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白夜黒涯
深吸口气，我露出苦笑。
皇甫逍可真有你的。
“看你往哪走！！！”
身后一道爽朗的声音炸起，恰如一道晴天霹雳，声音滚滚，吓得我浑身一颤，舍身剑都险些掉落。
但这道声音显然不是冲着我而来的。
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两个穿着布衣的老人，坐在山脚下下棋。
眼瞅着附近没有什么其它人，我便走过去看看。
两位老者都是仙风道骨，白面长须。
一老者穿黑衣，头发乌黑，胡须也是墨染般的颜色。一老者穿白衣，须发皆是洁白胜雪。
两人坐着对弈，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一般，让人看了觉得高深莫测。
棋，走的是常见的军棋，棋盘上画粗线为河，将整块棋盘区分为两界，双方各执棋子，模拟两军对弈。
我对下棋没有多少造诣，只限于了解规则的水平，偶尔也曾下过一两局，是典型的臭棋篓子……
但我居然也能看懂局势。
场上厮杀相当激烈，双方都是折兵损将，只剩下几个棋子。
穿着黑衣的老人冷笑连连，稍微占据上风，身穿白衣的老人则愁眉紧锁，处于下风。
刚刚，黑衣老人一招将军，将白衣老人逼得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败北。
“你输了！还看什么！”
黑衣老人声音破锣一样大，大声嚷嚷着。
白衣老人仔细盯着棋盘，缓缓道：“莫急，莫急，说不定，还有机会。”
呃，其实连我都能一眼看出白衣老人已经输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
但他还是在仔细思考着对策，眼神温和善良，有一种让人感动的温暖在里面。
就是这种明明已经输了却还要反复确认的优柔寡断看得人有些心头窝火。
黑衣老人性子急，在一旁抓耳挠腮。
“快点！还看什么！”
白衣老人依旧不慌不忙的细看棋子，像是要将棋盘看出朵花来。
过了很久。
白袍老人春风满面，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见他的表情，我稍稍一愣，还以为他寻找到了解局的妙手。
但他笑完之后，只是不动声色的伸出枯瘦的老手，将面前棋局搅得稀乱。
黑衣老人来不及阻拦，正准备看他垂死挣扎，然后最后一步吃掉对方老帅，突然被搅乱的棋局让他顿时暴跳如雷。
“老匹夫！厚颜无耻之徒！”
黑衣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险些掀翻棋盘摔对面脸上。
白衣老者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我们太执着于胜负了，黒涯，其实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一个‘和’字才对。让我们珍稀这个和平的结果吧，何必非得分出胜负？”
黒涯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
这，真是人才，耍赖都能说得如此娓娓动听。
黒涯气愤，和他争执，但白衣老者始终微笑以对，不争辩，也不解释。
如沐春风的坐着，有一种悠然恬静的气质。
闹了一阵，双方继续下棋。
重新摆盘，黒涯执子先下。
我原以为这是一对世外高人，下棋本领高深莫测，属于那种下一步就能让我费解万分，直到数十步之后才明白高人用意的那种。
事实上，确实，他们每下一步都让我费解万分。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我面色渐渐古怪。
我敢断定，这两人棋艺绝对不会强过我！简直比我还菜！
偏偏如此不忍直视的技术，他们要下得那么仙风道骨，优雅从容。
一种强烈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耐着性子看了两刻钟。
叫做黒涯的老人拿子就下，全然不顾前因后果，麾下棋子不多时就死的死，走投无路的走投无路；身穿白衣的老人瞻前顾后，每每仔细思索半天，摇摇头，微微一笑，看看天边云卷云舒，赏赏身边花谢花开……然后把棋子移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疯狂白给。
最终，这局白衣老者险险胜了一筹，再往前一步就可获胜。
黒涯神色一变，就要伸手搅乱棋局。
白衣老人眼疾手快，连忙挡住前者大手。
“哎！黒涯，输了便是输了，输了不可怕，但要敢于承认，万万不可耍小孩子脾气。”
“……”
“……”
白衣老人不顾黒涯表情，笑眯眯的，走完最后一步，吃掉他的老帅。
这时，他才像刚刚发现一样，扭过头看着我，和善道：
“这位小友一表人才，我们混沌神殿什么时候有这种人物了？”
我嘿嘿一笑，并不说话。
黒涯看了我一眼，冷哼道：“这就是皇甫逍带来的舍身剑主吧？”
白衣老人笑容可掬。
“老夫白夜，这位，是我的师弟，黒涯。我们二人棋艺不佳，让小友见笑了。”
白夜？黒涯？
没听说过，但看他们这股非凡气质，估计在混沌神殿中地位非凡，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神殿祭司。
我立即恭敬的行礼。
“见过二位祭司。两位棋艺非凡，远胜于我……实在是太谦虚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我隐隐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咦？老头！你们在这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朝气蓬勃清脆的声音，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妹子，她远远的朝手，冲我和两个老者打招呼。
黒涯脸色一板。
“胡闹！大胆！叫师叔！什么老头！”
白夜拂拂自己修长胡须，宠溺道
“安娜还小……你这么凶干嘛。”
年轻妹子扮个鬼脸，身形一闪，几十米的距离稍纵即逝，来到我们面前。
好快的速度。
我心底暗赞一声。
走近了，我才看清这么妹子的长相。
好俊的小妹妹。
我心底再赞一声。
秀丽长发束在脑后，留得很长，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宝石般的漆黑眼眸，雪白肌肤，嘴角似乎永远带着狡黠的笑意。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忽然，我想到薇儿小姐一定躲在剑里面偷窥，要是被她抓住我在看别的小妹妹……咳咳，我连忙连忙端正态度。
“嘻嘻！还是师父对我好……”
安娜甜甜一笑，身上有一种邻家小妹的古灵精怪和娇憨。
她让我想起了，以前我在向阳花镇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太久了，已经记不得她的长相，只记得她常常跑过来给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乞丐分享一些吃剩的食物。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有一双漆黑狡黠的眼睛，我就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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