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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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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围,  树木参天,  风声和兽鸣在耳畔错乱交杂,  他们之间却死一样静。

        半刻,  阮念初尽力稳住发颤的喉头,  几乎哀求了:“让我走吧,  求求你。我不会报警,  也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我只是来支教的,  让我回家吧,  求你。”

        厉腾说:“你走不了。”

        “为什么?”三天来的压抑和隐忍一瞬爆发,她红了眼,感到绝望而无助。他既不杀她,也不碰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她颤声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只要你愿意放我走,我就能离开,不是吗……你放了我吧,我求你。”

        厉腾冷着脸,  丝毫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  “我说了。你走不了。”

        阮念初颓然地垂下头,忽然笑了笑,自嘲又讥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人和那个矮胖子是一伙的,  她怎么会求他,  奢望他放了自己?他怎么会让她离开?

        真傻,真笨,真蠢。

        阮念初咬紧唇,两手捂住整张脸,在哭,肩膀抽动。厉腾从始至终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底下哭了多久。只知道,哭着哭着,忽然听见对方开口,还是那副淡若冰霜的语气,“这儿离最近的村落一百四十多公里,整片丛林,有八个地雷区。如果你觉得自己能活着走出去,走吧。”

        阮念初眼睛哭得红肿,直到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这里的地理环境,她一概不知,刚才只差一步就踏进雷区。若不是他出现,她可能已经被炸成一滩泥。

        阮念初觉得后怕,脊梁骨不由自主地窜起凉气。

        厉腾挑起眉眼,“不走了?”

        “……”她闷着,没有吱声。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跟我回去。”他说完,紧接着便是一阵皮靴踩碎腐朽枝叶的吱嘎声。厉腾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念初有几秒钟的愣神。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脑中回响起那人的话。阖了下眼睛,再睁开,提步跟在了他身后。

        *

        阮念初的这次逃跑,从她走出营寨到再走回来,总共只用了一个小时。然而极其不幸的是,发现她逃跑的除了厉腾之外,还有其他人。

        营寨四周是屋舍,中间是空地。

        下午三点多,正是柬埔寨阳光最烈的时候,炎炎热气炙烤着大地。空地上摆了一张长方形的木头桌,桌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美金,一大群童子军围桌而立,吆喝欢呼,在赌钱。

        这群少年,小的不到十岁,最大的也才十七八,阮念初不敢乱看,只下意识往厉腾身后挪。

        好在童子军们专注赌钱,没几人注意她。倒是其中一个瞅见了厉腾,咧开嘴,朗声打招呼:“厉哥!”

        厉腾淡笑,拧了下黝黑少年的肩,冷冽眉眼难得柔和,“手气怎么样?”

        “还行。”少年十三四岁,叫托里。他心情显然很好,说着,抽出好几张钞票递给厉腾,“哥,给你买酒喝。”

        “自己留着。”

        “……也行。”大男孩挠了挠脑门儿,眼风扫过阮念初时愣了下,然后就开始憨笑,“我留着,将来也讨个漂亮老婆。”

        厉腾看了阮念初一眼。这姑娘躲在他背后,手捏着衣摆,头低垂,脸色不好,小小的下巴比初见时还尖俏些许。她皮肤本就白,血色一失,就更白了。

        他视线在她身上停驻几秒,很快移开。没过多解释。

        正说着话,一阵急促脚步声忽然传来。几人侧头一看,见是一个身形敦实的圆脸男人。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厉腾身前站定,“厉哥。”

        “什么事。”

        圆脸皱起眉,若有似无瞟了眼阮念初,支吾,“……阿公叫你去一下。说是,把这中国女人也带上。”

        阮念初茫然不知所云。厉腾静了静,神色不变地点头,“好。”

        几分钟后,阮念初跟着厉腾来到一间高脚木屋前。这儿位于整个营寨的最深处,守卫环绕,四处都设有放哨台,手持AK47的大汉们全天值勤。

        不是她这几天待的房间。阮念初四下环顾着,心脏一阵阵收紧。

        厉腾站定,抬起手,刚要敲门,却被一股极微弱的力道牵绊。他回头,姑娘细白的手不知何时拽住他衣角,有些用力。

        他视线冷淡往上移,看她。

        “……”阮念初的唇动了动,嗫嚅:“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这地方是虎穴狼窝,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是真的怕极了。

        厉腾说:“进去就知道了。”话刚落,他叩响房门。砰砰。

        里头是一个中年偏老的声音,微咳着,用高棉语道:“谁?”

        厉腾答:“阿公,是我。”

        阿公嗯声,“进来吧。”

        厉腾便推开了房门。阮念初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咬咬牙,额角冷汗密布。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进屋刹那,那人埋头说了三个字,素来冷沉的嗓音,意外显得低柔。他说,别害怕。音量只她可闻。

        阮念初眸光跳了下。

        这间屋子,四面都拉着窗帘,虽是午后,光线却有些昏暗。图瓦手上握着串佛珠,闭眼嘀咕着在念什么。听见响动,他眼也不睁地扯唇,说:“我听说,你女人今天不太乖,自己从这儿跑出去了。”

        厉腾极淡地笑了下,“她嫌闷,我让她四处走走。结果她太笨,没找到回来的路。”

        “是么。”

        “是。”

        “Lee,你确定没有骗阿公?”

        “我确定。”

        闻言,图瓦缓慢掀起眼皮。厉腾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眸微垂,神色冷峻,面无表情。图瓦眯了下眼睛。当年,他遭人出卖,生死关头被这人救下,从那以后,这个青年便跟在他身边做事,出生入死整整四年。早在初见时,图瓦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用得好,他就是最锋利的刃,用得不好,他能让你堕入地狱永不超生。

        图瓦起身,朝厉腾走近几步。阮念初见他靠近,更往厉腾身后躲,眸子里满是警惕。

        然后她看见图瓦动了动,竟摸出一把锋利短刀,一抬手,抵在厉腾脖子上。

        阮念初大惊失色。厉腾站原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屋子里有几秒死寂。

        突的,图瓦嘴角一弯,低声笑了起来,把短刀递给厉腾,“来,好东西。送你的。”

        “……”阮念初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吐出一口气。目光无意识扫过那把刀,瞳孔骤缩,瞥见刀柄上的“中国空军”字样浮雕。

        很快就看不清。

        厉腾把刀接了过去。他打量这把刀,无波无澜,“这是什么刀。”

        图瓦笑着,语气随意,仿佛谈论一块低廉的蛋糕,“是中国空军空降旅特种部队军人的伞刀。四年前,我和BOSS杀了两个,这两把刀是战利品。一把BOSS自己留在身边,另一把他给了我。现在,我把这刀转送给你。”

        厉腾勾嘴角,“中国空军的刀,当然是好东西。这么贵重的玩意儿,阿公该自己留着。”

        图瓦摆手,拍他的肩膀,“Lee,我拿你当半个儿子。别跟我客气。”

        厉腾说:“谢谢阿公。”

        两个男人说着话,阮念初站在旁边,被全然忽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厉腾握刀的五指,修长有力,越收便越紧。仿佛竭力克制着什么。

        尽管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

        阮念初逃跑的事,被厉腾轻描淡写便盖了过去,图瓦原对她杀心已起,但见厉腾强硬维护,只好作罢。她又一次在他的保护下躲过一劫。

        她依然满脑子都是逃跑。但又顾忌那人的警告,不敢妄动。

        就这样,日子漫长又难熬地往前推进。阮念初依旧和厉腾住一起,白天,他偶尔会外出,她待在屋子里发呆,晚上,她睡床,他睡地,两人的交流几近于无。

        她对那人的种种行为感到不解。

        有时会想,他真是个怪人。有时又想,他大概是良知未泯,勉强还算半个好人。在极恶的环境中能留有一丝善心,实在不容易。

        不过,他说过会保证她的安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阮念初相信那人的承诺。于是,这间简陋却冷硬干净的竹木屋,成了她在森冷长夜里唯一的安身之所。

        除此之外,她暂时别无他法来求生。好在,这两人的相处姑且还是说得上融洽,至少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第六日时,这样的和谐被无意间打破。

        柬埔寨的雨季,常日都是高温,丛林深处又潮湿,阮念初忍耐六天,终于到达极限。

        吃晚饭时,她斟词酌句良久,才鼓起勇气,低声问厉腾道,“……你们平时,都在什么地方洗澡?”

        厉腾吃着一块酱牛肉,没什么语气地说:“河里。”

        “……”阮念初神色微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厉腾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他道:“你想洗澡?”

        她迟疑半刻,嗯了声。

        厉腾点头,“知道了。”话说完,他就扔下牛肉走出了木屋。回来时,他单手拎着一个大木桶。

        阮念初见状,下意识地过去帮忙,指尖刚碰到桶边,厉腾便冷淡道,“让开。”

        她:“……”

        “这玩意儿沉,你弄不动。”他说这话时,依旧用一只手拎着桶。阮念初皱眉,目光顺着木桶看向他的左臂,才发现整根纹着龙尾的花臂肌肉紧绷,青筋突起,仿佛充满了无穷爆发力。

        她只好干站着。

        不多时,厉腾放下桶,又出去了,几分钟后提回两桶刚烧开的水。阮念初看了眼桌上的半块牛肉,支吾道,“……你吃饭吧,我自己来打水。”

        厉腾压根儿没理她,把水倒进木桶再出去,来回数趟,终于把木桶填满三分之二。最后一次进屋,他还把什么丢给了阮念初。

        她狐疑,展开一看,是一件纯白色的柬埔寨纱笼裙。又听厉腾道:“衣服是阿新的。除了你和她,这地方没别的女人。只有这个。”

        阮念初想起那个每天给他们送食物收拾碗筷的老婆婆。她点头,迟疑着刚要说什么,那人已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关了门。

        她微窘,攥着那件纱笼,两个“谢”字哽在喉咙处,又咽回去。

        *

        那女人的出现不在厉腾的全盘计划中。她是个的意外。

        矮胖子为人好色,一有动作,时不时便会从外面抓些女人回来。这些年,厉腾习以为常,从没管过闲事。但那天晚上……

        他头枕胳膊躺在屋顶,叼着草,眯眼,打量手里的护照本。

        不多时,厉腾收起护照,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再一找,发现打火机没揣在身上。于是他从屋顶上跳下去,准备回屋去拿。然而刚到门口便想起那姑娘在洗澡。

        差点儿给忘了。厉腾咬着烟拧了下眉,转身要走。

        忽然起风。木屋窗户没关,风把窗帘吹起一角,他目光纯粹无意扫过,竟看见热气腾腾的木桶上,一片雪白的背。姑娘在解头发,甩甩头,忽然侧过身……

        厉腾有刹那出神。

        下一瞬,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肌肉紧绷,像快要爆炸。

        屋外似有脚步声,沉沉的,在快速远离。

        阮念初心一紧,再细细去听,却又没动静了。大概是听错吧。她略微放松,把整个身体都泡进热水里。暖暖的,好舒服。

        她不知道的是,这天,厉腾在河里泡了半晚上的冷水澡。

        那一幕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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