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落水鬼(9)
袁小望是在五天后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沈修宜正好在他身边,他睁开眼睛看到沈修宜,眼神迷离,好半天都么反应过来。
沈修宜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呀晃的喊:“小望弟弟,小望弟弟……”
见袁小望一直没有反应,沈修宜幽怨的看着一边的柳下惠:“你说他是不是傻了?”
柳下惠还没说话,袁小望就说话了,他声音哑哑的,迟疑着喊:“修宜姐姐?”
“唉,是我,是我,你认识我呀,你好点了没?有没有哪里难受?”
袁小望摇了摇头,眼神迷茫,有点痴痴的。
沈修宜着急的问:“柳下惠,柳下惠,他怎么会这样?”
柳下惠没说话,伸出手指点在袁小望的额头上,一道白光出现,袁小望跟柳下惠都闭上了眼睛。
沈修宜不敢打扰柳下惠,她往后挪了挪屁股。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柳下惠睁开了眼睛,收回手指,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三魂有损。”
“什么?我们不是及时带他回来了吗?怎么还会三魂有损?”
柳下惠又叹气:“没有办法,修复不了了,只能看时间久了,会不会自己修复了?”
沈修宜看着痴痴呆呆的袁小望,不由的红了眼眶,她哽咽的喊:“柳下惠,连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柳下惠摸了摸她的脑袋,摇了摇头。
沈修宜终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声落到了水里,激起了涟漪。
柳下惠伸手将她抱在怀,轻声安慰着:“好了,没事的,孟婆那里正好缺人手,我们将小望送过去,就每天盛盛汤,对小望来讲是没有问题的。”
沈修宜抽抽搭搭的哭了半天,只得点头,拉着小望的手,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
柳下惠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沈修宜,不由的软了心肠,伸手拉住沈修宜的小手。拉着他们向地府的方向走去。
沈修宜一路都低着头,不言不语,跟她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性子一点也不一样。
柳下惠倒是问了几句,可是都没得到回应,后来也就不再问了。一路拉着沈修宜,沈修宜牵着袁小望,到了孟婆的摊位前。
孟婆见到柳下惠,着急的行礼:“尊上。”
柳下惠心里也不舒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三魂受了损,有点痴傻,你看你这里能不能留下他。”
孟婆慌张的扔了手里的汤勺,走到袁小望跟前,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低着头的沈修宜。
点点头说:“尊上,没事的,让他跟着我吧,我这里事情也不多,就每天盛盛汤,早上晚上的帮我搬搬东西,我那庄子里地方也大,够他闹腾的,又离冥王大殿比较近,阴气重,适合他修养。”
听了孟婆的话,柳下惠没有吭声,只是拍了拍沈修宜,安慰她说:“你听到了吗?我没匡骗你吧,小望只是三魂受损,七魄还是完好的,在这地府阴气最重的地方修养百年千年的,说不定就好了,能轮回转世了。”
沈修宜哄着眼睛去拉孟婆的手:“漂亮姐姐,你是个好人,我就把小望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看他。”
孟婆点头,见沈修宜哭的两眼通红,不由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柳下惠见她心情一直低落,想了想说:“你不是觉着小望委屈吗?我带你去看看他父亲跟他后妈的人生档案吧?”
沈修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柳下惠一路拉着沈修宜向前走,路过冥王大殿的时候,沈宁弈个崔莺莺正在大殿里卿卿我我。远远的看见柳下惠跟沈修宜。
沈宁弈松开了崔莺莺,伸着脖子喊:“尊上,怎么有空过来?”
“没事,她心情不好,带她散散心。”柳下惠指了指身边垂头丧气的沈修宜,说道。
沈宁弈还没说话,崔莺莺就捏着嗓子说道:‘怎么了?怎么回事?修宜怎么了?’
沈修宜不想搭理自己娘亲,低着头向柳下惠靠了靠,柳下惠干脆将她护在怀里,冷着脸说:“能有什么事情,伤心了呗,不打扰你们了,我带她去转悠转悠。”
沈宁弈在后边扯着嗓子喊:“尊上,尊上,那丫头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不要将她惯坏了……”
听到自家爹娘的话远远地传来,沈修宜觉的委屈急了,她趴在柳下惠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柳下惠心疼不已,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小声哄劝:“好了,好了,修宜最乖了,不哭,不哭。”
沈修宜将头埋在他怀里,抽抽搭搭的,倒是没再哭出声。
一直到了档案司,柳下惠都没放下沈修宜。进门对守门的鬼差说:“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我在就好了。”
“是的,尊上。”众鬼差,不管是整理档案的,还是书写档案的,还是打扫卫生的,听了柳下惠的话,都匆匆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档案司里,只有柳下惠跟沈修宜。
柳下惠小声问:“你是想看文字,还是看大屏?”
沈修宜从柳下惠的怀里抬头,眼睛已经红肿了,抽着鼻子说道:“看大屏吧,我不想看书。”
“好。”
柳下惠双手在眼前一划,沈修宜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屏,大屏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柳下惠跟她说:“男人是袁小望的父亲,女人是他后妈。”
沈修宜点了点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大屏里的男人袁浩大概四十岁的模样,鬓角已经发白了,女人白卿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年轻时髦,手边还牵着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他们应该是在医院里。
男人情绪激动的指着女人喊:“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女人冷哼一声:“谁的?反正不是你的,你不是知道了吗?”
“你,你这个贱人……”袁浩说着,扬起手就给了女人一个耳光。
女人被打的身体趔趄了一些,表情狰狞:“袁浩,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几个臭钱就是皇帝了吗?这些年我前前后后的伺候着你,可是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整日的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死了的孩子跟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啪”一声响,女人的脸上有挨了一巴掌,袁浩被气着捂着胸口,突然吐了一口血,一米八的大个子,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白卿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喊:“医生,医生,有人吗?救命呀……”
镜头一转,病房门口,医生在跟白卿谈话,白卿哭的梨花带雨的。孩子已经不在身边了。
医生的声音冷冷的:“脑出血,抢救及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半身不遂,治不好了。”
听了这话,白卿扶着墙壁,嚎啕大哭起来。
镜头又转,是在一个比较拥挤的房子里,沈修宜知道袁小望的父母有钱,可是,这会子住的房子像是贫民窟一般。
听见孩子的吵嚷声,和白卿打麻将的叫骂声:“奶奶的,今天又输了。”
屋子的里间,袁浩躺在穿床上动弹不得,“咿咿呀呀”的叫唤着,仔细一看,床铺湿了,再看,身下黄色一片,越来是拉了一床。
可是门外的白卿根本就没反应,好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
门外一个孩子跑过来,是白卿的儿子,他手里抱着个皮球,在马路上来回穿梭,中间夹杂着司机的叫骂声:‘谁家的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是吧。’
“嘭”一声巨响,夹杂着刺耳的刹车声,以及路人的惊呼声,那孩子被撞飞了,皮球飞了十几米远,滚呀滚,滚到草丛里不见了。
可是白卿还在打麻将。
镜头再转,白卿站在火葬场的大门口,手里抱着两个骨灰盒,一大一小,一个是她儿子的,一个是袁浩的。
袁浩常年瘫痪在床,没能得到好的照顾,身体溃烂感染,不治身亡。
白卿的小儿子,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三年,白卿一下子熬白了头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卖了所有的房产,也没能救活自己的儿子,他跟着袁浩在同一天去了。
看着这里,沈修宜喊柳下惠:“柳下惠,就到这里吧,我不想看了。”
柳下惠伸手收了大屏,走到沈修宜跟前,小声问:‘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沈修宜点头,可是脸上还是没有笑模样,她抬头看柳下惠,泪眼汪汪的问:“柳下惠,你说,他们是咎由自取?还是命中注定?”
柳下惠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即是咎由自取,又是命中注定,袁小望是导火索,白卿是铺垫,袁浩和白卿的儿子是结尾。”
“柳下惠,那白卿的结局是不是更惨?”
‘对,父母惨死.’
“嗯,怎么会惨死?不是死在我的手里吗?他们死的挺安详的呀.”沈修宜不解的问。
柳下惠笑:“那是你强行夺取了他们的阳寿,实际上,地府这里的档案记载,白卿的父母是出车祸死的,死的时候,血肉模糊,被货车压的成了肉酱。”
“啊,那么惨呢?早知道多让他们活几年了,
”唉……”沈修宜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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