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公府(下)
沿着去后院的路往前走着,三年前,傅晓晓在这条路上每日都是一身的戾气的去前院请安,每晚睡着前都寻思着如何精神折磨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如今她却优雅地与国公夫人伴着走在这条路上。
人生的路不也是如此,前一步可能敌对,下一秒就可能同行。
国公夫人看着傅晓晓的侧脸,试探着说:“薛夫人看着很面善。”
“是吗?”傅晓晓笑道:“不知夫人瞧着我哪里面善?”
“很像一个人。”国公夫人说:“像我那长女。”
“长女?”傅晓晓故作疑惑,道:“听闻夫人的长女嫁于秦王做了王妃,只是很不幸,她被山贼掳去了。因性情刚烈又不愿家族蒙羞,故而自杀殉节了。”
“是……是啊。”国公夫人一脸恐惧,声音抖抖索索。
“真是个让人钦佩的女子。”傅晓晓啧啧地摇了摇头,“不过,若是我绝不会自绝。人生很多条路,一条被堵死了就要走上绝路吗?只要刀子没有横进脖子里,有机会活着还是活着的好。只要人活着,总有翻身的机会,您说是不是?”
若是哪家迂腐的夫人听到傅晓晓此言,必然会大力驳斥傅晓晓,只不过此时的国公夫人脑袋已经乱了。所以她只讷讷道:“是啊……”
二人走到了一处院子的大门前,院门上写着明晃晃地“菊香院”,她不禁皱眉。
“怎得了?”
傅晓晓微微仰起头看着门上的匾额,说:“这菊香院的名字起得不好。”
“啊?”国公夫人恍惚不解地问:“哪里不好?”
“太孤独了。”傅晓晓说:“古往今来的,许多诗都让人觉得菊花分外孤独。比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似悠然自得,却远离人烟,生不知其所生,死不知其死。”
听得这句话,国公夫人的身体像被什么蛰了一下般的抖了抖,她说:“都怪丫鬟们不会带路,薛夫人这边请。”
傅晓晓笑笑,转身离开时,她又仰头看了一眼。曾经,在三日回门时,她想过一定要狠狠的仗势欺人一番,但那时必然没有此时这般心境开阔。
她已开始了另一番人生,而对于留在这里的人,自己就是那狠狠划在心上的一道伤。
两人换了一条路,路上假山奇石,转过假山又有虹桥照水。傅晓晓看着这些风景有些许遗憾地想:当年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保命上,都没什么空闲逛逛这园子。如今再逛却是心境不同,仿佛在逛公园一般。
国公夫人看着傅晓晓的脸,问:“你有孩子了吗?”
“有。”想到现下在马车里睡成小猪模样的长女,傅晓晓说:“长女快三岁了,两月前刚生下一胎是一对女儿。”
“女儿……”国公夫人小心翼翼地问,“你夫君他待你好吗?”
“挺好的。”傅晓晓说:“他让我先不忙着生儿子,我们府里也没有长辈就我跟他也没人催我,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国公夫人小声地提了一句:“你妹妹……哦,不。我的二女儿,她嫁给林首辅的儿子六年了,统共只得了一个女儿,近些日子他们催我女儿给夫君安排通房……”
“生孩子是看缘分的,着急有什么用?”傅晓晓轻描淡写地说:“又不是不能生?令爱性子合该硬气些,夫人也该硬气些。问他们是不是巴不得家中生出庶长子?嫡庶不分乱家之源。若他们还要纠缠,就该把那里子面子全揭开让别人来评评理,他们家的儿子那三年去了哪里?夫人,若是一味顾及女儿夫家的面子,你女儿未来未必能过得幸福,何况她还有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姑娘。”
国公夫人一脸激动,伸手握住了傅晓晓的手,她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让傅晓晓想挣脱的手慢了一拍。
“月儿,诗月,是娘亲错了。”国公夫人抱着傅晓晓的一只手说:“你们是姐妹,你们终究姐妹一场,我知道你必定比你那父亲更能心疼你妹妹。”
傅晓晓强行挣出了自己的手,“夫人说糊话了不是?您认错人了。”
国公夫人一脸错愕,“你……”
“我的确姓傅,却不叫月儿,我是傅晓晓。”傅晓晓转身,“他们男人应该聊得差不多了,我这便先与国公夫人告辞了。”
国公夫人在傅晓晓身后喊了几声,她没有理。不是不想理而是没必要,因为她想说的那些忏悔的话,那个最该听的人不是她,傅诗月早就死了。
到得前院,薛睿喆已经跟国公爷聊得忘了年纪,忘了身份,大有把酒言欢的劲头。刚好傅晓晓和国公夫人进来了,二人才停下了交谈。
傅晓晓微微蹲身行礼道:“国公爷,妾身家中还有两个小的要看顾,只怕要影响您与夫君的谈性了。”
“正是。”薛睿喆起身,向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一一行礼致歉,“晚辈这便带内子先行离去,待以后再来拜访。”
二人话落就一副赶着回去的模样,国公爷便紧赶着去送,他的儿子却是一呆,慌慌张张地追了上来。
“大姐姐!”傅辞封高呼一声。
傅晓晓却淡淡一笑,没有回头没有搭理。
“你在叫谁?”国公爷回头去看儿子。
傅辞封咬牙没有理自己父亲,父子俩紧紧追出了大门,就见阳光下,一婆子抱着一个扎羊角辫的一个小姑娘正哇哇大哭着被傅晓晓接了过去,做母亲的哄了两下却有些保不住,薛睿喆伸手抱过来。
“涵涵,跟那边的国公爷挥挥手。”薛睿喆开口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
果然,涵涵立时不哭了,呆呆地小脸转了过去,柔嫩地小手跟人挥了挥。
国公夫人一脸惊喜道:“薛夫人是带着家中幼女来得?怎得不让下人把孩子带进去?”
“长女睡着了,怕叨扰夫人。”薛睿喆抱着女儿,熟练地轻拍她的小脊背,他躬身行礼,道:“国公爷,在下这便告辞了。”
国公府的三人都有些不舍,倒是傅晓晓招呼了平方一下,“年礼都送进傅国公府了吗?”
“都送了。”平方道。
“那便都上车,”薛睿喆说:“走吧!”
傅晓晓被丫鬟扶上车,接过女儿进了马车。薛睿喆再三行礼告辞,这才上了马车催促平方离开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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