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三月开春, 叶安军用攒好的土坯开始盖房子。
房子盖好梁上一挂鞭,不久后理发店就开业了, 牌匾书五个大字——向阳理发店。
苏瓷开学升了初二。
这个年代初中和高中都只读两年, 初二念完初中就能毕业。
但开学没多久,就听到消息说,今年学校要把招生时间从春季改为秋季。
如果这样一改的话, 那苏瓷和李秋玲的这一届, 七八年元月份的时候就毕不了业,还得再延长半年才能毕业。
苏瓷对这些变动都没有太大的不适。
毕竟后来的初中高中都是三年制, 连小学都改成了六年制。
上学期她当着大家的面打过三个小流氓后, 周围同学都对她客气了很多, 现在几乎没有人再对她指指点点, 说她大姐的事。连带李秋玲的待遇也得到了些许改善, 虽然排挤和歧视依然在。
对于穷人来说, 冬天是最难捱的日子,不止因为吃不饱肚子,还因为天气冷穿不暖。
在原主的记忆当中, 有很多回冬天在教室被冻哭, 然后哭着写作业听课的经历。
春暖花开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时候, 而且有很多的野菜野果可以充饥。
哪怕家里的粮食不多, 靠着野外的东西也能吃得饱饱的。
要说学校还有什么变化, 那就是叶安慧交钱住校去了。
原来她不喜欢住校,嫌人多人吵睡不好觉, 现在则是更不愿意看到她大嫂的那张脸。
叶安明结婚两三个月下来, 不想看到汪玉姗脸的, 又何止叶安慧一个。
自从汪玉姗挂着冷脸在大喜的日子进了叶老大的门,叶老大家的日子就再没得过安生, 虽也没有闹开,但各人心里都鼓着气,尤其是叶老太和刘兰花两人。
叶安慧是眼不见为净,直接住校不管家里。
叶老太和刘兰花两人之前早就想好了,婚后不叫汪玉姗好看,必须得好好拿捏这个新媳妇。
可结果呢,人家根本就不让她两人拿捏。
给衣服人不洗,你爱扔哪扔哪儿去,反正人家不洗,叫做饭扫地刷锅洗碗,人家更是一样都不做,倒是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还要管你要吃的。
新媳妇刚进门怕人看笑话,叶老太和刘兰花就忍了这两三个月。
倒霉的其实还不是刘兰花么,叶老太又不会做事,所以家里大小事情都落到她一人头上,现在家里还多个儿媳妇,事情更多了!
叶老大和叶安明只管外头挣钱,哪管家里这些事情。
刘兰花死也没有想到,自己花那么多钱娶个儿媳妇上来,一点福享不到不说,还要再多受一个人的气!
于是也就三个月的时间,汪玉姗在向阳大队的名声就臭了。
因为叶老太和刘兰花隔三岔五就出来骂她,骂她是全天下最懒最毒最孬种的媳妇,除了吃喝睡别的一概不管,吹完饭连个碗都不刷,天下拢共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媳妇。
人听了都觉得讶异,问叶老太和刘兰花:“怎么?你家安明就这么由着她?”
这年头女人都靠男人挣钱过日子,男人随便吱个声,谁家媳妇敢这样?
叶老太和刘兰花又能说什么呢,只说:“安明就不是那打打杀杀的性子啊,他向来就斯文一些。好好跟她说了,人家脸皮就是厚,就是不顶用,你说怎么办?”
于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人人再都添点油加点醋,汪玉姗直接成为向阳大队有史以来,名声最差的新媳妇。只要有人提起她,准能说出她一身的毛病来,甚至说迟早是要被打死的。
忍了三个多月,刘兰花终于是忍不住了。
今天在叶安明下班回家以后,趁汪玉姗在外头闲逛没回来,她叫上叶老大和叶老太一起,拉了叶安明私下里说话。
刘兰花控制着情绪和脾气,好声好气地对叶安明说:“安明,年前为了让你结这个婚,咱家在外面借了多少钱,你都是知道的。婚前你和汪玉姗谈恋爱我们没管你,工资花了也就花了。可这都结完婚三个多月了,你还是一分工资不给家里。外头欠的那些债,你指望你爸一个人还?你爸还得上工挣一家的口粮,安慧还得上学呢,这要还到什么时候?”
叶老太语气没那么柔和,用手指敲一下桌子,接着话说:“你们小两口,结完婚就吃家里用家里的,一分钱都不交。你媳妇一钱事也不做,在家不是吃就是睡,合着我们花那么多钱,娶了个活祖宗回来供着,是不是?!”
叶安明也是为难,看着叶老太说:“每月我发工资,她直接就要走了。我但凡说一句不给,她就闹着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去,说不跟我过了。我也让她勤快一点,可是……”
叶老太声音瞬间高起来,“可是什么?说不灵就打!还由得了她?!”
叶安明还是很为难,“她说她在家没做过什么事,什么都不会做,我寻思着给她点时间,让她慢慢学起来。”
“放她娘的屁!”
叶老太彻底怒了,“都是乡下长大的,大队书记算得上哪门子的鸟干部?她敢说她什么都没做过,城里的丫头未必过得上这样的日子,她金贵给谁看哪?!”
看叶安明不说话,刘兰花闷会气说:“你自己看好的媳妇,你给我句痛快话,你管还是不管?你要是不管,我们可不客气了,我和妈替你调—教替你管!我们也不怕人看笑话了,现在全大队谁不知道我们家娶了个什么德行的媳妇,都快臭出大队了!”
叶安明低着头,突然说了句:“还不是你们出去说的。”
她们要是不出去说,哪个外人知道她家媳妇在家什么样子,也编排不出那些难听话来。
叶老太听这话眼睛一瞪,盯着叶安明:“什么意思?说还说不得了?!”
叶安明轻轻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冷静的语气讲道理:“家丑不可外扬,你们非出去说这些干什么?玉姗是娇气了那么一些,可也没坏到什么地步,让她慢慢来不行么?”
刘兰花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她养的这好儿子,护着他媳妇呢!
这叫什么?
这才真的叫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刘兰花竟然笑出来了,拧着满是褶子的脸看叶安明:“只是娇气一点?”
叶老太也不是傻的,气得想踹面前的桌子,倒是忍住了,只用手猛拍桌面道:“她自打进了门,捏了你的工资一分不给,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一点事都不做,这不叫坏,这叫什么?!叫毒!”
叶安明受不了这种吵,感觉头开始大了。
他是不爱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只觉得女人事多,老少三代他真不想应付,也应付不来。
叶老大在旁边一直也没说话。
这时候看着叶安明说了句:“怎么就连自己媳妇也管不住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叶安明觉得烦,“让我怎么管啊?我稍微说她两句,她就要闹着回娘家。我要是真让她受了委屈,她回娘家去告状,她家那么多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叶老太瞪着眼睛,“找上门来怎么样?谁家就这样不讲理?现在这里是她婆家,她就能因为在婆家受了点委屈,就叫娘家的人过来把婆家砸了?再说,她受委屈了没有?!”
叶老大也忍不住了,皱起眉说:“我们没要给她委屈受,但起码她得有儿媳该有的样子。哪怕就是闹起来,她也一点理都不占。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儿媳妇像她这样?”
刘兰花都不想听叶安明说话了。
以前觉得他斯文有文化,那是没遇到事,没想到遇到了事,居然一点担当都没有。
果然就是叶老二的种。
哪怕是她和老大抚养长大的,也还是和叶老二一样窝囊温吞扛不起事。
刘兰花吸吸鼻子,不跟叶安明废话了,直接说:“我就直接说了,以后每个月工资按时上交给家里,会给你们两口子留零花钱。汪玉姗她得干活,洗衣做饭扫地刷碗,她都得干!”
叶安明看起来还是有点为难的样子。
他低眉坐片刻,才点头道:“晚上我跟她说。”
晚上上了床准备睡觉。
叶安明拉过被子犹豫了一会,跟汪玉姗说:“我们年前结婚花了很多钱,家里欠了不少债,不能让爸一个人攒钱还,咱们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以后我的工资,还是给我妈吧。”
汪玉姗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滞。
她擦完雪花膏,放手在鼻子边闻一闻,掀起被子到床上坐下来,看向叶安明说:“攒钱给儿子娶媳妇本来就是父母的义务,就应该他们还。还有,父母养家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他们又没老,还没到咱给他们养老的时候呢。你赚的钱就是我的,我可不给。”
叶安明说话声音不大,“让爸养咱一家子,还要还我娶媳妇欠下的债,你觉得合适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工作,工作还是我爸求人求来的。结婚之前我还帮爸一起分担家里的担子,结完婚反倒要让他养着,还多个你,我这不是白狼眼吗?”
汪玉姗无所谓,笑一下道:“白眼狼就白眼狼呗。”
叶安明轻轻抿口气,“我不管,以后我的工资,我会按时交给妈。”
汪玉姗听这话不高兴了。
她拧起眉头盯着叶安明,“你什么意思啊?婚前不是你说的,要对我好一辈子?你一个月不过就二十多块钱工资,还不够我花的呢。”
叶安明说刘兰花说过的话,“婚前这样花还能接受,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要生孩子过日子了。不是什么都可以不管,就靠父母养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汪玉姗越发不高兴了,眉心疙瘩拧得大:“哦,你把我娶进门了,觉得我是你媳妇了,跑不掉了,就可以不用对我好了是吧?那要是这样,我明天就回娘家去!”
说着还委屈呢,“我没体谅你和你家人吗?接亲的时候你说借不来吉普车,我不是也嫁过来了?早知道结完婚你就变了,我也不该委屈嫁过来!”
叶安明最怕吵架了,他又吵不过汪玉姗。
而且他婚前无底线地让着汪玉姗,被汪家牵着鼻子走,要什么都会尽量满足,现在汪玉姗基本就骑他头上,轻易不肯退让半步,更不存在体谅他和他家。
实在也是被夹在中间难受。
叶安明发现跟她依然说不通,躺下把被子一拉,背对她睡觉去,嘴上说了句:“想回你就回吧,我也不留你了。”
汪玉姗再要和他说话,他已经不理了。
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汪玉姗知道老太太和她婆婆都不喜欢她,也识趣没闹。只和叶安明赌气,吹了灯躺下也背对他,气哼哼睡觉去了。
西头屋里,刘兰花竖着耳朵想听他俩说什么。
因为叶安明和汪玉姗说话声音小,她只听到嘀嘀咕咕的,也没听清楚两人说了什么。
等东头房里的声音歇了,刘兰花小声对叶老大说:“安明不是咱生的,我总觉得,他跟我们还是离皮离骨的,就是没有亲生的亲近。现在娶了媳妇,跟我们越发不亲近了。”
叶老大心里也有气。
他半天说:“他要是还管不住他媳妇,就这么纵容着,把他们撵出去过,眼不见为净。”
说着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冲刘兰花撒气,“还不都是你,之前成天出去说别人家媳妇怎样怎样不好,没少说安国和何月香吧?现在好了,打了嘴了,你家这儿媳妇,不如人家何月香一根小拇指!人家安国虽然分出去过了,但人小两口不吃家里的不用家里的,月香没事就去帮苏华荣做事,还每个月给家里钱呢!再看看你找的这媳妇,万年难遇!”
刘兰花被他说得心里蓦地漫出憋屈气。
但老大说得又没有错,她张嘴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来,然后说了句:“怎么怪我一个人出去说嘴了?妈没出去说吗?妈说得可比我难听多了,还在外面放了话呢,说她的孙媳妇,必定温良恭顺第一好。这才叫打嘴了呢,不止不温良不恭顺,还是只蚂蟥,专吸人血!”
叶老大被刘兰花又说得一阵气闷。
他在夜色里瞪她一眼,没好气道:“闭嘴!”
好坏也是他的亲妈,轮不到刘兰花这个做儿媳的来说三道四!
刘兰花真不想理他了,翻了身拽一下被子睡觉去了。
叶老大堵着一肚子的气,也翻身背对刘兰花,闭上眼睛睡觉去。
汪玉姗第二天没有置气回娘家去,但也没让家里人好过。
她不止什么都不做,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洗头吃饭,在家里嗑瓜子闲逛,还走哪都摆着一张臭脸,明显是对叶老太和刘兰花有意见,故意甩脸色给她们看。
叶老太也实在不想忍她了。
话说娶上新媳妇以后,她这几个月真的是超忍耐了。
她倒是也没和汪玉姗闹,只撺掇刘兰花。
晌午吃饭没出去叫汪玉姗,吃完饭就赶紧把锅碗刷了,一点热饭没给她留。
汪玉姗回来看到干净的锅灶,不悦地问刘兰花:“饭呢?”
叶老太顶在前头,端得四平八稳的样子道:“饭呢?小麦在地里还没熟呢,秋天分的那点稻米早吃完了,红薯干家里倒是有,你饿了就干嚼两根。家里欠着外债呢,可吃不起饭了。”
汪玉姗脸色越发难看,却也没有发作和叶老太吵。
她挂着脸翻了家里的竹篮,发现里面是空的,连窝窝头都叫收起来了。
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故意不给她饭吃呢。
汪玉姗冷笑一下,果断回了自己屋里,换身衣裳拿上钱票,扎好辫子往公社去了。
看她走了,刘兰花小声问叶老太:“干嘛?回娘家去了?”
叶老太用拐杖戳戳黄泥地面,“回去正好,咱们也好清净几天,看到她我头大。”
刘兰花想了想,“也是,回了也好,不让安明去带,让她在娘家过,看她能过多久。”
叶老太重重哼一声,“非得想办法治服了她不可。”
而汪玉姗并没有回娘家去。
她跑去城里转了一下午,傍晚回到公社,等叶安明下班,直接拉着叶安明在国营食堂吃了晚饭,吃饱才坐着叶安明的自行车回家。
叶老太、叶老大和刘兰花还在家等叶安明下班吃饭呢。
结果把他和汪玉姗一起等回来了,同时等回来的还有一句:“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你们吃吧。”
叶安明说这话的时候,汪玉姗得意地冲叶老太和刘兰花扫一眼,招呼都没打,扭头就进屋去了。气得叶老太差点把手里的筷子都捏折了,险些没忍住拍桌子骂起来。
当时娶媳妇的时候他家看上了汪家的大户优势,娶进门发现不但没让他家仗什么势,倒成了压他家一头的东西。汪玉姗娘家势力大,她们也不敢太过欺负人家呀。
叶老太忍了忍叫叶安明出来。
叶安明出来问怎么了,她又叫叶安明把汪玉姗也叫出来。
现在当着两人的面,叶老太端足了长辈架子道:“我今天就明明白白问一句,家里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安明你要是嫌我们家日子不好过,你滚回你二叔家去!”
听叶老太提到叶老二,叶安明瞬间心底一凉。
从小到大,他是叶老二生的这件事,家里从来没人提过,更没人撵过他走。
他看着叶老太的脸吞口气,弱着语气说:“奶奶,我什么时候说过家里日子不好过了?”
叶老太腰板挺得直,继续重声道:“你问问你媳妇到底想不想好好过!不想好好过,两人现在就给我滚!家里的东西都不是你们买的,一样也不准带走,赶紧滚蛋!”
汪玉姗倒是没发脾气,只有些阴阳怪气道:“奶奶,我今天好像没得罪你吧?你说家里欠着外债没饭吃了,我就出去找饭吃了,这也不能了?”
叶老太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我没那闲功夫跟你演戏,现在我把话给你们说清楚,要想留在我家过日子,安明的工资必须上交,家里的家务你也必须得承担!”
汪玉姗站那拧着表情不说话,其实就是不愿意。
叶安明心里没底,看看不说话的叶老大,他片刻拽上汪玉姗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了出去。
汪玉姗被他拉到外头,微微不悦地看着她:“干什么呀?”
叶安明急躁得有点想踹点什么,半天对汪玉姗说:“姑奶奶?你嫁给我不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吗?我求你不要再作了,成不成?”
汪玉姗眉心一蹙,“我作什么了?是你奶奶和你妈,中午不叫我吃饭也不给我留饭。我总不能就这样饿肚子吧,我只能去城里买吃的了”
叶安明也是真的急了,“你一分钱都没赚,一点事都不干,成天不是吃就是睡,凭什么我妈要做饭给你吃?我是娶媳妇过日子的,不是娶祖宗回来供着的!”
汪玉姗刚要说话,又被叶安明截住了。
叶安明微微暴躁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我是二叔二婶亲生的,奶奶的意思你听懂没有?叫我带着你滚去找二叔,我带你去二叔家过日子,你愿意不愿意?”
汪玉姗听到这话蓦地一愣,“你不是亲生的?”
叶安明就问她:“二叔家十几口人,连大嫂都不愿意一起过日子,我问你去不去?”
汪玉姗快速地在脑子里想了想十口人过日子的场景。
然后她连忙快速摇头,“打死也不去。”
叶安明松了口气,五分钟后,带着汪玉姗又回到了屋里。
汪玉姗出去一趟回来,乖气了不少,忸怩了半天含糊着对叶老太说:“奶奶,听你的,以后安明的工资给家里,我也会帮你们干活的。”
再含糊叶老太也听懂了。
她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开口就是:“去把院子里的地扫了。”
听到这话,汪玉姗脸色一变。
到底没说什么,只拉了叶安明的手,想让叶安明跟她一起去扫。
结果还没迈开步子,叶老太又说了句:“安明上一天班累了,让他歇会。”
叶安明站住脚,冲汪玉姗使个眼色,把手从她手心里抽了出来。
汪玉姗忍气咬一下嘴唇。
随后去到院子里拿起扫帚扫地,扫一会往屋里盯上一眼,同时心里嘀嘀咕咕骂半天。
家里面暗流涌动矛盾重重,叶安慧在学校眼不见为净,也半点不关心。
也就到了星期天,她不得不回家,才会面对一下家里的破事。
而这个星期天回来,家里好像和谐了一些。
至少汪玉姗没那么恶心人了,虽然还会故作娇气,但开始伸手做事了,比方说烧个火端个饭,扫个地洗个碗什么的。
叶安慧很好奇,私下里问刘兰花:“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吗?怎么开始干活了?”
刘兰花小声告诉她:“你奶奶吓唬你哥,再不干活,就把他俩撵去你二叔家。”
叶安慧嗤笑一下,“二叔家又不是收破烂的,被撵出去二叔家也不要”
刘兰花上手就拍她一下,“那你哥也不是破烂啊。”
叶安慧翻眼哼一声,懒得再说了。
她以前对叶安明没什么感觉,就当他是哥哥,但自从叶安明和汪玉姗说成亲后,她就不喜欢叶安明了。
虽说汪玉姗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一些,叶安慧也不理她。
她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里去,点了灯看课外书,避开叶安明和汪玉姗这两口子。
第二天叶老大和叶安明外头有事,父子俩一早就出门去了。
叶安慧不想呆在家里,自己出门找好朋友玩去。
苏瓷姐妹几个不能这么清闲,上午出门半天,捋了一篮子的榆钱和槐花,还摘了好多桑葚。
春天田间野外鲜草茂盛,当然也挑了满满几背篓的猪草,苏瓷还顺手捡了点“垃圾”。
看着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
几个丫头带着叶安家往家里回。
苏瓷到家放下背篓,拎着篮子到厨房倒下榆钱和槐花。
刚摘了一朵槐花放嘴里,清甜味都还没尝出来,忽看到蒋云霞从外头跑了进来。
蒋云霞火急火燎跑到苏华荣面前,挂一脸紧张气说:“苏大姐,你家老太太还有刘兰花,和安明的媳妇闹起来了,听说安明媳妇把家里的衣服全抱出来烧了,走啊,走看热闹去!”
苏华荣闻言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去看热闹。
搁叶苏英的事之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就跑过去看,现在就稍微迟疑了一下。
然而也就迟疑一会会,她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随后她拽着蒋云霞的手站起身来,语气兴奋道:“走走走,赶紧瞧瞧去。”
叶苏梅几个丫头听到有热闹看,也立马跟着跑了。
苏瓷在灶房里愣一下,嚼开嘴里的槐花,清香甘甜在味蕾上蔓延开。
然后她后反应一样,立马也出灶房一阵风一般跑了过去。
环境还是很能影响人的,比如她现在,就非常能体会到乡下人看热闹的那种心情。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吃不到娱乐八卦的瓜,那必须吃乡里乡亲的瓜啊!
苏瓷眼睛亮得像灯泡,跑起来比叶苏梅几个还快,很快就超过她们跑到了叶老大家那边。
到那里一看,看热闹的人已经挤了里三外三层。
苏瓷仗着个头不大,挤到人群里面,看到眼前的场景,直呼了一声:“好家伙!”
汪玉姗真把家里的衣服都抱出来烧了,就放在洗澡桶里,火苗蹭蹭的。
叶老太坐在地上拍腿嚎啕大哭,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她家造孽了,这辈子娶个这样的媳妇。
刘兰花蹲在叶老太旁边,那叫一个手足无措。
她最后没办法,也学叶老太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列数汪玉姗嫁到她家的种种罪状,好叫大家都给她们评评理。
苏瓷脸上挂着看热闹的八卦笑容,问旁边人:“什么情况啊?”
旁边一个小丫头跟她说:“听说你奶奶叫你嫂子做事,做了她又不满意,说她衣服洗得不干净,跟狗啃的一样,非逼着她重新洗,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听说吵着吵着,你嫂子就把家里的衣服都抱出来给烧了!”
苏瓷听完这丫头的话,默默竖了个大拇指,给汪玉姗的。
能干出这样的事,可不是一般厉害的人物了,真还就叫叶老太给碰到了!绝!
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苏瓷又默默收起大拇指。
她伸头往正在坐地嚎啕的叶老太和刘兰花看过去,一脸八卦的表情,眉眼带笑低声说了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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