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冲击
满都人在冲刺过程中挽弓搭箭，短弓为了方便骑马时携带发射而设计得短小，但极有力，激射出的箭矢越过第一排的盾牌，想要对后排士兵造成杀伤。
但是汉库帝国士兵对付满都人的经验太丰富了，在满都骑兵冲锋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指挥官下达命令，后排立即支起护盾，宽大的合金盾牌将致命的箭矢隔绝在外。
箭矢射击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满都骑兵组成一条队伍一往无前的对着持盾手冲击而去，弯刀伸在马前试图劈开密密麻麻的长矛。
这种方式成功希望相当渺茫，就算真的这群骑兵武力过人，劈开前方长矛也逃不出去……后面足足有十万人。
这就是自杀。
但是陷入这样的局面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困兽犹斗，拼一把总比等死强。
骑兵即将撞上的一刻，盾牌缝隙处伸出的长矛忽然往回缩，让骑兵劈砍的弯刀顿时落在空处。
满都骑兵错愕间，长矛带着士兵们全部的力量狠狠穿刺！
长矛向前的动能、战马冲刺的惯性，二者相加迸发出强大的力量，足以将骑兵连人带马轻易贯穿。
鲜血飞溅，满都骑兵刺耳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这种贯穿伤如果不是直接刺入头颅心口等要害，其带来的伤害不足以一击致命，所以军械的设计者在长矛枪头设计出数道深深的血槽和倒刺，这样的枪头刺入人体后能造成三角形的伤口，让血流不止。
这样的伤口，受伤的骑兵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光靠自身恢复能力根本无法愈合——即使是采取了急救措施包扎。
最终，受伤的敌人会在持续的流血中慢慢死去。
这是针对仅仅被一两根长矛刺中非要害部位的敌人，对于此刻场中几位被多根长矛一齐刺穿的人来说，就不用那么痛苦了，可以痛痛快快的死去。
向前冲锋的势头彻底被遏止，后面人即使不顾一切，以前排人为肉盾拼命撞击也不可能在铜墙铁壁般的军阵中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
后排弓箭手挽弓搭箭，数万人箭矢上弦的声音整齐肃穆，仿佛丧钟的敲响。
就算在慌乱的马蹄践踏声中，骑兵们也清晰的听见了这道声音。
瞳孔骤然放大，在这一刻，他们听见自己心跳声剧烈如战鼓擂响，天空陡然间黑下来，不敢抬头，因为他们知道抬头会看见什么。
他们嘶喊着听不懂的话，声音嘶哑凄厉。
只有奇迹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救下他们。
可惜奇迹没有发生。
数万弓箭手拉紧弓弦，最终射出箭矢的只有几千人。
几千只箭矢，每个满都人分担十几根，如此近的距离，足够了。
更多的士兵沉默的放下手上弓箭。
不是因为恻隐之心，而是因为不必浪费箭矢。
箭雨过后，战场一片狼藉。
连人带马都被弓箭贯穿，这些满都骑兵的轻甲根本就抵抗不住如此近距离的长弓射击，鲜血流了一地。
还有人没有死去，睁大眼睛望着天空，望着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眼底悲凉浓郁如冰。
数百人就这样简单的死在眼前，他们的鲜血染红荒漠，让人知道血染沙场原来不是戏言。
我扭过头看向雪娜。
“看到了吗，这就是汉库帝国没有满都俘虏的原因。我们手下敌人尸体和战利品，没有俘虏。”
雪娜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红润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突然我听见细微的歌声，歌声苍凉而中气不足，渐渐歌声声音大了起来，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词，是很多人的合唱。
是战场中央，那些没死透的满都骑兵，身上插着箭矢，血流不止，抬头仰望天空，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唱着他们的歌谣，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微弱，但很多微弱加在一起就是清晰的歌声。
歌声中感受着自己生命渐渐流逝，感受自己的人生慢慢结束，感受自己的身体渐渐沉重，似乎要和身下土地融为一体。
“是满都人在葬礼上唱的歌，他们在为自己送葬。”
我身边有人是多年的老兵，对满都人有所了解。
雪娜眼中满是恐惧，望着我的眼神有些陌生，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我冷酷的戴正自己的头盔。
“这就是战场，你以为战争是什么？就是军阵摆来摆去？或者在太阳底下军姿站着不动吗？雪娜，这不是你适合待的地方，跟着斯耐克回去吧。今天你看见的，只是战场的冰山一角而已，还有更加残酷、更加血腥的场面在后面等着你……所有人都有可能死，包括我，包括你。你真的还想继续待下去？”
雪娜脸色苍白的后退，眼神盯着我，眼中意味让人难懂。
“姐夫，我不明白……为什么必须要杀了他们……他们看上去不像坏人……他们也……”
“我们就是坏人吗！”
我厉声道。
“你知道满都人屠刀下我们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差点死在满都人手上吗！你知道，汉库帝国每年都没有侵扰满都半寸土地，满都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打汉库帝国吗！你知道每年因此汉库帝国有多少人因此死去吗！”
雪娜身躯颤抖。
“可是……可是……姐夫，我们这样杀他们……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吗……我们……”
“我们和他们本来就一样！”
我斩钉截铁道。
“你记住，雪娜，我们不比任何人高尚，也没兴趣去当什么好人或者救世主，我们只知道一件事情，有人胆敢欺辱我们，就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以德报怨……谁爱做谁做！”
雪娜张开小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叹口气，知道三个月教导都比不上眼前一幕让她受到的冲击大。
“你好好想一想，想想自己还要不要留下来。讲真的，雪娜，我建议，你离开这里。今天你看到的是满都士兵被我们屠杀，也许明天我们就会成为满都人屠杀的对象。这就是战场。”
说完，我没有再理会雪娜的反应，自顾自的骑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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