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融剑身
漆黑剑域之中。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漆黑的剑域。
银白和漆黑交织,剑域变成斑驳的颜色,黑白闪动,梦幻而奇妙。
我还站在原地,许久以来没有动过,仿佛成为了一尊不会动的雕像,脚底生了根。
两道虚幻身形还在空中厮杀,但这厮杀分外奇怪——两人相隔很远,各自挥舞着手中利剑,明明没有接触,却有气机不断牵引纠缠。
黑色与白色像是分别象征了两人招式,局势变化和我们交手局势变化一模一样。
剑身剑意之强难以想象,我想要在他全盛时期独立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他毕竟只是一具尸体。
就算生前再强,也已经死亡千年之久,失了智能,剑意虽然还是那样强大,却缺乏变化灵动。
靠的,只是千年前留在身躯之中的剑道印记。
在它还完整的时候,即便只是千年之前留下的剑道烙印,配合上皇陵内部无尽的阴气和怨念作为动力,我依然无法战胜。
但他已经不完整了。
被薇儿小姐操纵我身体击败之后,这具剑身已经被破坏,去芜存菁,肉身一切已经粉碎,只剩下纯粹剑道规则存在……虽然比起完整时更加纯粹,但没了无穷无尽力量支撑的剑意,能剩下多少威力?
更何况,剑身剑意翻来覆去也只是固定的路数,等级虽高,但也不算是无懈可击。
僵硬,就是他的破绽
即使如此,我还是和他战斗了很久。
足足半年。
战斗之中,由于我有这剑气作为支撑,虽然一次次被击溃,但也一次次顽强抵抗住冲击,在险象环生中一步步变强,直到和他平分秋色……甚至,隐约压过斩星剑一筹。
战斗的过程,就是我变强的过程。
剑意纠缠,厮杀,无声息而激烈。
忽然,两道虚幻身影同时停下。
长相和我一样的虚影默默收起舍身剑,纵身一跃,就融入躯壳之中。
斩星剑虚影动作停住,微微抬头,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剑域之中,黑色终于被白色所超越。
黑色剑域,慢慢向着白色剑域转变。
没有任何声响传出,但我却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
银亮剑光骤然绽放以我为中心,纠集剑域之中所有白色,疯狂向四周蔓延。
刺目白光冲天而起!
剑域轰然破碎。
无数碎片飞舞,又在落地之前化作光雨消散。
剑意已败,剑域又如何存在?
恍惚中,有一声沉重叹息响起。
剑域消失,昏暗的山洞重新出现在视线之中。
斩星剑负手而立,站在我的面前,神色从容。
我深深鞠躬。
“多谢先生。”
斩星剑没有看我,只是负手转身,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这一刻,我有一种感觉,眼前虚影不是一道千年之前留下的剑道烙印,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绝代剑客,跨过时间长河,降临在我面前。
“山河大好。”
耳畔响起一声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的声音,我抬头时,只看见斩星剑身形缓缓消散,成为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落在我手上。
“其实,这是血炼狱,外面环境凄凉得很,哪来的山河大好……其实你什么也看不见吧?”
我喃喃自语。
终究,死去的还是死去的,看不见千年以后的今天,他的一切,都在千年前的某个瞬间被埋葬。
走出山洞,看了看似乎永恒不变的昏红天空。
外面,下雨了。
不是血雨,而是真正的雨水,淅淅沥沥,打在暗红的土地上,打在坚固荒凉的岩壁上。
有了雨,这个世界才多了那么一丝生机勃勃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血炼狱中浓郁的血腥味慢慢变淡,或许这就是血娃努力的成果吧。
地上生长出红色叶子的植物,花朵已经枯萎,朱红色的小巧果实结在茎干上。
远处,我的雕像高高伫立,风雨不动,发出淡淡的光辉。
烟雨朦胧。
血娃部族发展很快,就算在这里,我也能勉强看见那些零星的建筑遍地长起,好像,这群小吸血鬼开始建造城池了。
静默了很久,我洒脱一笑,转身钻入了山洞之中。
战胜了剑身剑意,现在,真正的考验来了。
获得剑身承认只是很简单的一步,真正的危险,在于融合的过程。
盘膝而坐,舍身剑决再次运转。
剑意之战,对剑气损耗其实非常小,但对精神的消耗却异常可怕。
半年下来,一直在没有任何停歇的前提下进行高强度战斗……寻常人早就崩溃了。
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而,剑意之战后,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稳定,我想要休息,却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心境,所以冥想成为了最合适的方式。
又是三天过后。
双目霍然睁开,两道锐利至极的剑芒从目中透射而出,犹如两枚无双暗器,远远的射向天际消失不见。
深吸口气,手中剔透圆珠,终于化作一道液体般的光芒,换换融入眉心。
那一刹,一股莫名剑意如凝成实质,利刃一般冲着识海狠狠绞杀而去!
痛!
刻骨铭心的痛意!
我自认为意志算是坚韧的,但这股痛苦降临的一刹那,我还是险些惨叫出声。
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幅幅陌生画面,这不是什么记忆,而是剑道规则……属于斩星剑领悟的剑道规则!
天地规则有很多,剑道是其中特别的一种。
因为,世界上本来是没有剑的,这是后天生灵自己创造出的工具,为的,就是和那些先天存在的天地规则做斗争,在无穷无尽的灾难之中生存下来。
剑道,亦是人族的生存之道。
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
正是因为如此,每一个剑客,虽然各不相同,但是都有着相同的品质,那就是坚韧、顽强,不惧强敌。
包括我,包括白衣剑客。
条条缕缕剑道规则闪现,闯入我识海之中,如一柄柄锐利剑刃绞动,我宛如在遭受酷刑,冷汗止不住的留下,眨眼间就浸透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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