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以蛊制偶,剜心之痛
随着洞外的怪声越发的大,所剩的七个苗巫拍缸的声音也随之增大,唱声也越发的高昂,好像肺心裂肺、呕心沥血般的嘶吼。
嘶吼声和沙沙声交鸣,洞外狂风大作,夹着什么呜呜的哭泣声,以及凄凉的呻吟声传来,让人听着浑身发冷,遍体生寒气。
这一幕好像十分熟悉,比袁沁带人献祭蛊洞熟悉多了。
我双眼开始发昏,心猛的抽紧,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接上来会发生什么。
墨逸将我紧紧的扣在怀里,不准我动上分毫,陆思齐背着缸看着洞外,好像在等什么。
而我的眼睛却不知道为什么紧盯着那口缸,随着苗巫嘶吼得越发高昂,缸体上的勾舌似乎开始涌动,一点点的缠卷,而那个戴着面具、穿着巫袍的女巫,似乎抬了抬袖子……
可随着她那袖子一动,我眼睛不自觉的跳了一下来,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的大了。
跟着就见那七个苗巫里最老的那个,转眼看了看我,那双眼睛明明浑浊得如同死鱼眼,可就那一眼却带着清明之色,他好像又能看见了,他咧着嘴角,脸上皱纹里的刺青似乎都扯动了,他用苗语跟我说了句什么,浑浊的眼十分平静,可脸上却带着激动之色。
他慢慢脱下身上的衣服,就好像躺在床上一般,光着身子,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孩子的头。
其他六个苗巫也慢慢站了起来,转眼朝我看来。
那口大缸里的抓挠声更大了,我眼前猛然闪过张天师以身献祭,以及养蛊的法子,猛力去推墨逸,朝齐楚大叫道:“拦住他们,快!”
可墨逸却将我死死抓在怀里,连齐楚姚铃似乎都失了神,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能动了。
那个年纪最大的苗巫以手攀附着缸口,转眼看着我,突然用极为拗口、生疏的汉语轻声道:“世人枉知造人神,不记巫族祭生情。”
他说的调子有点古怪,却一字一句十分清晰,明显这句话他练习了很多遍。
看着他手臂紧绷,我转身对着墨逸就是一巴掌,抽出那根制香棍对着他搂着我的手臂用力猛抽,可墨逸都紧紧掐着我,不让我动。
“墨逸!”我眼前的东西似乎变得通红,看着墨逸祈求的道:“求你了。”
村子里那些人献祭时,我懵懂不知,措不及防,过于信任墨逸,所以没来得及救他们。
可这些苗巫不一样,我不想再看着有人以那些绝然的方式献祭了。
“这是你造下的孽,他们在帮你偿还,你得看着。”墨逸低头看着我,强行掰着我的双手,扭着我的头让我看着缸子那边。
那六个苗巫已然全部脱完了衣服,而随着他们嘴里一声大吼,所有人双臂一撑,居然齐齐朝缸子里倒栽而去。
六个人,十二条腿倒载在双人合抱的缸子里,只是一瞬之间,六人齐齐落了下去,跟着缸子里立马传来了什么欢快的爬过缸体的声音,缸上那个戴面具的女巫似乎立马就活了过来,执着面具,挥动绣着花鸟鱼虫的巫袍开始舞动。
而原本沙沙声和嘶嘶声不断的洞外,无数毒虫蛇鼠涌了进来,那些毒虫不避人,也不伤人,根本不理会我们,径直朝着那口缸爬去,好像那口看上去只有两人合抱的缸,怎么也装不满一样。
我被墨逸紧扣在怀里,看着那两个小苗巫沉着脸从缸边走开,任由那些蛇虫爬进那口缸里。
脑中已然轰隆一片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潜意识里,似乎又清晰的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蛇虫全部爬进了缸里,陆灵握着那只铃铛走了进来,朝陆思齐点了点头,双眼沉沉的看着我。
陆思齐却朝我笑了笑,走到缸边低头看去,墨逸立马拉着我走了过去。
那缸并不是很高,我低头依旧能看到缸子的入口,皎洁的月光洒落,只见缸子里无数蛇虫翻滚,内里时不时还有一只手或是一只脚,有可能还有一只眼睛闪过。
血泡一点点的涌起,整个缸子如同一个高速转动的榨汁机,内里的东西一点点被搅动,慢慢变少。
苗族养蛊,是将所有东西放置于同一器皿之中,相互吞噬,强者生存,具说活下来的东西无论是蛊性还是毒性,或是生命力都是极强的。
陆思齐瞄了一眼墨逸,脸带痛苦之色,猛的将手指伸进嘴里,跟着张开嘴。
只见他嘴里探出两根鲜红如血的触角,然后那条血丝虫母虫爬了出来,落入缸体之中。
随着母虫落入,缸里的东西转得更快了,而缸底似乎传来什么不甘心的怒吼声,如牛吼、似兽鸣。
我知道那下面肯定是尸巫,低头想要看得真切,却感觉心口猛的一痛。
转眼看去,却见墨逸一根手指伸进了我胸口之中,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掌滴落在缸内,原本的怒吼声被压制住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墨逸,昨晚那个缠着我让我叫“府君”的人,这会却冷着脸将我推到一边,只顾低头看着缸子里的东西,任由陆思齐搂着我避开。
血落入后,缸下无数阴魂飘起,他们面无表情的嘶吼,似乎想从缸子里冲出来,却又好像害怕什么。
随着飘出来的阴魂越发的多,我在里面居然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罗杏华母子,卫家兄弟,以及高速上那些尸体的阴魂,全部都在这缸子里。
而随着缸内轰动声越来越大,那些阴魂疯一般的想从缸子里飘出来,乌压压的一片,不知道多少,外面阴风阵阵,呜咽和怪笑声不断,啼哭与呻吟声齐涌,原本月光照得圣洁的洞里好像变成了人间炼狱。
墨逸握着勾魂链猛的一抽,将所有阴魂给吓了回去,然后静静的站在缸边等着。
他身上带着沉沉的黑气,压得那些阴魂连冒头都不敢了。
怪不得那些不见了的阴魂我看香也找不到,原来被陆思齐他们扔到那缸子里去了,这口缸直通地底,又压着尸巫,自然不是我看香能找得到的。
胸口痛得不行,但我却又好像连感官都麻木了,只是看着墨逸如同泰山一般的站在缸边镇守着,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思齐一定要将墨逸引来了。
泰山府君不来,谁又镇得住这许多的冤魂,压得住这惊天的戾气!
陆思齐抓了把香灰帮我将胸口的伤敷了一下,又胡乱缠紧了衣服:“死不了的,你忍一下就好了。”
这一场献祭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个看客,陆思齐和墨逸却清楚的知道为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要做什么,只有我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转眼看着墨逸,明明他没有任何变化,可整个人都变得高大了起来,当真如同泰山一般,高大挺拔的立在那里。
等那些阴魂不再涌动时,陆灵掏出两个人偶递给了陆思齐。
只是一眼,我立马认出,那就是布家制的那对同生情偶。
可当初尸门开的时候,不是不见了吗?怎么又到了陆思齐手里?
转念一想,那时混乱不堪,只有陆思齐一人始终站在院子下面,也只有他最先入了吞生草中间,说不定就是那时他找出了同生情偶。
看着那对情偶,我猛然想起了布澹尘,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了。
而墨逸看到那对情偶时,眼神闪了闪,可终究没有动作。
陆思齐拿着那对情偶,跟着划破掌心,任由鲜血染红了那对洁白的布偶,跟着扔了入了缸子里。
随着他扔入,墨逸突然冷哼了一声,转眼瞄了我一眼,那眼里似乎带着讽刺,又带着微微的怒意。
可我胸口微痛,心已然死过,再也不想理会了。
随着人偶进去,缸内突然传来了低低的巫唱声,那抓挠声慢慢消失。
巫唱越发的清晰,却见一头乌黑的头发从缸里慢慢钻了出来,跟着是一张熟悉的脸,然后就是一具妙曼的身体。
我死死的盯着那张脸,只感觉头痛欲裂,不知道为何。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陆思齐掏出一把弯刀,就插入了那女子的胸口,刀轻轻一弯掏出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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