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那日两家戏班子舞台相对而立,不过隔着一个相当大的空地,空地上铺着稻草以及布片,为了让百姓席地而坐观看。
此外,两家戏班为了招揽观众还花了许多小心思。比如吉庆戏班,给观众准备了糖稀、面人;傅晓晓带领的璀璨演艺准备了甜点,木头刻的纪念画片。
从周边这方面来讲,吉庆戏班委实有些不够看。他们不仅没有纪念画片,他们连应援都没准备,所谓应援就是舞台边立着的旗帜。
“看着在台下越聚越多的人,在下真是佩服夫人了。”李泽许一手拿笔一手拿着一叠纸道。
彼时,二人站在舞台边缘,傅晓晓抱着女儿。
傅晓晓抱着阿黛轻轻摇晃,她嘴角带着一丝自信的笑意,心里想的是,毕竟也是那个时代来得,就算没追过星,没当过谁的粉丝,光看也晓得要怎么做。
时间一点点流过,戏班子有规定,一般都是临近黄昏的时候开始,不影响百姓白日里做活。
那些白日里即便要演,也是挑午休吃饭的时辰,其目的依旧是不耽误干活的人劳作。
午饭后,璀璨演艺的诸位开始在后台忙碌,上妆,上行头……
也就在这时候,对面吉庆响了一声锣,跟着咣哧咣哧有演员登台了。
听着对面咿咿呀呀精彩纷呈的唱腔,后台众人难免有点慌乱。
“你们怕什么?怕输?”傅晓晓搂着女儿,一脸淡然道:“原本咱们不都说好了要走吗?你们怕什么?拿出自己有生以来最好的状态去登台!咱们是为了告别观众,都别忘了。”
这些话虽然朴实没有技巧,好在稳定了人心。
一边李泽许也说了一句,“咱们慢慢来,不急。”
傅晓晓噗嗤笑出声,后台众人也跟着笑了。
这下子后台更加轻松了,傅晓晓走出后台站到舞台前的空地上。此时,早来的观众都面向了吉庆戏班的舞台。
舞台上,一对身穿青花白衣的男女对唱着,傅晓晓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唱的是什么。
剧情内容倒是容易。这故事讲得是一女子女扮男装去求学,不想在学院里喜欢上了同窗的一名男子,而男子只当女子是好兄弟。
一日,女子接到家中传书,说她母亲病重唤她回去照顾,女子便依依不舍与男子道别。
二人腻腻歪歪的走了一路,女子想与男子在一起,一路上千般提示,男子就是不明白……
傅晓晓看了一会儿,恍然明白这吉庆班唱得恐怕是大名鼎鼎的《梁祝》。
可就算知道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傅晓晓作为一个编剧,璀璨演艺里很多剧都有她参与的痕迹,甚至有些内容还是她亲自设计。对于吉庆班所犯的错误她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有提示李泽许和诸位演员,那就是学习本地方言,将唱词改成本地人能理解的内容。
不是傅晓晓故意难为演员和李泽许,而是在这个时代没有特别统一的发音,各地有各地的方言,尤其土生土长的百姓,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有官话这一说。
果不其然,观众听不懂唱词的反应不是继续看剧情,而是渐渐转过头不理了。
台上的演员对这一变故没有预料,他们的表演难免出了差错。
傅晓晓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你说别处的方言这里人哪听得懂?听不懂就罢了,你还没给准备字母,这不是欺负人吗?演戏没诚意。”
“夫人在说什么?”身后传来吕掌柜的说话声。
傅晓晓摇摇头,“无事!你找我有事?”
“我来是要跟夫人说,后台都准备好了,可以开锣。”
“等一下。”傅晓晓以手示意台上的乐器组稍等会儿。她看着吕掌柜道:“等一下你去台上说,就说咱们戏班里的戏服,尤其几位角儿穿得,公开拍卖。”
“拍卖?夫人,这是何意?”
“就是价高者得。”傅晓晓笑眯眯的说:“把他们的戏服回头都给我摆上舞台。”
“夫人,咱们离开这里还要重新开张,如何能把戏服卖了?”
“重新添置好的。”傅晓晓笑着说:“记得要把价格往高了报,这关乎以后他们的戏服用什么样的布料。”
“多少是多呢?夫人,这低下做得可都是普通百姓,一年到头的节省,哪里有余钱买戏服?”
几乎是在傅晓晓话落的那一刻,几辆还算豪华的马车驶到观众席的空地上。
马车停下后,从里面出来了几个花红柳绿的姑娘。
哪儿都有穷人哪里都有富人,既然有买不起戏服的粉,定然也有买得起的。
“看到了吗?”傅晓晓问吕掌柜。
“看到了,我这便去办。”吕掌柜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
“夫人还有吩咐?”
“我记得后台还有四十个木画片?”
“有。”
“让会写字的在木画片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亲笔签名,安慰买不到偶像穿过的戏服的那些粉。
吕掌柜听不懂这些,只问傅晓晓,“还有要说得吗?”
“没。”傅晓晓笑眯眯道:“记得说清楚签名木画片的数量和用途,那是咱们璀璨演艺为了安慰他们,特意让角儿们自己写得。”
“我晓得。”吕掌柜爬上了舞台,对着台下众人一一说明。
那一晚,璀璨演艺的舞台外围挤满了人,吉庆戏班被这些人挡了个严实,舞台上的角儿完全看不到他们。
众粉力挺这场比赛,比到后期有人下来就跟傅晓晓说,他舍不得离开这里。
傅晓晓叹息一声,没有答应。这里的观众已经饱和,长期待下去总有一日他们会腻,倒不如去外面重新开始。
表演结束后,舞台上开始了拍卖仪式,傅晓晓站在舞台边沿看着台上台下的各种互动,她对此非常满意,直到身边站了两个男人。
傅晓晓转过头竟看到了吉庆班的班主和台柱,二人走近她,一个带着满满的恨意,一个一脸探究。
带着恨意的说:“哗众取宠,手段卑劣。”
“这话从何说起?”傅晓晓摊手,道:“输了就是输了,要认。”
“我们是输了,可你赢得也不光彩,雕虫小技!”
“不敢……”傅晓晓笑了,哈哈大笑的那种。她说:“其实,我有一事不解。你们来这里不算久却也足够学这里的方言了,为何唱词我一句没听懂?”
“……”沉默,久久的沉默。最后这人一脸羞愤的转身走了。
只有吉庆班的台柱还在这里,他甚至向着傅晓晓行了一个大礼,后来她才明白这人是要应聘,他想唱璀璨演艺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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