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死亡
“出去？”
影先生很惊讶的看着我。
“出去？你为什么要出去？或者说，出哪去？”
我却不想和他打哑迷，这个人神神叨叨的，看上去就不是好人……呸，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我不出去，难道在这里和你厮守吗？快说，我还怎么离开这里，只要打败你就行了是吧？”
影先生没有动怒，平淡依旧。
“打败我……你怎么可能打败我。我就是你，但不止是你……你怎么可能打败我？我永远，比你强，你越强，我就越强，而且，我永远比你强一丝。”
比我强一丝？
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冷笑着，舍身剑出鞘，平出一剑，直取影先生首级。
遇见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就直接出手吧。
反正，我不信他是什么好东西。
剑光闪烁，快到不可思议，一瞬间就来到影先生咽喉，径直一刺，就从他喉间穿过。
穿过，但没有丝毫血迹流出。
我愣住，看见影先生像是一道虚幻投影，我的剑穿刺而过，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他温和的笑笑，一弹指，指尖弹击在剑身之上，让后者不断震颤，发出清脆剑鸣。
虎口一麻，我匆忙回剑，倒退一步，卸去力道，震撼的望着影先生。
我居然无法攻击到他！但是他可以攻击到我！
这是什么招式？闻所未闻！
“你！”
看着我的表情，对面那个，容貌和我一样的男人忍俊不禁。
“别急啊，你怎么如此急躁？年轻人，还是稳重一点比较好。想要杀死我，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况且，就算你杀了我，也毫无作用。”
我阴沉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怪物。
“想要杀死我，其实有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他轻笑着，从身后拿起一柄和舍身剑一模一样的长剑，“那就是，杀死你自己。我虽然不等同于你，但，总归还是因你而生，只要你死了，我就无法继续存在下去。”
影先生将长剑扔给我。
“你舍得吗？”
将他扔过来的剑毫不犹豫的甩到一边去。
我又不傻……杀了自己，他也会消失？
先不说这个办法是不是真的有效，我是为了突破才进入这个奇怪地方的，自杀干嘛？
深呼吸几口，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这个诡异地方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能无声息影响人的情绪，从刚刚到现在，我都陷入了一种无法抑制的烦躁之中。
影先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但我已经不去看他，而是盘膝坐在地上，不去想其它事情。
一进来，我就用精神力将这个地方全部查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效信息。
然，我能断定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都是不存在的事情。
虽然，一切都那样真实。
“放弃抵抗了吗？”
见我没有其它动作，影先生也坐在地上，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别傻了，出不去的……你说，你何苦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融合剑心呢？”
“剑心可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啊，你以为，它的危险，仅仅在于能量的暴躁、剑气的锐利？哈哈！”
“早在你进来的一瞬间，剑心中夹杂的剑之意志就已经击溃了你的意志，崩碎你的识海……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你的身体自动产生反应，将你的意志送到了人体内最深、最神秘的地方，这里，就是你的潜意识。”
“呃，这么说你可能听不懂，那我说得直白一点吧，你，已经死了，容纳剑心入体的一瞬间，你就已经死了。这里，就是你死后临时待的地方，要不了多久，等到你的肉身也死亡，潜意识层无法维持，这个地方就会慢慢消失，到时候，你也就能够出去了。出去了，也就意味着彻底消亡，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做杨晓的剑客。”
“唉，真可惜啊，你死了，我也会伴随你一起消失……啧啧，不过没关系，毕竟，我也不算活过，没有生，怎么会有死呢？”
……
影先生一直在喋喋不休，说着话。
我尽力不去听，但他的声音无孔不入，死死纠缠着我，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怎样，也阻断不了。
我终于睁开双眼，冷冷的看着他。
“说够了没有？”
“说够？没有啊，怎么会说够呢？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从一出生，就是孤独的，只能一个人看着外面的一切，在潜意识的海洋里面遨游，接受无穷无尽的知识，从来没人陪我说话，你终于出现了，我当然忍不住要多说几句。”
“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不信？”影先生无所谓笑笑，盘坐在我面前，“不信没关系呀，有些事情，不是你不信，就不会发生的……没事，你接着冥想吧。不用理会我。”
我重新闭上双眼。
其实你已经死了……
其实你已经死了……
其实你已经死了……
霍然睁开双目，死死盯着这位影先生，长剑铮然拔出！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为何我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
我厉声道，声音中带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我什么都没做啊。”
影先生无辜的摊开双手。
此刻，他俊朗耐看的脸，在我眼中居然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出现在你脑海中的声音，可不是我说的哦，那是你自己的想法。”
他凑过来，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在我耳畔小声道。
“你胡说！不是你搞的鬼，你怎么会知道我脑海中有声音！”
我大喊着，握住剑柄的手指捏得发白……若非，我清楚，自己无法伤到这怪物分毫，我一定会将他一剑封喉！
影先生嘴角扬起一道弧度。
“这个嘛，我是全知的嘛，你想的什么，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屁.股上有颗黑痣，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不要慌张，也不要害怕，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吧。想想你这一辈子，也算是个传奇了。”
我拿他毫无办法，只好强行平静下来，告诉自己眼前一切都是幻觉，只要我不去理会，过一段时间，就能自己消失不见。
但内心隐约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是证据确凿、合情合理的事情，不管我承认不承认。
我反问那个声音哪里证据确凿、哪里合情合理的时候，它却消失不见。
再次沉下心，想要冥想，却杂念纷乱而起，一时间完全无法静心。
想想我的一辈子？
呵，我这人，只喜欢活在当下，过去的事情，那就是过去了，再回忆也没有半分用处，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徒增烦恼……对吗？
以前……呵呵。
以前……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乞丐，过着悲惨的生活，每天都要挨饿，每天都要被其它乞丐和混混欺负。
我想起老乞丐死去的那一天，我望着他冰冷的身体，却觉得，他面容还是那样温暖慈祥。
小孩子的目光中，这个世界是巨大而神秘的，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残酷和悲伤，只是后来看见，他被蒙上白布抬走时，才觉得好像心中空落落的一块，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对我好的人，就那样永远消失不见了，此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后来，我遇见了薇儿小姐。
她像是一道美丽的光芒，照耀在前方道路上，将黑夜变成白昼，她的一颦一笑，我都清晰记得……如果不是薇儿小姐，我会是怎样？
我看见了威尔斯学院，看见了风灵。
虽然，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但我仍然记得，自己再那个夜晚，在大树顶上，看着她，内心悸动的感觉……
或许很久以后，我已经忘了她的一切，但，那种情愫，仍然酸酸涩涩地，时不时会出现在梦中。
少年情事老来悲吗？
还有兰特，还有已经在斯洛维亚城成为一个大商人的米尔……
还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战场、皇宫、法兰克林、威廉皇帝、斯耐克、满都铁骑、狮鹫军团……还有，我两位美丽的妻子。
要是，要是，要是我真的死去，她们还会傻傻的等待我吗？
这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希望她们等我，但是，又觉得，不能浪费了两女的青春年华……
还有薇儿小姐，她都答应了，等到我以后为她重塑身躯，就勉为其难的决定嫁给我……我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多久啊，可……
猛地睁开双眼，看见影先生似笑非笑的脸。
“察觉到了吗？”
他小声道，故意做出说悄悄话的表情。
我抬起头，看见周围世界已经发生变化。
墙壁上面布满裂缝，头顶光束也远比之前暗淡。
地上花纹如巨蟒扭动，看上去诡异而夸张。
影先生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脸上，居然带着一点淡淡的虚幻感……他正在变得透明。
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发现，它们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的躯壳没有意识接管，开始被剑心的剑气破坏……这个过程越来越快，你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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