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轻薄
沈昭在回去之后,仍觉体内的灵气在四肢五骸暴戾涌动,闻清徵作为金丹期修士,其灵力之纯粹强悍是他无法想象的,虽然闻清徵及时收手,他也不得不受神识炙烤之苦。
沈昭咬着牙,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偏僻低矮的小屋子,只他一个人住。
他盘腿坐在榻上的蒲团上,运起灵力消化闻清徵刚刚留在他的体内的灵气,尤自心惊。
闻清徵素来冷心冷性,对手下弟子都不过问,只专注修道,可今日却喊他前去,还有要废他灵力,伤他性命的心思。沈昭心中不免低沉下来,暗暗想着自己到底是哪件事招惹了他。
思前想后一个多时辰,沈昭也没想的出来,只是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难道,那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少年陡然收手,运转在周身的灵力猛地撤去,光华消散。
他现在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就算用尽全力消化闻清徵的灵力,也依旧消化得不纯粹。
有失必有得,他将闻清徵在他体内留下的灵力转化为自己的之后,一直滞涩不破的二阶隐隐有了些动摇的趋势。
沈昭起身,身上还有些疼痛,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拆过重组,没有一处爽快。
到底,师尊是为什么想杀自己,又为什么轻易放过了他……
社招一直在想着,想着想着,心中有些苦涩,苦后又回甘。
至少,他最后停手了,不是么?沈昭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没什么好怨怼的。闻清徵在大雪封山的山脚下把冻得浑身青紫的他捡回来,救了他一条命,他这条命随时都可以还回去。
虽然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却生来早熟,想得透彻。
门外陡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声音急促,外面那人好像没有一丝耐心。
沈昭推开门,看到是他在外门的大师兄杜司年。杜司年生来一副老实忠厚相,眼睛小如米粒,常常只露出一道堆在一起的缝,误让人以为他是舌钝口拙的老好人了。
杜司年看到他,仍是平常一样的轻蔑表情,不过现在多了一丝羡慕和不甘,看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走了,别住这破屋了,师尊让你搬去紫华殿和他同住。”
“什么?”沈昭抬头,面露诧异。
“装什么蒜呢?师尊让你现在就搬去偏殿,不可停留。”杜司年说着,面露揶揄的神情,配上他的面相让人觉得腻味得恶心,“我说,你小子是把师尊哄得挺开心啊?”
“……”沈昭低眸,将心中的不快隐忍下去,只是淡淡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告诉你,你对师尊做的那档子事我可是全都看见了!”
杜司年看了看周围,特意用灵力压低了声音,让声音只供他们二听到。
杜司年嘿嘿笑着,看向沈昭的眼神有些只可意会的揶揄,威胁着说,“老实招了吧,上次你去紫华殿洒扫的时候师尊正在榻上小憩,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只是,没想到我也恰巧进殿来找师尊吧。”
沈昭的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杜司年看到他的样子,更有些得意,嗤笑一声,道,“我说怎么每次要派人去紫华殿洒扫,你都那么积极呢?原来是想做这档子勾当!”
去紫华殿洒扫历来是所有清净峰的外门弟子们轮流要做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把这当成个苦差事。
闻清徵喜洁,去殿内洒扫的弟子必须打扫地一尘不染才入得了他的眼,常常要在那里待一整天,最后累得腰酸背痛才能回来。所以每次轮值洒扫都是每人愁眉苦脸的时候,唯有沈昭从无怨言。
沈昭听着他的话,在袖子底下紧紧攥着拳头,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没想到却被杜司年看到了。
杜司年比他的修为高,他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师兄想要什么,直说便是,非要七拐八绕的么?”少年冷下脸色,也不和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只要师兄不去告诉师尊,要什么都可以。”
他只在上次去紫华殿洒扫,看到闻清徵手倦抛书,斜斜躺在金榻上时被恍了心神。闻清徵生来极美,虽说这个词用在男子身上似乎不妥,但除了这个字没有别的可以用来形容他了。
沈昭听师姐们讲过许多关于师父的事情,每当讲到师尊的时候,师姐们总是面色娇羞,如春杏摇曳旌旗,羞怯而不自知,说起师尊正是道修人人公认的道界第一美人,没有并列。
闻清徵生来就是水灵根,天资傲人,在被上一届的断情宗宗主收为弟子之后,不及十年就达到筑基期,更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一举突破筑基,在二十七岁成为最年轻的金丹期修士。
在此之前,最年轻的金丹期修士是五十四岁。
可想而知,这样生来貌美又天赋极强的人会有多少人觊觎,想要和他结成双修伴侣。而闻清徵却是不知又拒绝了多少人,专心修道。
也有不甘心被拒的,便潜入断情宗想要一亲芳泽,却不想被人打了一顿再丢出断情宗去。
沈昭亲眼见过上一个潜入断情宗觊觎师尊的人,被他废了全身修为和灵根,挑断手筋脚筋丢出去了,现在想起来尤背后发冷。要知道,那个人不过是言语轻薄,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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