周慧进过宾馆。”

  “说,周慧是不是在酒店楼上。”

  张平一怔,连忙道:“对对对,在楼上!”

  一人一把拽住了张平的衣领,“走,如果找不到周慧,我们就剁了你!”

  “诶诶,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可警告你们,别把我逼急了!”张平胸部挺起!

  “把你逼急了你能怎么地?”这人说罢,突然有10多个人跑到了舞台上,将他团团围住。

  张平的胸平了,“真跟我没关系,我跟她不熟,一点都不熟。”

  “你们几个给我看住他,我们去上楼找周慧,如果找不到周慧,我打声招呼,你们就给我把他脚筋挑了。”

  “别,别!”张平的手已经微微地抖上了,“哥几个,咱有话好说,我和她没关系,最多最多睡过。你们难为我没用啊,诶诶,你们先别上楼,她……她……”张平咬了咬牙,手指苟苟且且地指了指远处,低倾下头颅道:“她在那边的长椅上。”

  砰!

  此时车门开了,李东一个趔趄蹦了出来,向着长椅嘶喊道:“周慧,快跑!!”

  10多个人猛然奔向长椅,李东突然奋力地扑倒了一个人,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跑啊!!”

  这人在踹李东,李东并不撒手,当三个人围殴他的时候,他依旧抱头痛喊:“跑!!”

  张平急中生智,他突然胡乱地一指:“周慧跑那条街上去了。”

  围殴李东的三个人瞬间向街头奔去。

  李东刚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却被张平一把抱住:“李东!冷静!”

  “撒开我!”

  “没用的,她跑不掉的!”

  李东泣涕横流:“你出卖了她!”

  “我也不想,但没办法!”

  “你出卖了她!”

  “你冷静!”

  “我他妈冷静不了,她还怀着孩子!”

  “你没看到么,他们都带着家伙呢,我们无能为力!李东,清醒清醒,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们只能自保!!”

  “她怀着你的孩子!”

  “我和我媳妇不孕不育,少他妈来这套……你,你再说一遍?”

  李东趁机挣脱束缚,弓着背飞奔了过去。

  张平傻傻地愣怔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突然握紧了拳头,疯狂地喊道:“我跟你们拼啦!”他疯了一样狂奔了过去。

  舞台上的灯熄灭了,只有两个人和众人扭打在一起时黑乎乎的身影。

  当舞台黑漆漆一片时,周慧凄惨的声音突然爆裂了出来:“我的孩子!!”

  紧接着一声痛哭撕裂了观众们的心房,是来自于张平的。

  舞台再次亮起,长椅歪斜着,四周一片狼藉,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李东独自躺在草坪上。

  他的手突然触到了一个被翻得稀烂的粉红色钱包,钱、卡片、名片散落了一地,他随手拿起了名片,上面印着:丽都时尚传媒总裁。

  这时助理战战兢兢地跑了过来,“李老师,您没事儿吧?”她看到这张名片后惊讶地道,“丽都时尚?丽都时尚不是在幕后出资金运作您诗集的金主么?”

  李东的双眸闪过了惊讶的神色,瞬间湿润了起来。

  “他们好奇怪啊,钱和卡都不要,那翻钱包干嘛?这里还有一张纸哦,感觉好有年代感,哟,李老师您看,是一首诗!”

  助理将纸展开:

  “她有一抹娇艳的身姿,

  如山涧中的风,刮乱了春的嫩绿,

  如大海里的浪,荡皱了秋的苍黄,

  我却偏偏生是冬虫草,

  永远错失着她的季节。

  ……”

  助理嘲讽了一句,“这诗好烂啊,跟您的作品简直没法比!李老师,您怎么了?”

  李东早已泪如雨下,他脖子藏在肩里,额头埋在双膝下,身躯剧烈地起伏着。

  “李老师,您没事儿吧?我这就送您去医院!……李老师……”

  ……

  舞台再次变暗,音响中传来了画外音: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保孩子保孩子!一定保孩子!”

  “你……你确定是她家人?”

  “那肯定的啊!不信咱到时候滴血验亲!”

  “……”

  “诶媳妇啊,我出差在外地,临时走得急。”

  “对不起先生,您没有权利做这个决定……您再干扰我们,我们就报警了!”

  ……

  “恭喜您,母女平安!”

  ……

  “你为什么要打掉我的孩子!你有什么权利,你有什么资格,你个烂人……”

  ……

  画外音消失了,舞台大屏幕上,翻涌的海浪拍打着岸边,一个枯槁的身影颤颤巍巍地走向了远方,空余背影。

  女儿扶着父亲:“爸,你年轻的时候还挺有才的嘛!是不是就是靠写诗虏获了我妈的芳心啊?但我很遗憾没看过我妈啊,我妈她好看么?”

  “好看!”

  “有多好看?有经常来咱家的周阿姨年轻时候好看么?老董说我和周阿姨还有几分相像呢。”

  “她……她……她要是不只是像就好了。”

  父女的背影消失了,大幕低垂,整部剧结束。

  演播厅内瞬间灯火通明,无数道光束打到了台上,撒贝凝和温暖刚抬足登台,就见掌声从观众席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演播厅内外,前排观众纷纷起立鼓掌,叫好声漫天卷来。

  撒贝凝“哇”了一声,“满堂彩啊!”

  温暖笑笑,一边往台上走一边提起麦克风,“请大家将更加热烈的掌声,送给刚刚的三位表演嘉宾!请大声喊出他们的名字!”

  “李礼!”

  “李礼!”

  “李礼!”

  “张二山!”

  “李礼!”

  “李礼!”

  ……

  三位导师以及陈导也起立鼓掌。

  陈导不停地点着头,他没想到在短短的不到20分钟的时间内,这一组会呈现出如此充满人性和嘲讽,并内容丰沛的作品。

  章紫怡边鼓掌边和观众们一起呐喊:“李礼!李礼!李礼!”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组还有两位演员呢,于是连忙改口道,“李礼!张二山!周冬语!李礼!张二山!……”

  李礼、张二山、周冬语来到舞台正中的时候,整个现场的欢呼喝彩声达到了高潮。

  温暖连忙示意大家:“请大家安静,请安静!”待观众落座,温暖道:“这一组刚刚的表演让我非常惊讶,我电影也看了很多,但我很少看到这种精神内核的作品,不知道各位老师怎么看。”

  徐征连忙点头:“对对对,这个剧把所有人都推到了一个平庸的位置,无论是李东、张平还是周慧,他们都有很大的缺点,但同时呢,他们的人性中都闪耀着光辉。

  包括李东和周慧错失的爱情,也并不怎么纯粹,可就是因为并不纯粹,所以没有了爱情影视剧中容易出现的油腻感。

  李礼剧本最大的特点就是高度写实,充满着人性的辩证,总是能让观众被重重一击,我们觉得这些人物是真实的,真实中充满了讽刺,而且稍微有一点点荒诞的味道。

  不过在为观众剖析这部剧的细节之前,我觉得现场观众现在有些太安静了,制片人,是不是应该把开场戏重新放一遍了?”

  工作人员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俞娅的脸上,见俞娅微微点头,导播室连忙准备切画面。

  观众们大惑不解:

  “为什么要重看第一场戏?”

  “什么意思啊?”

  “难道是扮演那个老头的演员是业界殿堂级的大咖?!”

  ……

  舞台前排,一个瘦高的小伙如鲠在喉,他想说,想喊,想告诉身边的人,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既然答应不提前泄露,他就绝对不会提前泄露!

  他就一直笑孜孜地望着三位身材魁梧的工作人员!

  大屏幕中,舞台剧第一场戏的录像播出了,当老人面部特写镜头出现在屏幕中的0.0000……1秒后,小伙子大喊一声:“他是李礼扮演的!!”

  所有观众的目光一时间全部从屏幕上偏移到了小伙子的身上。

  这一声爆喊,把四五米远平静如水的俞娅都吓了一跳,她猛然回头,只见小伙儿战战兢兢地道:“已经播了啊,我没提前泄密!真的!”

  俞娅别过头,望着舞台大屏幕,她低声吩咐着:“给那小伙一张总决赛的票,嗓门真好。”

  ……

  此时,现场观众们细一打量大屏幕中老人的面庞,惊呼声一瞬间爆了出来,今晚整个节目中最大的惊喜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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