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间
薛睿喆的名声在那些一腔孤勇的游侠儿心中一落千丈,但在一般贪图小富即安的百姓眼中却是大善人。是了,没人喜欢打仗,更没人希望自家辛苦养大的儿子去战场上拼命,或者说送死。
尤其在跟北辽交锋的百年间,大周或者说大齐的百姓始终处在低位,这使得一部分人认为他们是没有能力战胜那些草原铁蹄,既然是不能胜利的战争,即便有人愿意牺牲,也是少数!
这也是薛睿喆为何答应出使北辽并奉上国书的原因之一,另有一个原因则是如他多年前预感的那样,北辽的上层势力被瓦解了。他们将在北辽太子继承皇位后的数十年间内斗不休,这一现象将保大齐百年,希望那时大齐已有了一位有血性的君主,也有了足以荡平世间的铁血军队。
儿子满月时,大齐国都迎来了一位和亲的公主,是什兰国的小禾公主,她竟然要嫁给赵浚成。
不得不说这令很多人意外,再结合曾经有传言说傅晓晓和当今有些什么,民间便有人传些不干不净的话。
比如,皇帝这个做义兄的不厚道,总是看上弟妹或者“准弟妹”……
傅晓晓难免也听说了一些,她跟赵浚成之间清清白白没有那种关系。但她不敢肯定,薛睿喆对那个年纪轻轻,嫩得出水得小姑娘有没有付出过真情。
如果付出了,她想问一问要不要想法子救一救她,他们夫妻都知道赵浚成不是良人;如果没有付出,她更想问一问,她怕那个小姑娘会一时想左了,用自己得半生去报复一个男人。
不要小看情这一字,自古多少人痴男怨女败在这个字上。
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字没问出来,只怀里抱着儿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就惹得他大怒。
“傅晓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也不相信我爱你!”薛睿喆目眦欲裂,身为枕边人,傅晓晓第一次见他如此。
不得不说她被吓到了,就连怀里睡着地儿子也被吓到了。他在傅晓晓怀里挣扎地翻动小身体哇哇的哭出来了,原本想好声好气的问问丈夫是怎么了,却不得不优先顾着怀里的儿子。
摇晃着怀里小小身体,听着他渐渐平息地哭声,薛睿喆忽然说了一句:“是了,你来此世想要体验地就是这种古代女子地生活,你同我又怎么一样?说来好笑,我带着现世地能力和见识来到此间,没能成为一个呼风唤雨地男人,却始终在挣扎求生。”
这话听来就多少有些赌气地成分了,也难免引起了傅晓晓地警惕,她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些话。”
“傅晓晓,除了这个名字你可还记得自己地身份证号,还记得自己家住哪里?”薛睿喆以手拂面,“我来此间三十多年,从小就知道人的记忆不靠谱,从会拿笔地那一刻就不断把脑海里地东西记在本子上,但我恍然发现,我最该记住地一串号码,还有家住何处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这话让傅晓晓警觉,她蹙眉仔细回忆,发现自己也想不起来了,而她来此间也不过十几年,并且没有记录现世记忆地习惯,他连薛睿喆都不如。
“我们会在此间老死,如果在现世中醒来,我将找不到你。傅晓晓,同名同姓地人何其多!”薛睿喆脸上闪过几分痛苦。
“到了现世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傅晓晓疑惑不解,“现世我年长你五岁!”
“……”薛睿喆眼中带泪,脑海里闪过十多年来几次险象环生,他都靠着傅晓晓,还有孩子们地脸撑了下来,这样坚定地喜欢、爱恋,却换来一句疑惑不解地询问: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
他告诉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也许只有此生,他也许回不到现世,她不知道他一直恐惧什么,同时薛睿喆也清楚看到了自己地恐惧。
他害怕,这个能让他从地狱里爬出来地女人,也许从没爱过他!
傅晓晓她是来体验生活地,所以她地喜怒哀乐都很克制,即便跟孩子们,跟他分开她都表现出随时都做好了准备地样子,她可以表现得无法失去他们,也可以抽身退后,以上帝般地视角审视他们,这充其量只是她人生中地一段经历。
就像参与了一场游戏,其实这本就是一场游戏不是吗?
难怪对长女地所作所为,自己表现地那么痛心疾首,而身为被伤害地当事人却轻易原谅了。
那不是母亲对子女地宽容,而是自信,自信你地那些凉薄根本伤害不到我。
想通这一点的薛睿喆后退一步,跌坐在傅晓晓的梳妆台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把傅晓晓吓坏了,她将又陷入睡眠的儿子放在床上,自己赤脚跑到了丈夫身边,半跪在他身前查看他的情况。
薛睿喆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腿上,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傅晓晓双手去捧那颗大脑袋。
男人摇摇头,与她额头相抵。
“我贪心了,是我贪心了。”薛睿喆轻声说:“不够,这几十年在现世不过几天,或许不足几天,怎么够啊?”
泪水落在傅晓晓指间,她的手像被男人的泪烫了一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男人沉默……是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身体曾经两次受过重伤,一次让他成了跛子流落异国;一次是他主动受伤,只为治好伤腿。如果这些伤精心调养,或可完好,偏他始终在折腾。
其实就算折腾,大不了晚年躺在床上,偏他还曾得过瘟疫,那东西附着在伤躯上留下更严重得后遗症?折了寿命,后几年还要经受折磨。
“我知道姚大哥不会瞒你,但我没想到你会知道那么早。”薛睿喆苦笑,“可笑我近日才看出来,每日的吃食里被你尽数换成了药膳。”
“你问我爱不爱你的话,是在害怕?”傅晓晓一时想笑却笑不出
因为薛睿喆沉默了。
手轻轻揉搓近在咫尺的脸,心虽软的一塌糊涂,却没有给他一个承诺。
薛睿喆与她对视,看明白了她现世不再纠缠的意思。他闭上了眼,那句“我可能只有这一世的时间”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又一次怕了,不是怕她不爱自己,而是怕自己没能回到现世,她信守承诺地找来了却没能找到。如果换位思考,自己会疯的!
这世间的事,其实最容不下一个情深不悔,如果两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情深不悔的,那就他来吧!
唇上传来温热地触感,薛睿喆惊讶了一瞬,立刻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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