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分担

自苏氏管家一来，沐府的闲事一桩接这一桩。直到她被刺伤，也没能消停。沐老夫人管家虽好，但有占着儿子家产的嫌疑。虽也没会说什么，但沐老夫人向来不会给人留有把柄。如今府中也没有可用之人，沐老夫人莫不是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倾城试探道：

        “是该有个人替祖母分担。可是，该选谁呢？”

        “是啊，该选谁呢？”沐老夫人也不接话，只看向倾城。

        如此赤裸的询问，倾城终于明白了过来。要她管家？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白氏对她分析过沐相爷的问题，她也认真考虑过。以沐相爷纳妾的标准来看，他这支子嗣的确过于单薄。为什么只有夫人与两位妾室有了孩子，而其他人却无一人拥有？

        难道说沐相爷懂什么避嗣，还是说沐老夫人背后使出什么手段？在她看来，沐老夫人可比沐相爷更希望沐氏一门开枝散叶，否则也不会容许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纳妾。

        可是，这么多人却没有怀孕，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没有产生，这就不令人不怀疑了。

        她宁愿相信白氏的话，沐府并不干净。因为，沐老夫人也说过同样类似的话。

        苏府有“鬼”，沐老夫人可以不理会，沐相爷可以不理会，她却不能不理会。

        今后，沐府要由沐逸寒接管。她要在此之前将沐府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害她的弟弟。

        她想管家，却也不直说，只道：

        “苏姨娘管家时，把家搞得天翻地覆。白姨娘虽好，但也身子孱弱。其他的姨娘就更不用说的，有的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有的心思太多，都不适合管家。”

        她将所有人分析开来，让沐老夫人的心思也更加亮堂。见沐老夫人没有什么反驳之举，这才又道：

        “可祖母总得有人照料，祖母，我也可以管家。”

        看得出，沐老夫人就是要她亲口提出，否则也不会饶这么一大圈开口询问。

        可是，等她亲口说出，沐老夫人却迟疑了。

        “你？”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怀疑的表情显而易见。

        倾城稍稍一愣，却没有错过沐老夫人眼底深处的那抹赞赏。

        这是倾城第一次觉察到沐老夫人的考验，她可以什么都给你，但却不会主动给予，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争取。如果倾城不了解沐老夫人，如此一来肯定会放弃。因为，什么都没有得沐老夫人宠爱更加重要。

        可她看到那抹赞赏，又因为了解沐老夫人的习性，所以此刻说起话来更加有力。

        “我好歹也算大家闺秀，识文断字更是不在话下。再说，将来去夫家也要治家，提前演练也没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我是沐家的女儿，自然不会耍那些心计。”

        她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优点，毛遂自荐毫无羞色。

        沐老夫人眉角皱了起来，沉声道：

        “可是，这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

        毕竟，在倾城这个年龄，学习才是正事。如今，她又拜范先生为师。学出点明道来，才不枉一场师生缘分。

        倾城太佩服沐老夫人的忍耐力了，明明心里想让她管家，却说出这么多理由。若不是她意志坚定，肯定会畏手畏脚，以至于自己断了后路。

        这回，她也不说自己怎样好。只说想帮助沐老夫人，她要让沐老夫人知道，管不管家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祖母的身体健康。

        “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拿主意的还是祖母。您觉得哪里不方便出面，只要吩咐一声，我就解决。范先生说我学习尚可，只是女工绣艺还得祖母教导。”

        她一方面表达内心，一方面又不着痕迹地夸奖了沐老夫人的绣工，可谓一言两得。把沐老夫人哄得忍俊不禁，心思也松了开来。

        “鬼机灵，什么叫跑腿的。管家就是管家，即便是帮衬那也要让大家知道你的身份。”这回，沐老夫人终于没有再考验倾城的决心。她相信，倾城有能力成为沐家的管家人。也决定正式将倾城介绍给众人。

        “是，祖母。”倾城得了便宜自然不再多话，她乖巧地窝在沐老夫人身侧。

        沐老夫人一旦认定一个人的能力，那必定会选择最适合的道路，让他快速成长。而倾城的道路，便是治理沐府。

        “一会儿和我去见见各家掌柜，让他们都认识认识沐家大小姐。”沐老夫人如今没有隐瞒，看向倾城一片柔和。

        “是。”倾城跟在沐老夫人身后，乖巧可人。她的心思却瞬间万变。

        看来，沐老夫人让她治理沐府，这心思并不是一时兴起。可她在沐府经历昨日那样的大事后，竟没有考虑到沐老夫人的心思。

        她只以为沐府续弦是首要大事，可现在看来，续弦于沐老夫人来说不过一件小事，真正要紧的是沐家家业。

        沐老夫人带着倾城走到梳妆台前，琉璃铜镜下，一老一少美妙的身姿尽显其中。沐老夫人打开自己的首饰盒，从中取出一枚金色步摇。

        步摇周身被金色覆盖，顶端有两枚透明色的宝珠镶嵌，左右各配四枚黑色宝珠，周围围了一圈亮闪闪的紫色星钻。从透明宝珠内部竟有两条珠帘埋入其中，垂直于地面。

        是最简单的式样，因为镶嵌宝珠总让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倾城对步摇的感觉很熟悉，记忆中，她好像从未见过沐老夫人佩戴，但这种熟悉感却非常强烈。或许是上辈子的事……

        “这根步摇曾是我母亲所赠，跟我一辈子，现在我把你传给你，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使命，将沐家发扬光大。”沐老夫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倾城有一刻的迟疑，还没等回过神来，便道：

        “是。”

        步摇的分量很重，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的琉璃宝珠即使历经岁月，却依旧不改绚烂色彩。倾城心中忽然有种很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胸口也跟着沉重起来。

        沐老夫人将步摇戴在倾城发间，沉重的感觉从头顶涌来，一种使命感从倾城心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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