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醒悟
兰特平静道：“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吗？”
我没有说话，眼神中光芒渐渐暗淡。
“卡裴是希尔家族的小少爷，他们家族是斯洛维亚城中城主一脉，身份显赫。而且卡裴自幼就天赋异禀，深得族人喜爱。”
兰特没有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的开口。
“风灵是风家小公主，也是斯洛维亚城中显赫的大家族。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相识。他们之间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因为他们父母是生死之交，也是因为两大家族更加紧密联合的需要。所以，很小的时候风灵就知道卡裴会是她的丈夫，卡裴也很早就知道风灵会是他的妻子。”
兰特嘲讽似的笑笑，继续道：“很多人觉得包办的婚姻不会幸福，有的只是利益纠葛和身不由己。但是事无绝对，当双方主角是两个同样眼高于顶、身份天赋都冠绝同辈的天骄时，他们的态度就和周围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再加上种种原因，很幸运，他们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吗？那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我无神的抬起头，天空不算晴朗，春天嘛，雨水多。树上一颗颗新芽钻出，柔嫩间蕴藏着无法想象的生命力。
世界上很多不幸福的夫妻，都是败在“情投意合”这四个字上。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从一出声就注定在一起，当真是天大的幸运。
“你应该听说过威尔斯学院有三恶，卡裴、西鼬……还有一个是谁？想过没有？她是个女生，她叫风灵。其实你心目中温柔善良的风灵也没那么温柔善良，只是这两年她收敛锋芒，准备安心……安心做卡裴的妻子。”
三恶……风灵？
兰特拍拍我的肩膀。
“为什么会喜欢她？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优秀？我挺不理解的。”
漂亮？优秀？
可能吧。
“因为……因为她对我好。”
我缓缓开口，答案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
“对你好？”兰特都忍不住皱眉，“她哪里对你好？你真是……你知道你那天被赤血咬伤后她的反应吗？也对，你昏迷过去失去意识。那我告诉你，你昏迷后她的提议是不建议我冒险，让我直接抛弃你。”
心脏仿佛又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我霍然抬起头，又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你凭什么觉得她对你好？就因为她一直笑眯眯的对你小学弟小学弟的叫着？她连自己住址都没告诉过你。”
兰特不解道。
“还是因为她之前交给你的任务？你觉得报酬很优厚，是她在故意帮你？那是个耗费时间无数的任务，你最后一共得了多少报酬？各取所需罢了。”
可是！
“可是……也许你说得对，她从来没有对我有多好……一切都只是礼貌和好奇。”我无可奈何的苦笑，“但是，在此之前，没有其他人对我更好了。”
这下连兰特都征住，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你记住吧，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你好。不要再对别人有太多幻想了。”
说完，兰特叹息一声转头离去。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宿舍的，只是打开门就扑倒在床上，只想昏天黑地的睡一觉。
可能我需要大哭一场，毕竟我也只有十四岁，美梦破灭后偷偷哭一下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眼泪流不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搏人同情，眼泪毫无意义。
这是老乞丐教我的话，我一直记到现在。
我感到自己的感官迟钝麻木到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地步，连薇儿小姐出现在我身边我也没感觉到。
“喂！你在干嘛？还不练剑！”
薇儿小姐依然说着些凶巴巴的话，但是今天她声音里面有一丝颤抖。
颤抖？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薇儿小姐，意外发现她的眼睛红彤彤的。
这瞬间让我心慌，手忙脚乱的起身，不知道该怎么办。
“薇儿小姐！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我！”
薇儿小姐美丽的大眼睛中忽然有泪滴垂下，泪水晶莹剔透，比世界上最昂贵的钻石还要华丽，要美。
可是这一切只能让我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薇儿小姐，真的哭了。
“我都看得见，看得见刚刚发生的一切。”
薇儿小姐抽噎着，用手抹掉眼泪。
“你说！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说之前再也没有其他人对你更好了！那我算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薇儿小姐一边哽咽着骂我，眼泪一边止不住的往下掉。
“呜呜……我好久没哭过了，连师父离开我都只是晚上偷偷想他……杨晓！你这个！大坏蛋！”
薇儿小姐忽然恨恨的大喊一句，化成流光钻入舍身剑。
我呆呆的不知所措，只能抱着舍身剑坐在地板上靠着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想去厕所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水哗哗的流动，流入水管中，从干净变得肮脏。
睁眼看向镜子，我都快认不出镜子中的这个人是谁。
我好久没照过镜子。
我变了，变化好大。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乞丐的样子，在这段时间修行和营养充足的双重刺激下，我看上去长大不少。
我长高了，不知不觉我已经不再像一个小孩子，我高了好多，已经是同龄人中正常的身高。眉宇间青涩依旧清晰可见，但这青涩已经不再属于孩童。
这让我想起我只差两年就要成年。
五官渐渐舒展开，脸上棱角开始分明，原来我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难看，在舍身剑决不断排出杂质的作用下，我也变得好看了不少。
我已经不是那个小乞丐了，我是杨晓，我以后会是舍身剑主。
我会名动天下。
我要名动天下。
水还在哗哗流着，我伸出手关掉魔法开关，关闭水流出口。
镜子中那个年轻人缓缓转头离开。
既然已经过去了，无法挽留的事情，那何必去想那么多呢？
况且，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一直不是风灵，她甚至不会比兰特对我来说更重要，我最重要的人，不一直是那个可爱的，会生气的，会凶巴巴的督促我修炼，会为我掉眼泪的薇儿小姐吗？夜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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