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公主心事
穆重山送宝淳上了马车,自己在一边骑马随行。
宝淳掀开一点点车帘,贪婪地偷偷看了半晌。直到穆重山转头看向马车,才慌张地放下车帘。
那小厮跪坐在车厢角落,同情地劝道:“公主,您不要在王爷身上多花心思了,徒惹自己伤心。”
宝淳叹息:“我又何曾想一直记挂着他。只是……你知道的,自从小时候随父皇去狩猎遇险,被他救了后,我就一直忘不了他。”
宝淳眼里浮起遥远的回忆:“小时候我多调皮捣蛋啊,独自离开大部队跑出很远,侍卫们都只能在后面追。偏偏遇上了成精的大棕熊,一巴掌把我的马打翻了。那时候我才那么小一个,那大熊人立起来,跟小山那么高呢。真是可怕极了!我吓得都不会动了。”尽管过了很多年,宝淳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很是惊惧。
“大熊皮糙肉厚的,发起狂来,侍卫们也拦不住。亏得遇上了镇南王,一箭就射穿了大熊心脏。大熊倒了下来差点压着我,也是他飞扑过来把我从大熊那里拖了出来。”
“此情此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事过了很久,我还屡屡在恶梦中惊醒,全靠摸着用大熊心口白毛做的靠枕才能安下心来,继续入睡。如今,在我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又是他救了我!”
宝淳两眼发光,看向那小厮:“灵儿,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我和他有缘?”
宝淳的心腹大宫女灵儿低头道:“公主,王爷已经薨了两位王妃了,没人敢嫁他的。何况……就算王爷未曾娶妻,陛下也绝不会同意将您嫁给王爷。”
“镇南王是这世上最有男子气概的人,是我心中唯一的英雄!只要能嫁他,我什么都不怕!”宝淳慨声说完后,表情又变得忧伤:“只是,父皇对镇南王府的成见太深了。你说得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同意将我嫁给他的。要是有办法,这么多年我早就想出办法了。哎,王爷那么好的人,多年来对父皇也一直恭顺忍让,都没能让父皇放下对镇南王府的戒心。”
宝淳叹道:“我跟他,终归是有缘无份。而且……”
宝淳默了默,才幽幽地叹气说:“他始终只当我是妹妹罢了。若他心里也有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拼尽一切去争取。只可惜……“
宝淳期盼的目光看向灵儿:”王爷英雄盖世,他是不是也喜欢跟他一样厉害的女子?今日救我的那位姑娘武艺就极为不错,王爷一直盯着她看!我觉得王爷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若真是如此,我现在开始勤习武艺还来得及么?”
灵儿心下酸楚,劝道:“您知道您和镇南王是不可能的,何苦委屈自己……镇南王是不错,可是世上不错的男子未必只有镇南王一个。”
宝淳说:“或许吧。父皇想让我嫁给齐青岚。其实齐青岚也不错。反正嫁不了镇南王,嫁给谁对我来说也没太大区别。齐青岚至少还是我看得上的朋友。只是你看,连他都嫌弃我呢。”宝淳苦笑。
灵儿劝道:“那是他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他能不能顺利夺位还是难说,再说嫁给他还要远赴东昊,嫁他有什么好的。陛下定会为公主另择个更好的驸马!”
宝淳垂下眼帘说:“罢了,随父皇安排吧。”
这边孟云婳换回自己的衣服,带了刘虎牙悄悄去往云风楼后门。后门处,楚琮果然早已等在那里。
二人见面,彼此都有些激动。
楚琮看了看周围,低声说:“我们边走边聊吧。”
云婳应了。
两人顺着安静的大街往僻静处走去,刘虎牙和楚琮的侍卫们与他俩隔了一段距离,守在前后。
两人细叙离情。
云婳将楚琮走后发生的事捡要紧的说了一下,关于古雁的内容则是一笔带过。楚琮耐心地听着。
云婳说到孟岳峙夫妇在狱中被害死的时候,热泪盈眶,声音开始发抖。云婳抬头看着天空,努力压住泪水,稳住呼吸,想要继续尽量平稳地说下去,却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冰凉颤抖的手。
云婳转过头去,看见楚琮的眼里满是疼惜。云婳微微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也不再动了。楚琮大手的热力彷佛顺着云婳的手一直蔓延到了云婳心里,云婳撕裂的痛好似因此略略缓解了一点。
云婳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说。说到师父师娘出事的时候,云婳又忍不住开始发抖。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河边一座亭子处。夜色已深,除了他们这群人,四下没有他人。
楚琮轻轻将云婳拥入怀中。云婳浑身巨震,呼吸都为之一滞。两人抱在一起,在东都历险时相依为命的感觉又清晰地回来了。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楚琮的侍卫们都转开了脸。刘虎牙张了张嘴,最后却没说什么,不悦地转过了身。街角暗处一个人影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楚琮感受着怀中人儿比以前消瘦的身形,心下酸楚,万分怜惜。
楚琮在云婳耳边轻声说:“别哭,我会心疼。听说你家出了事,我心急如焚,真想马上跑去找你!只是不知道你的行踪,只得先使人密切关注你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的担心你。这辈子,从没有人像你一样让我牵肠挂肚。”
云婳乍然听到楚琮的告白,心猛烈地跳了起来,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涨得脑袋的血管噗噗得响。
“离开你之后,我越来越想你。听到你出事的消息,直感觉眼前都黑了下来,忍不住地害怕,害怕再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过。我这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一得到你逃往北武的消息,我便放下一切,马上跟了过来找你!”
楚琮将云婳放开一点点,深情地注视着她,说:“看到你安然无恙地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从东都城外生死与共的那时候起,我们的命就连在了一起。你不可以再出事了!我也不会让你再出事!我不想再面对那样的惶恐和痛楚。”
云婳红着脸,眼睛发着光,胸中被巨大的悲喜撑得快炸了。如果是在没出事前,听到这样的告白,该有多好啊!自己该会幸福得晕过去吧。可是如今,自己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责任,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哪有资格谈情说爱呢。云婳心中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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