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荣养丸
江大嫂被江巧支使得是团团转,眼见着大肚子隐隐生疼,终于对江松流下了泪。
江松心疼妻子,便同江巧商量,叫她要多体谅有身孕的大嫂,平日不帮忙就算了,也不能总搅扰。
自此江巧倒是真不支使江大嫂了,而是整日的往外跑去。
每回出去了回来,便总要说些在哪看到什么人穿戴了什么好东西,什么店上了新的胭脂水粉等。
然后趁江松不在,就管江大嫂要这要那起来,今日要几朵娟花,明日添两尺轻纱,后日再讨一样首饰。
江大嫂若给了还好,若是不给,江巧背过身就跟江松告状,说江大嫂怎么怎么苛待她。江松耳根软,也畏惧江巧磨人的功夫,屡屡都会掏钱给她自买。
江巧尝到了甜头,越发的不收敛起来。
江大嫂看在眼里,知道江巧是沾惹上了眼皮子浅的病。
她有心想管上一管,便提醒江巧不能虚荣,毕竟她们只是寻常百姓,家境实力摆在眼前,偶尔买上两件钗环满足满足,是经不起三天两头就要添置的。
可是江巧非旦不听,还嫌她小家子气,甚至怨怪她女红的手艺不精,绣的东西换不来大价钱供她花用。
江大嫂不明白,以前不过有几分小性子的姑娘,怎么就言语刻薄起来,一句怨怪让她心寒不已。
而她以为旁听的周氏会说上江巧两句,哪知周氏不说江巧,反倒劝她顺了江巧的心意。
这便让江大嫂心苦了起来,她和江松拢共也没有多少存银,若顺了江巧的意,日子还过不过了?更不要说她是将要生产之人了,孩子出生后,要花用的地方多得是。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再顺江巧的意,也不许江松私下给江巧银钱。
初时,江巧讨不到,总能变着法子刺江大嫂,可在江大嫂的意志坚定下,她也没了办法。
江大嫂以为江巧死心了,不想没过几日,周氏却是生病了。
请了大夫一看,说是要吃什么十两银子一瓶的荣养丸调理,把江大嫂给惊得不行。
她心中疑惑周氏是装的,便叫了娘家兄弟多请了几家大夫,结果家家都说要吃荣养丸。
这下子,江大嫂没了办法,婆母生病,儿子媳妇出钱出力都是正常。
只是她留了个心想,并没有把钱给到周氏或江巧手上,而是在周氏吃完时,再叫她娘家兄弟去买。
若不是无意听到周氏和江巧的私话,她都想不到自己防成这样,居然还是叫她们专到了空子。
江大嫂的兄弟买药不假,但周氏拿到药后,转手就叫江巧卖回药铺去。
每一个来给她看病的大夫都叫她承诺了,只要与她一同做戏,十两买的荣养丸,再卖回去作价只八两。
一出一进的,药铺半分损失没有,还白赚二两,可不就都同意了嘛。
江大嫂当时就气得动了胎气,好在她还留了一丝理智,没叫周氏和江甜发现,而是撑着敲了邻居的门,让人送了她去医馆。
事后据娘家人说,回春堂的杜大夫连施了好几针才保住了她的胎。
她感激杜大夫时,后悔没请了杜大夫给周氏看诊,否则以回堂堂的行事,必然不叫周氏和江巧得逞的。
想到被骗走的五十两,江大嫂既心疼又委屈,眼泪是阻也止不住,在江松和娘家人连连发问之下,终是把周氏和江巧的所为说了。
相比娘家人的愤怒,江松除了震惊外更是羞愧得无以复加,当即就给江大嫂下了跪,连说‘对不起’。
早在周氏以他之名强住二房,他曾试着劝阻过,但周氏没听。
他一向憨厚,根本说不过周氏,便也就做罢。因此娶妻时,他偷偷的跑进城,让江大嫂嫁妆不要准备别的,只管置一处小院即可。
所思所想,就是不想再住二房,否则他良心难安。
婚后,他们夫妇便住在城里,极少数才回一次杨树村,周氏也果然碍于房子是江大嫂娘家的,没有来过几回。
江松内心沉重,他不想承认周氏的行为,但妻子不会说谎。
他痛苦又难堪,恨不能当面质问一下他娘,可孝大过天,他但凡敢说上一句他娘的不是,人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何况,若起善辩,他虽读四书五经,也抵不过他娘几句歪理。
因而,当江大嫂要他躲到她娘家去,让她娘家全权出面解决事情时,江松同意了。
最后,江大嫂娘家替江松夫妇分了家,过程有多不容易江大嫂没有多言,但只想想当初她们怎生艰难才从甩脱的周氏,江甜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家,大伯也同意?”江甜踟蹰的问道。
“同意,公爹同意了。”
说到这个,江大嫂是感激的,“我从未见公爹如此有魄力过,一句话都没说,就在分家文书上画了押,见你松哥犹豫,还抓了他的手按印子。”
这的确少见。
大房只有江柏一个儿子,按理来说不存在分家之说。
实在是周氏做得太膈应人,而江大嫂娘家也足够给力,这才能破矩而行。
更何况除了被江巧花掉的银钱,和周氏卖养荣丸的钱,江大嫂又另与娘家借了五十两,一并给了周氏母女,才让周氏同意分家,且将两人打发出去。
只是这般一来,于江松的进学难道没有影响吗?
对江甜的疑问,江大嫂给出肯定的答案。
“如何没有影响?我们动静再小,左邻右舍总瞒不过,有一个知道了,便人人都知道了。你松哥于书院里被人说得都抬不起头来,连日来消沉得很,已几次萌生了不考学的念头了。”
江大嫂无奈叹息着,脸色也越发不好,江甜忙安抚道:“堂嫂莫愁,离秋试还有好些时候,说不准过几日堂哥便想通了。”
“他考不考学,做不做官,我倒是无所谓。好赖他读了几年书,大不了寻个账房的差事也饿不死人。”
夫妻一场,江大嫂怎会不晓得江松是何样的,指望他能想通参试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早就做了另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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