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 57某种召唤
安阳县的冬日很少能看落雪, 但上山后简尧依旧觉湿冷，寒似乎能穿过他的衣服，直达他的皮肤, 只不过除了简尧以外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反应。
尤其是霍二姑们穿的比他还少，以简尧也不好意说出口，只能咬着牙坚持。
跟城市里不同，山里的早晨还有水雾, 更『潮』湿。
他们前一晚住在霍二姑家里，霍二姑把最好的房间安排了他和霍衍，至于霍衍的两个堂姐他们倒没有见，霍二姑说们在安阳县里打寒假工，在酒店的后厨里刷盘子, 虽然收入不高, 但酒店包吃包住, 就当锻炼了。
简尧刚刚走半山腰，就没法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虽然他今天穿上了秋裤, 可依旧觉冷, 比平时不穿还要冷。
于是简尧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走了众人前面，只有运起来才会让他觉温暖。
霍衍很快追上了他：“是不是觉冷？”
简尧的鼻微红，他微微点，有些不好意的小声说：“我走快点儿就好了。”
他不想让别人担心他, 别人添麻烦。
霍衍的眉皱起来：“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先陪你下山。”
简尧：“不用……”
霍衍的语第一次这么强硬：“听我的, 如果你感冒了才更麻烦，这个季节感冒不容易好。”
简尧又打了个喷嚏，嘴硬道：“真不用, 我身体挺好的，没那么容易感冒。”
霍衍毫不留情地说：“刚刚是谁在打喷嚏？”
简尧不说话了，不仅鼻子红，脸也红了，像一只小鹿。
“二姑，我先陪小尧下山。”霍衍对正在查看陷阱的霍二姑喊道。
霍二姑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下山的时候小心一点！”
不等简尧再次向霍衍证明自己体格强健，就被霍衍搂住了肩膀，虽然简尧穿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立刻觉自己身体温暖了起来。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
这座山不是安阳县里专供居民游玩的山，虽然没什么猛兽，但也没有田地，没被开发。
以上下山的路都是以前被附近住户踩出来的小路。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上山还算轻松，下山就要小心翼翼，唯恐脚下一滑摔下去。
简尧聚精会神的看着脚下的路，根本不敢分心。
但因为霍衍陪在他身边，以简尧也没有太过紧张，他对霍衍现在有种盲目的信心，觉就算他一时不小心脚滑了，霍衍也一能拉住他。
终于走下了一处陡坡，简尧松了口，他转冲霍衍笑着说：“下山的时候还挺有成就感的。”
尤其是经过陡坡，简尧下坡时心脏就在狂跳，感觉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他们好不容易来了一处平地，简尧轻松了许多，霍衍就走在简尧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简尧迈出脚步，他甚至没有回，刚说了声：“我……”
还没等这句话完全说出口，变故突然发生——
刚刚看起来和周围毫无区别的地面突然凹陷，简尧甚至来不及后退，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迅速下坠。
这是一个圆形的深坑。
四周一看就知道被人为处理过，没有任何可供着力的突起。
简尧落底部的时候屁股先着地，他疼五官紧紧皱起，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简尧坐在原地等着身上的疼痛退去。
他的裤子被坑底的泥水打湿，疼痛和寒冷让简尧忍不住狂打喷嚏。
“简尧！”
简尧的顶传来了霍衍的呼唤声。
简尧立刻大喊道：“我没！你看看手机有没有信号？！”
上山的时候简尧就发现他的手机没有信号，本来村里的信号就不太稳，更何况是山上的了。
此刻简尧还没觉这件有多严重。
毕竟这里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深山，就算打不通电话，霍衍也能下山去找根绳子。
只要他一个着力点，他自己就能爬上去。
霍衍的声音很急迫：“手机没信号！”
简尧叫才发现，比起自己，霍衍的情绪变更大，他连忙安抚道：“我真没什么儿，刚刚很痛，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没信号就麻烦你跑一趟。”
“你去村里我找一根绳子过来吧，我自己能爬上去。”
简尧苦中作乐地说：“也不知道谁那么心黑，这是陷阱吗？这陷阱能什么物？这么大猎物是老虎或者豹子吧？”
这个坑一看就是人为打造的。
看样子也不会是废井。
更像是用来坑人的恶作剧。
上面还被铺了树枝和落叶，专门用来掩盖，并且跟环境融为一体，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幸好掉下来的是我，如果是个孩子可就危险了。”
简尧也没有让霍衍就地取材，因为太细的树枝支撑不住他的体重，而粗一点的树枝，霍衍身上又没有带刀。
与其耗费体力，还不如让霍衍跑一趟，去找一根绳子。
这里又没有信号，不能打电话报警。
而且简尧也不觉这是件多大的儿。
霍衍的声音很快再次传来：“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简尧：“我知道，你下山的时候小心一点，谁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坑，你可千万不能出。”
简尧怕霍衍不听自己的，他再叮嘱：“从这里村里最多也只要两个多小时，两个多小时而已，我不会有什么。”
山上又没有什么猛兽，在坑底虽然冷，但好歹没有太大的危险。
过了十几秒，简尧都没有听霍衍的回答。
他知道霍衍一是下山找绳子去了。
这样简尧松了一口。
他就怕霍衍一时不理智，跳下来陪他，那他们两个可真要困在这儿了。
等他下了山，一要去找村干部，向村干部反映这座山上的坑。
幸好他是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子，换一个老人或者孩子，别说爬出去了，就算掉下来也有可能摔出题。
简尧手扶住旁边的“墙”，他准备慢慢站起来，可是身体刚刚用力，尾椎骨就传了一股剧痛。
痛简尧龇牙咧嘴。
看来还是摔伤了，就是不知道尾椎骨有没有出题。
简尧欲哭无泪，觉自己的运真是差了极点。
但他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
这个坑大约有四米，四周无法着力，并且就算能够着力，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估计也爬不上去。
真是倒霉他妈倒霉开门，倒霉家了。
现在简尧只能等着霍衍回来救自己。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简尧抬望去，早上出门时天上还没有聚集起这么多乌云，不知道是不是简尧的错觉，他觉此时更冷了。
他不停地冲自己的掌心呵，轻微的跺脚，以此来自己的身体提供一点热量。
但这点微弱的热量没有坚持多久，不五分钟就有细密的小雨飘了下来。
简尧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这下他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雨越来越大，而简尧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避雨，他脱下外套遮在自己的顶，可没有外套的保护，他身上的热量流失的更快了。
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中，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简尧觉从他落入坑底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但霍衍还是没有回来。
简尧有些心急，尤其在外套已经被全部打湿，无法挡雨的时候。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穿冲锋衣，至少冲锋衣是防水的面料。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简尧再次打了一个喷嚏，但这次他没有当做小，而是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
额的温度比他自己想象的高多。
只是此时此刻他分辨不出这是低烧还是高烧。
雨水打湿了简尧身上的有衣服。
寒风灌进来，简尧冷瑟瑟发抖。
他没有办法靠运自己提供热量了，简尧只想找个地方蹲下，把自己抱紧，这样可能还会让他感受一点暖意。
简尧贴着墙面蹲下，他能听见自己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困意。
那不是正常的困意，简尧心里明。
以他一直睁着眼睛，唯恐自己闭上。
是高烧让他没有精神，让他想要睡过去。
他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简尧忽然『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眼前的场景在逐渐变，他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这个幻觉却格外真实。
他看了现实界中的自己。
准确的说是自己穿书以后的“简尧”。
跟他之前想象的不同，他的身体没有被书里的简尧占据，两个人并没有互换身体。
他只是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住在出租屋内，以是房东发现的他，房东怎么叫都没有把熟睡的他叫醒。
最后只能拨打急救电话，把他的身体抬去了医院。
但有检查都做了之后，医生们却没有查出病因，最后在经过了神经检查，四肢、牙齿、瞳孔的神经变后，只能认为他变成了植物人。
出于人道主，简尧的身体现在还在医院里。
简尧看着护士走进病房，自己翻身擦拭身体，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是在看电视一样，只是电视里的主角是自己。
他的身体变很瘦弱。
皮肤苍没有血『色』，只有起伏的胸膛告诉别人自己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简尧忽然感觉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哀伤。
又像是受了某种召唤。
他原本以为他跟这个界的简尧互换了身体，两人或许有一天会换回来，或许不会。
但现在他终于意识，这个界的简尧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长相似名字也一样。
是他来了这个界，这个界自补足了他的人生经历和家庭。
简尧昏昏沉沉的靠在墙上。
他终于支撑不住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亲密的吻在一起，他的一歪，就在这暴雨中睡了过去。
霍衍的速度很快，他从没有这么快过，下山的路在他的脚下就像没有任何崎岖陡峭的坡。
下山的第一件就是打起电话先报警，然后立刻寻找绳子。
他对霍二姑的家并不是多么熟悉，虽然昨夜住了一晚，但霍二姑在哪里放着些什么东西，他都不清楚。
为了节省时间，霍衍直接去了村干部的家里，于是霍衍再次上山的时候，身后跟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有些是来帮忙的，有些是来看热闹的。
村长是个中年男人，方脸塌鼻子，看上去很敦厚，他有些吃力地跟着霍衍的脚步，嘴里还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没儿去山上挖什么坑，要让我知道是谁，我肯要送他去坐牢！”
村民们不少家里都有小孩，孩子的父母出去打工，孩子就留爷爷『奶』『奶』照顾。
因此在知道山上有深坑的时候，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孩子们经常会往山上跑，爷爷『奶』『奶』也不会把这当做太危险的。
毕竟他们小时候也是在山上跑过的。
可满山跑着玩儿，跟山上有深坑是两码。
前者最多就是跌一跤摔几个跟，后者的危险系数就大多。
村民们也愤填膺：
“没也不知道去料理料理自己的田，跑山上挖坑，神经病吧！”
“这还是冬天，山上本来有些树在这个时候都还在落叶，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就是专门来害人的！”
“要是查是谁挖的，绝对不能放过他。”
村民们爬山说话的间隙，霍衍就已经走了最前面，他的脚步很快，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在跑。
他甚至听不见身后村民的声音。
雨越来越大，不少人都带着伞。
可伞外下大雨，伞内下小雨。
这雨不仅大，而且大非常夸张。
只有以前洪灾的时候才会下这么大的雨。
不少村民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这可是在山上，如果因为雨水出现滑坡泥石流，他们可能会被困在山上，而山上又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上山的路还没有走一半，已经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回去。
走一半的时候，霍衍身后也只剩下几个村干部了。
山上没有信号，霍衍也不知道警察或者消防员有没有赶。
但想想也知道对方的速度很难特别快，因为最近的警察局和消防局都在镇上。
而离这最近的镇，开车也需要大半个小时。
通往这座山的路远离主干道，只是一条泥泞的土路。
而且就算警察和消防员来了，霍衍也不可能等着他们上，自己留在后面。
雨水遮住了霍衍的视线，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发和衣服也全部被打湿。
但霍衍自己似乎浑然不觉。
从尾他的脚步都没有慢上一分。
赶地方的时候，霍衍才缓缓放慢了脚步，不是他刻意放慢，而是他的胸腔开始剧烈疼痛。
但他仅仅是皱起眉。
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的异样。
身后村干部他们还没有赶过来，霍衍忍着胸腔的剧痛，把绳子拴了一旁的树杆上。
没有做任何防护，霍衍直接跳进了坑里。
雨太大了，站在坑口霍衍根本看不清坑底是什么情况。
身后的村干部们发出了惊呼声。
此时霍衍已经站在了水坑里。
这个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排水，雨水就这么沉积了下来。
霍衍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他狼狈而慌『乱』的抱起了半个身体都已经被雨水淹住了的简尧。
霍衍在颤抖。
他的双手肩膀，甚至整个人都在颤抖。
无法言喻的恐惧，像一只大手狠狠抓住了他的心脏。
霍衍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后悔过。
他的人生终于第一次品尝了后悔的滋味。
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
他不应该听简尧的，他也不该下山。
他应该陪着简尧，应该直接跳下去。
霍衍把简尧抱进了怀里，已经失去理智的他，以为这样就能简尧提供温暖。
他的下巴抵在简尧的额上。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简尧的额已经烫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巨大的懊悔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倾刻间将霍衍淹没。
霍衍的嘴唇贴在简尧的额上。
他把简尧抱很紧，用的力度甚至像是要把简尧嵌进自己的身体。
“简尧！简尧！”霍衍呼唤着简尧的名字。
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像是一个走在沙漠中，很长时间没有喝过水的旅人。
绝望将霍衍侵蚀。
“快把他用绳子捆起来，我们把他拉上来！”顶传来村干部的声音。
因为这场雨实在太大，村干部们吼声嘶力竭，才终于让霍衍听见。
霍衍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作利落地把简尧用绳子捆起来，但他的手指却在颤抖。
村干部们几人合力，才终于把简尧吊了上去。
但霍衍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
救护车开不山上来。
霍衍从坑底上来以后没有让任何人帮忙，他独自背着简尧下山。
现在打伞已经没有用了，而且还会让下山的速度变慢。
但由于大雨让视野受限，以村干部们自发地走在前面为霍衍开路。
达山脚下的那一刻，霍衍终于看见了等在路口的救护车和消防员。
救护车和消防员在收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在朝这边赶，但车没有长翅膀，以开的时候霍衍他们已经下来了。
等在一旁的护士连忙迎上去，护工把简尧从霍衍的背上接走，抬去了救护车里。
整个过程中简尧有没有一点反应。
像是陷入了重度昏『迷』。
跟救护车和消防员一起等待着的，还有霍二姑他们。
霍二姑他们看下雨就立刻下山，了村里以后才听人说简尧被困在了山上，他们愧疚的看着霍衍和简尧。
他们也没有想山上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坑。
更没有想会有人在这个坑上做掩盖，把这个坑变成了大型陷阱。
霍二姑正要走过去跟霍衍说话，可是还没走近，霍衍这转看向了。
霍二姑停下脚步。
不敢再向前了。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冷漠，阴鸷，冰冷的像是没有人的感情。
可除此以外，还能在其中看慌『乱』、自责以及绝望。
霍衍没有跟霍二姑他们打招呼，而是直接坐上了救护车，跟车一起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霍衍简安之打了电话。
来不及说清前因后果，霍衍只是告诉了简安之医院的地址。
他紧紧拉着简尧的手。
胸腔再次疼痛起来。
简安之赶的时候，简尧已经在病床上输『液』了，他在发高烧，但是送来的时间已经太晚，输『液』能不能让他完全好起来还未可知。
简安之站在病房门口。
缓缓的朝病床走过去，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简尧的脸『色』青紫，嘴唇发乌，手脚苍。
直现在他还没有醒，也没有对外界的呼唤做出任何反应。
简安之捂住了自己的嘴，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从没有见过简尧这个样子，这么虚弱，这么可怜。
喊着简尧的名字，喊了好几声，简尧也没有任何反应。
简安之这才看向了坐在病床旁边的霍衍。
霍衍没有换衣服，他的发身体全部都是湿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而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简尧的脸上。
似乎只要简尧有任何作，他就能立刻作出反应。
“你……”简安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告诉自己不要迁怒，责道：“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你不是说过要照顾好简尧的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天淋那么大的雨！”简安之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简尧，简尧身体很好，他从小大都没有生过什么病，更不可能昏『迷』现在！”
“医生说送过来的时间太晚了！”
简安之紧咬着下唇，全身都在颤抖。
因为恐惧，也因为愤怒。
“他是陪你去的村里，是陪你上的山，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他却躺在这里？！”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把你像亲儿子一样对待！为什么你做出了承诺却没有保护好他？！”
霍衍的声音突然响起，跟简安之想象的不同，霍衍的声音很冷静。
冷静似乎他一点都不担心简尧。
他说：
“他活着，我养他一辈子。”
“他死了，我去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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