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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黑夜前奏


  阴暗潮湿的监狱廊道,一如既往地寂静无声。

  高影靠着一面墙壁坐着,审视着眼前的考卷。头顶的灯光实在有些昏暗,他时不时都要揉弄一下双眼。

  他的嘴唇很干,肚子也时不时发出“咕咕”声。

  “总觉得现在还活着,是个奇迹。”

  这时候,芹夜珣一坐在了高影身侧,说出了这段话。

  高影很是诧异,这个日本少年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话。

  芹夜珣一微微转过头来,看着高影,道:“你现在是不是这么想的?”

  高影抓着考卷的手颤动起来。

  “我……现在对生死意义的考虑和以前不同了。”高影不知道怎么的,回答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很是答非所问的话语。

  芹夜点点头。

  “人们经常用虽死犹生,壮烈牺牲,永垂不朽这些赞美的词汇加诸在死人身上。可是只有我明白……死人就是死人。”

  高影看着距离这不远处的监狱廊道处,在那,赫伯特正在望风。一旦鬼魂出现,他是最有可能第一个死的。

  “你在这里应该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吧?高影?人类的生命犹如垃圾一般被清扫收割,有意义的死,无意义的死,都只是变成一堆被微生物分解的蛋白质而已。”

  高影听到“蛋白质”这三个字,感觉到了恶心不适。

  “不过以前我并没有太多考虑这些,因为人都会有一死。但是……我在考卷上看到那荒谬的话语时,我却是心动了。”

  他深吸了口气。

  高影不太明白,为什么芹夜珣一在休息时间和他说这些。他似乎真的在思索什么,可是高影却是感觉颇为费解。他……不像这样的人啊。

  不过,他又想到,世人并非只有一面,往往有理性和感性不同的两面,他之前看到的,并不是他全部的面貌。

  “为什么对我说……”

  “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活下去。但是,你的眼神依旧有着稚嫩和天真,以及没看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高影默然,他随即点了点头:“或许是这样吧。”

  ……

  “珣一,这是你曾祖父的宝刀,他当年用这把宝刀切腹自尽,乃是护卫这个国家的英灵!”

  ……

  “你越是活着,就越能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真正残酷在哪里,高影。”

  芹夜珣一将手中的考卷折叠起来,又看向了另一条廊道。在那,是杰洛在望风,观察有没有鬼魂过来。

  就在他刚刚将头转回来,高影却是视线依旧锁定着杰洛。

  那源于格尔兹华伦家族的危险预感,在这个时候再度地……产生而出!

  但,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眼前的情景,一切如常。但是,这种预感,从来没有出错过。

  平常情况下,人面对危险会出于本能退避。但作为考生,危机也一样是可以完成考题的机会。所以,对现在的高影来说,不能轻易后退。逃?这个监狱,是没有任何一个安全地带的!

  “芹夜珣一……”

  不知道怎么的,因为刚才芹夜的那番话,让高影对他产生了一些亲近感。面对生死,人性体现出来了无助,而他们没有选择,只有前行。

  他说得没错。

  高影并没有看到这个世界最残酷黑暗的一面。

  “听我说……无论你信不信,这里很快就有危险。”

  芹夜珣一则对此没什么反应,喃喃道:“你的话真是滑稽啊,高影。在这个地方,安全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寂静。

  空气中,压抑的寂静主宰了一切。

  柯特·李走了过来。

  “是不是该继续上路了?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了?”

  “不……”芹夜珣一却说道:“这里……比较合适久留。”

  高影意识到了芹夜珣一的意思。

  “是因为这里岔道比较多,逃生途径选择余地大,所以在这里遭遇危险,完成考题的胜算更大吗?”

  “不错。你果然看透了这点,高影。你就算担心你那宝贵的奖励也先稍安勿躁吧,这时候行动,‘危险’反而会升级。”

  这个日本考生……

  高影发现,自己果然看不透他。充满自信,却同时也有彷徨的一面。他面对死亡,看似超然,但其实内心依旧渴求着永生。这些相反的特质矛盾而又统一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这时候,他对那危险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了。

  危险会从什么时候,什么方向而来?

  (祖母……您的亡魂,是否徘徊在这里呢?您可否给我一些启示呢?)

  忽然间,他只感觉到背后忽然有些湿漉漉的,这让他立即一惊,回过头看去,这才发现……墙壁的缝隙中,竟然汩汩流出了鲜血!

  “血?这是……”

  一整排墙壁上,大量鲜血洒出!而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高影看了过去,发出惨叫的人正是负责望风的杰洛!

  从那鲜血中,竟然伸出了一只又一只苍白腐烂的手!而杰洛被从墙壁中溢出的鲜血内涌出的手抓住后,竟然身体被死死拉入了墙壁内!

  而看到鲜血和手,所有人的脑海中都第一时间想起了考卷上的一道单选题!

  “从鲜血中伸出的手最多会有()只?”

  四个选项,都是两位数,而高影略一看,就大致数清楚了那些手的数量。

  “快走……快走!“

  那些手,只要不靠近墙壁,那些手基本触及不到考生们。这也不奇怪,毕竟题目很多,不可能每一道都有很高死亡率,不然,就不吻合分值和危险程度的比例了。

  一群人逃离了这里后,高影就发现,每当墙壁伸出新的手,就有一些手重新缩回墙壁内。这也就意味着,同时伸出来的手果然是有一个上限。手的伸缩非常快,一般人根本就看得眼花缭乱。如果停下来仔细看,那么恐怕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知道跑了多久,墙壁中再也不渗出鲜血。众人停下来的时候,还活着的赫伯特和汤姆面色苍白地看着高影,柯特·李和芹夜珣一,后者连忙问道:”你们……看清楚了吗?有几只手?我,我都来不及数……”

  “你给我闭嘴!”赫伯特踩了汤姆一脚,还瞪了他一眼,“你问这种蠢问题是什么意思?”

  现在骷髅又没闭眼,他们能问这种问题吗?

  而高影,已经记得一清二楚,并在考卷上,写下了答案。

  但就在此时,高影忽然回过了头,看向监狱廊道的深处。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继而,喃喃开口:“那里……”

  那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在……

  呼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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