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正妻规制下葬


但凡是大世家,都有一定的礼仪规制,不论红白喜事,凡事都有章程。

        妾就是妾,立字下面一个女,便是立在一旁伺候的女人,那就是仆人。

        既然是仆人,无论是生是死,都比不上主人家。

        即便是死了,连夫家祖坟都进不去。

        只有正妻,才能够在死后,得到夫家停灵七日,全家上下披麻戴孝,送殡下葬入祖坟的规制。

        柳尚书却想用这个规制,去葬一个小妾,一个在旁人眼里嘴里处处鄙夷的妾室。

        可见这有多荒唐。

        “我娘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说,这柳尚书怕是疯了。”曹玉梅跟秦瑟科普过后,便吐槽道:“别说旁人会如何看待柳尚书这逾制的举动,便是朝廷里的言官,都不会放过柳尚书,肯定会参柳尚书颠倒尊卑,不顾纲常伦理的。到时候,柳尚书轻则被训斥几句,重则被贬,也未可知。”

        秦瑟闻言,忽然想到一件事,“倘若他手里有与这位贵妾的正妻婚书呢?”

        曹玉梅一愣,旋即摆手笑道:“这怎么可能?柳尚书的正妻,是杨大娘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瑟放下手里的瓜子壳,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水面上的茶叶,“倘若呢?”

        曹玉梅一惊,“难不成,是真的?”

        秦瑟不置可否。

        见状,曹玉梅心里便明白,这是真的!

        “这怎么会是真的呢?”她不敢置信,“柳尚书之前聘杨大娘子的婚书,便是正妻啊!哪里又冒出来一个正妻的婚书,这世上难不成还有一夫聘两妻的男子?”

        古代男子说是三妻四妾,但事实上,却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妾室再多,妻子永远只有一个。

        只有正妻才有聘妻的婚书,其他妾室,顶多是把身契放到了夫家,由夫家写名入族谱罢了。

        然而,便是在族谱上,也得标注是妾室某某某。

        就算要纳贵妾婚书,那也得嫡妻同意,盖章由官府过审,发聘婚书才算是贵妾。

        可即便是贵妾的婚书,那也得写明是聘为良妾,与正妻的婚书差远了。

        若非元妻身亡再续弦的,绝不可能出现一夫聘两位正妻的婚书。

        否则,便是违拗律法的!

        “确实是真的。”秦瑟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胳膊,“婚书确实有两份,一份是柳尚书自己写的,一份是柳太夫人做主聘杨大娘子的婚书。”

        曹玉梅只觉得荒唐,“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曾经见过钱氏,听钱氏说,他们两家本就有意亲上加亲,再结秦/晋之好,而且她和柳尚书有感情基础,柳尚书曾要聘她为正妻,也有过婚书,但柳太夫人不肯,背着柳尚书为他聘了杨大娘子,也过了婚书。”

        秦瑟道:“你说,若是柳尚书拿出之前那封婚书,严明当时母命在身,不得不娶杨大娘子,如今已与杨大娘子和离,死者为大,为兑现当年承诺,要用正妻礼仪,将其下葬,皇帝还会说什么?”

        曹玉梅呆了一呆。

        若是这样,皇帝自然不会说什么。

        毕竟,柳尚书和钱梓彤婚书在前,杨大娘子与柳家婚书在后,要是真论起来,杨大娘子反倒成了小妾。

        且当时,是柳太夫人为柳尚书聘了杨大娘子,本朝以仁孝治天下,柳尚书自然无法违拗母命,娶了杨大娘子亦是顺应母亲的无奈之举。

        钱梓彤这些年甘为妾室,也没什么越矩的动作,甚至连个孩子都没有,如今身亡,柳尚书和离在前,现又愿意拿出婚书来,用正妻礼仪将钱梓彤下葬,这非但无罪,反倒成了重情重义之举。

        尽管看上去好似对杨大娘子并不太公平,但他二人已经和离,即便有些微词,也翻不出什么波浪来。

        总归对柳尚书没什么影响。

        本来这世界对男人就格外优容,即便说得再难听,不过是说他软弱,不敢违抗母命,对不住杨大娘子,负心薄幸。

        过些日子,这些便会被抛诸脑后,烟消云散,谁都不会再记得。

        甚至都不影响柳尚书日后的升迁考绩。

        啧啧啧。

        秦瑟觉得,男人要是狠毒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曹玉梅沉浸在这个话题带来的震惊中。

        过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柳尚书真是……”

        秦瑟笑笑。

        曹玉梅找不到词语来吐槽柳尚书,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杨大娘子想见你这事儿,瑟瑟,你打算怎么做?”

        秦瑟闻言道:“你看我这伤,这几日也不好乱动,杨大娘子不过是一时心病罢了,应该没其他事了,你让她好好休息,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曹玉梅听出来秦瑟暂时并不打算去见杨大娘子,便点点头:“也是,这几日你该好好养伤才是。”

        秦瑟笑着点点头,跟曹玉梅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曹玉梅瞧见时间不早了,便告辞回家。

        她走后,一直窝在张半仙房间里的谢桁,便回到自己和秦瑟住的房间,看着秦瑟在那晃动酸痛的脖子,便走过来替她捏了捏脖子,问道:“跟她都说了什么,说了一下午?”

        “说了些八卦而已。”秦瑟任由谢桁给自己捏着脖子,打了个哈欠,道:“我徒弟呢?”

        谢桁:“他整日无事,不是在睡就是在吃。”

        秦瑟:“…………这不是都快成猪了吗?”她嫌弃道:“赶紧让他动一动,要是没事的话,让他去街上溜达溜达,看看京城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总在家里这样呆着也不行。”

        “嗯,回头我去跟他说。”谢桁从善如流地应下来。

        ……

        秦瑟那天送走曹玉梅后,几乎把柳尚书那件事给忘了。

        不想,这件事发酵速度很快,整件事很快就在京城里蔓延开来,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秦瑟的预料。

        秦瑟是在第四天,再次见到曹玉梅时,才得知外头如今传成了什么样子。

        那日,她和曹玉梅说过话之后,曹玉梅便震惊地回家去了。

        此后几日,曹玉梅时不时地来陪秦瑟说说话,没再提这件事。

        但今日匆匆赶来,看到秦瑟,曹玉梅便惊呼起来,“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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