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张 真正的绝望

　　“恶魔入侵，是一场浩劫，是一场灾难，但……还称不上绝望……”

　　“什么？”听到海尔罗的这句话，众人不由大惊，他们本来以为海尔罗所说的绝望，就是即将到来的恶魔入侵，但听他的意思，还有比那个更可怕的东西？

　　海尔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似乎不愿回想那记忆中的恐怖。

　　“那是1259年的十一月份，我们在恶魔的入侵之中，已经苦苦支撑了四个月……我和师兄荀益明，游走在伊利昂一代，通过游击战偷袭恶魔大军的后方……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之中，我的实力飞速提升，已经接近了五阶的水平……”

　　“当时，我们接到隐者大人传来的情报，有一支恶魔的队伍，要在伊利昂建立祭坛，让一位新的深渊领主降临……为了阻止这疯狂的行动，我和荀师兄带着几十名死士，绕过魔族的封锁线，来到了祭坛，正好目睹那邪恶的祭祀现场！”

　　“我和荀师兄当场袭击了主持祭祀的恶魔，但是周围的护卫都很强大，其中甚至有一位传奇恶魔，荀师兄为了对抗它，激发了体内的剑圣之魂，可就算这样，也没能成功的打断祭坛……”

　　“随着邪异的光芒亮起，祭坛上出现了一道妖娆的女性身影，她虽然看上去体型和人类的女性相仿，但是头顶生着一对蜷曲的魔角，身后还拖着一条偏平而修长的尾巴，火红的头发散发着澎湃的火元素，鲜血般的红唇透着致命的诱惑……”

　　“在隐者那里读过恶魔图鉴的我，清楚地知道，那是魅魔女王拉丝莉姆，是地狱七大魔王之一，千年以前，便已经是神话级别的怪物！”

　　“恶魔女王出现的瞬间，我和师兄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荀师兄大喊一声‘快跑’，然后主动迎了上去，使出了最强的攻击想要击杀拉丝莉姆，但是面对早就踏足神话的超级怪物，传奇剑圣的力量，也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荀师兄最强的一击也被拉丝莉姆轻松化解，随后，他就在那女王的轻笑声中发出惨叫，捂着头颅跪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理智……而这时候，我连逃跑的反应时间都没有……眼看着那强大的魅魔女王将我强大的师兄变成了疯子，然后迈着邪恶的步伐朝我走来……”

　　“小荀子这定力也不行啊……”赵乾坤心里盘算着：“没想到最后死在女人手里了……”

　　“然后呢？”卡梅伦追问道：“你之前说你死在1260年，还没到吧！”

　　海尔罗点了点头：“然后……然后……我的视野，被一片红光填满了……”

　　“红光？”贞德皱起眉头：“是拉丝莉姆的能力？”

　　海尔罗摇了摇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化为一片焦土，祭坛，森林，山川，峡谷……全都变成了一片缓缓凝固的熔岩……而我，跪在一处浮动的岩石上，身边插着一柄古朴的宝剑……不远处，隐约看见一只连着半块头盖骨的魔角漂浮在熔岩上，和那魅魔女王头顶的一模一样……”

　　“魅魔女王死了？”众人大惊，已经全然沉浸在海尔罗的故事之中：“谁干的？”

　　问到这个，海尔罗顿时开始呼吸急促，双手捂脸竟然啜泣起来，许久才平复情绪：“当时的我，还不知道，我双眼所能看见的地方，只有我一个幸存者……我不知道，为什么连神话怪物都无法抵挡的攻击，我却能活下来，直到我握住了身边插着的那把剑，才有了答案……”

　　“断钢？！”赵乾坤眯着眼睛问道。

　　海尔罗点了点头：“握住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这把圣剑的力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靠着圣剑带来的力量，我踩着已经有些硬度的半融岩浆想要离开，可是很快我发现，无论我走了多远，都是这一样的景象！”

　　“熔岩，浓烟，偶尔能看见破损的武器残骸……我试着捡起来过，这些残缺不全的武器基本都是神兵利器，可见寻常的铜铁，应该都已经融入了岩浆内部了……我记忆中，伊利昂北部的丛林，山川，大河，全部都不见了……一直到，我走得足够远，看到了地平线上滚滚升腾的蒸汽……”

　　“是海洋………的海水涌向陆地，却被熔岩蒸发气化，形成了大片的蒸汽带……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海尔罗的情绪越发激动……“意味着那熔融状态的地面已经低于海平面，我走过的所有土地，都被那红光削去了一层！”

　　“后来，我终于接到了老师隐者的消息，从他那里，我才知道……伊利昂……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是银岭帝国那种国家被推翻的概念！”海尔罗抓住了栏杆，浑身颤抖着强调：“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复存在了！伊利昂几乎全境的土地，再加上诺森帝国南部的少量丛林，都在那一闪而过的红光中，化为了焦土！”

　　“那可是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数以亿计的人命啊，一闪就没啦！”

　　众人听得也是胆战心惊，终于体会到了，海尔罗所说的，那真正的绝望到底是什么……

　　“之后，我带着圣剑，逃回了隐者身边，和他诉说了经历的事情，并且询问了那红光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结果，隐者也不知道，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也从未接触过这样恐怖的力量……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能和那样的存在抗衡，他说，他能想到最强大的力量，大概只有完整版的圣剑了！”

　　“但是伊利昂的皇座，已经在那红光之中消失了，我最多只能搜集五张皇座的力量，不过有总比没有要好，隐者定下了计划，全力找出那个红光的源头，而我去搜集皇座，尽力恢复圣剑的力量……”

　　“但是，我们都低估了那红光主人的威能，在第一次闪烁之后数天，第二道红光，也亮了起来，这一次，诺森帝国，彻底从地图上消失……”

　　“诺森帝国……消失了？”听到这个消息，诺斯曼大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尔罗摇头苦笑：“这样一来，留给我的皇座，就只剩四个了……我在人们的掩护下，开始在大陆各处搜集皇座，而更多的人类，甚至是恶魔，都投入到了那被消灭的土地，去寻找那红光的源头……”

　　“然而，然而，无数人去了，却没有人回来……只要见过那灾难真面目的，无一例外，全部化为了灰烬……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尽全力去搜集皇座，强化圣剑……”

　　“终于，在芬克斯帝国和银岭帝国也相继消失，蜿蜒之海损失了几十个岛屿，圣地卡洛琳岛也沉没于地中海之下后，我完成了三个皇座的搜集，得到了不完整的圣剑！”

　　“这段时间里，我听到最多的消息，不再是恶魔和人类的战况，而是一个又一个强者，在红光中陨落的噩耗……这其中有人类，也有恶魔……只有圣剑的力量，曾经能抵挡得住那可怕的红光，所以，只有我，能讨伐那个末日天灾！”

　　“于是我去了，然后……”说到这里，海尔罗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跪在父母的坟墓前，墓碑上的字仿佛新刻的一样清晰，焚上的土也还泛着潮气……”

　　“诶？”听到关键处的众人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只有赵乾坤似乎早有预料：“你又回到了十五岁，你父母刚刚去世的那一年？所以你说自己享年三十三岁，是上辈子的二十五年，加上这辈子的八年？”

　　海尔罗有些惊讶的看向赵乾坤：“你居然，能猜得到？”

　　赵乾坤点了点头，心想穿越这么扯淡我都经历过了，区区一个重生有啥猜不到的！

　　但这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有些匪夷所思了。

　　“你是说，你带着后面十年的记忆，回到了十五岁？”卡梅伦惊讶道，一旁的贞德摇着脑袋：“不……这太荒谬了！”

　　“他之前的故事，也一样荒谬！”诺斯曼大帝皱眉道：“但我们还是听到了现在，把他听完吧！”

　　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海尔罗特意停顿了一小会，见所有人都再次望向他，才继续说道：“当我认识到，自己经历了一次重生之后，我立刻扬帆出海，不过这一次我没有浪费时间在冒险上，而是直奔隐士峡谷！”

　　“我知道的事情很简单，十年后，会有一个巨大的浩劫降临世间，比恶魔入侵更恐怖，更绝望！而我能做的准备只有两点，一是拿到圣剑，二是提高实力！不过当时的我实在太弱小，圣剑不会跑，所以我决定先找老师，提高实力！”

　　“隐士峡谷从没见过上门拜师的人，师兄们一开始很怀疑我，但最终还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了让我入谷……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凭借前世的记忆，实力突飞猛进，终于，在二十岁哪一年突破了五阶，成为了冠军战士！”

　　“但是即便如此，老师却不允许我离开峡谷！”

　　“隐士峡谷的宗旨就是，除非涉及到恶魔的危机，否则严格限制门下弟子干涉世俗。当然，还是会有弟子被派到外面历练，搜集恶魔的情报，但名额有限，当时的名额被荀益明师兄占据了，我的申请被驳回，理由是心浮气躁，不够成熟……”

　　听到这话，赵乾坤噗嗤笑出了声：“里外里也活了三十年了，被说不成熟也挺扎心吧？”

　　“我怎么能够成熟？”海尔罗摇头笑道：“一个整天想着世界末日，每天做梦都会被吓醒的人，你说我怎么能够成熟？”

　　“最终，我选择偷跑出峡谷，去寻找圣剑！我记得，前世的圣剑，是我在伊利昂遭到红光袭击的时候，突然出现保护我的。当时我在和荀师兄阻止魅魔女王拉丝莉姆降临的仪式，所以圣剑应该就在那个祭坛附近，可能被埋在地下！”

　　“因此我根据记忆中的坐标，来到了伊利昂，将那个还没有修建祭坛的树林给挖了个遍，却没见到圣剑的影子……接下来的两年，我又在伊利昂四处打听，到处询问，几乎跑遍了全国，甚至涉足了周边的芬克斯和诺森帝国，也没有人知道和圣剑相关的传说……”

　　“就在我心灰意冷，万分焦急的时候，从大陆的西方，狮心帝国，传来了圣剑出世的消息！当时的我，仿佛看到了希望，第一时间赶往现场……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没错，之后，就是海尔罗如何夺得圣剑，然后与狮心皇室交往密切，进而进入大陆上层圈子，开始和死神恶魔勾结……

　　“所以，因为前世的记忆，你才要提前同恶魔和死神合作？”赵乾坤眯着眼睛看向勇者：“因为前世的狮心帝国和奥恩帝国，是卡罗大陆坚持到最后一刻的阵地，所以你希望将另外四大帝国送给恶魔和不死族，用来换取半数人口迁移，尽量保存人类的火种？”

　　海尔罗点了点头：“那红光浩劫，不是人类能抗衡的，瞬间就能将一个国家夷为平地的力量，不是什么天真的大家团结一心，就能抵挡得住的！就算我这次有机会获得完整版的圣剑，也没信心能战胜那恐怖的怪物！”

　　“与其让人类等死，不如我将尽可能多的人口迁徙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不死族和恶魔，代替人类去对抗那未知的绝望！”

　　“不知道是不是我重生的关系，这一世的历史有些微的改变，圣剑的位置出了问题，太古龙的死亡也是前世没听过的，还有最重要的，死神没有如期降临！”

　　“死神没有出现，那么人类和不死族就不会提前因为内耗而损失惨重，应该有更多的有生力量，可以对抗灾难了……原谅我用内耗这个词，在那个怪物面前，所有其他的势力，都应该团结起来……”

　　“于是，我有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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