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终章
段宁。
12岁。
南峡市一中小霸王。
段宁有个很厉害的爸爸, 是市分局副局长。
也有一个很有钱的妈妈，是大牌服装公司创始人。
叫他霸王，是因为在年级没人敢得罪他。
除了语文, 段宁各科考试都排年级第一，总分也是第一。
段宁还有一个很凶的叔叔。刚开学那次，校霸抢他作业抄他没给, 放学后被校霸拖去男生厕所。他叔叔时野很及时地赶来, 凭借一套社会人的凶狠，几句话吓得校霸给段宁道歉。
从那天起校霸成了段宁的跟班, 段宁也实行了他学渣校霸的改造计划, 学渣校霸在他悉心的指导下已经从年级倒数第一升级成了倒数第六。
段宁虽然年纪小，但五官生得优越。
别人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是拿来闻东西、吃东西、看东西的，偏偏他的鼻子眼睛嘴巴精致英俊, 迷得初二的学姐们都无心学习, 来他们教室找他玩。
但段宁的嘴偏偏又毒，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笑：“没兴趣, 没一个比我妈妈好看的。”
没办法，谁叫他从小生活在他妈妈仙女般的颜值里，又生活在他爸爸的神仙颜值下，一出生就是高标准的审美定位。
只是段宁虽然长得帅但个子还不高，初一的他只有一米五八, 他妈妈很着急，几次目光痛心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好像又不忍心打击他。
有次段宁从书房出来上厕所, 透过门缝意外看到他妈妈埋在爸爸胸膛里：“老公, 大号是不是废了？你看看儿子, 长得还没我高！”
“老公我对不起你，没把儿子生好，呜呜……”
段宁感觉很扎心，虽然他个子不高但他志向很高啊，他的梦想是移民太空，他已经拿过好几个天文小创意奖了。
好在他爸爸在为他说话：“他还有长个子的空间，别担心，我会给他制定一套长高计划。”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段宁被他爸爸段池拉着晨跑、跳绳，做各种运动。他有时候无比佩服他爸爸的体力。他爸爸今年41岁，但外表看起来像三十三四岁，有他梦想的腹肌，矫健又帅气，尤其是穿制服佩着枪的时候。他爸爸可以追着坏人跑十条街，有时候和他妈妈整夜不睡觉第二天也都还精神。
段宁被他爸爸盯着跳绳，他有些累，但又不敢歇。
他爸爸太严厉了，他更喜欢亲近他妈妈，他犯错的时候总是扑到妈妈怀里才能躲过他爸的教训。不过他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套路一个接一个，每次都能给他整得不会了，虽然逃过了他爸的制裁，但还是被妈妈撒娇带哄地写出n套试卷。
这会儿，他跳完一百个绳停下歇气儿。
他爸爸鄙视他：“一百个就累成这样？”
“爸爸，我才一米五八，跟你不能比。”
他爸还要教训他，恰好接到电话要回局里。
他爸最近很忙，忙着升局长。
他爸爸回房间去换衣服，换了他叔时野来监视他。
他最喜欢他这个叔叔了，总是时哥时哥地喊，他还有一个疼他的叔叔，叫猴哥。不过猴哥身体没时哥好，在他妈妈公司做些轻松的工作，只有周末能来陪他玩儿。
时哥照常给他放水，说：“你老子就是瞎操心，你看你老子，一米八八吧，你妈也是一米六几，你能差到哪儿去？”
段宁：“是啊，都是一米几的人，他们凭什么紧张我？”
有他时哥掩护，他们很欢乐地去玩了别的。
他最喜欢跟他时哥玩耍了，他时哥开明、思想灵活，不婚主义者，敢爱敢放手，对他好得就像他第二个老子。
段宁绳没跳几个，在一个星期后长高了两厘米，一个月后突飞猛长，高了六厘米。
等他在初二长到一米七五时，终于成为了全班第二高的人，也终于让他妈妈放心了。
但他爸爸却遇到了升职路上的一个严重阻碍。
他爸爸被匿名信箱举报了。
理由：作风问题，作为已婚人士在外沾花惹草，私生活不检点。
时哥说，举报的人还附带了偷拍照片。
照片上他爸爸穿着庄严的警服，坐在一辆豪车上亲吻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生。看照片是女生勾引他的，往他膝盖上坐，他表情严肃，要把人扶下去，但还是被勾住脖子索了吻。
段宁简直没眼看。
他妈妈也太不小心了！
在家这样就算了，在外头还不知道悠着点。依他看她才是他们家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个。
回到家，妈妈靠着他小肩膀委屈地说：“哎，我也不想这样的，那是外地，竟然也能碰到熟人。”
段宁望着他妈妈可怜又小心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责怪，板着脸叹了口气：“下次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
“我爸爸呢？”
“在接受批评。”
“你满意了？”
“我哪有。”
没多久，他爸爸从局里回来，修长手指解开警服纽扣，他妈妈忙起身去接。
“老公，上级怎么说？”
“让我下次注意点。”
“没有影响你升职吧？”
“明年再说吧。”
“呜呜呜老公，我不是故意的。”
段宁看到他爸爸好笑地勾起薄唇，看了他一眼，当他不存在似的将她妈妈揽进厨房，一边挽起袖子准备做饭，一边又严肃又心疼地教育他妈妈。
“我说了我在外穿警服时不要亲我，下次还亲吗？”
“不了，我错了。”
“在家没亲够你？”
“不够嘛。”
厨房门被他们俩关上，段宁啥也看不见了。
他早习惯了这些，回书房去研究一颗小行星，又去他爸爸书房找一本书。
他爸爸书房里有很多奖章，他爸爸原本已经不当警察了。他们家比他十一岁前要大很多，是爸爸去年当上副局后分到的福利房。
段宁望着满书柜的奖章，眼里是钦佩和骄傲。
他爸爸是个无名英雄啊！
他五岁那年，干爷爷和郑爷爷都来他家里请爸爸回去当警察，他才知道原来他爸爸以前是警察，还是很厉害的警察。
他在记事起就记得他爸爸经常趁他和妈妈睡着后悄悄出去，有好几次吧，爸爸前脚出门妈妈就醒了，会侧身抱紧他。他能感受到妈妈在颤抖，小手手摸到妈妈脸颊，一片湿润，妈妈在流眼泪。
他们这个年代的孩子比那些90后00后懂事很多，那些90后都老阿姨老叔叔了还自称自己是宝宝。不像他们，他五岁就懂很多事了。
他五岁的时候，有天晚上听到爸爸又趁他们睡着悄悄出了门。那时候他已经和爸爸妈妈分房睡了，他走进妈妈房间，看到妈妈坐在床上流眼泪。
他上前抱住妈妈，问：“妈妈，爸爸在外面有人了吗？”
“怎么这么问？没有的，你爸爸只是去抓坏人了。”
“可爸爸不是警察啊？”
妈妈笑着说：“爸爸在培养警察呀，晚上要带哥哥姐姐们去学习怎么抓坏人。”
“哦！”
那时的段宁以为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后来他时哥才告诉他爸爸只是发现了毒贩，偷偷出门，带上时哥，就他们两个人去查找线索，然后把找到的线索报给警局。
毒贩都被抓住了，但是功劳都是警局和那些警察叔叔的，爸爸只会望着电视上这些新闻笑一下，又继续重复这样的工作。
段宁觉得他爸爸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面对他妈妈挺笨的，比如总觉得他妈妈是真的睡着了。
他五岁那回，两个爷爷都没能请动爸爸再回去。
他六岁那回，两个爷爷又来家里，说有经验的老缉毒警不是牺牲就是干不动了，体魄根本跟不上毒贩，在某个市有个什么特大毒品集团，需要爸爸这样各方面能力都出色的老警察去查案。
赵叔叔那天也来劝爸爸了，带着他最喜欢的郁阿姨，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郁阿姨。郁阿姨在他们小区附近的小学当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郁阿姨有猫，有可爱的小妹妹。
那天郁阿姨帮妈妈在厨房做菜，但实际上是妈妈帮郁阿姨做菜，他妈妈被他爸爸惯坏了，啥家务都不会干，郁阿姨做的红烧肉超好吃。
他和郁阿姨生的小妹妹在边上玩，赵叔叔就和两个爷爷一起劝爸爸回去。段宁第一次听到一个词，卧底。
他爸爸就是在那一次回去了，那天妈妈好像很高兴，但是又在哭。
他觉得爸爸能当上警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他特别骄傲自己的爸爸是个抓坏人的警察。
那天晚上，爸爸单独陪他玩了会儿太空模型，忽然抱着他亲了又亲。
爸爸说：“我要去新单位工作，可能一个月或者一年再回来，爸爸不在妈妈身边，你是男子汉，要照顾妈妈，听她的话，别惹她难过。”
“为什么去这么久呀？”
“电视上警察叔叔不都很忙吗。”
“嗯！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你不在我就能天天亲她了，不用看你脸色！”
他那时还很高兴，小嘴巴翘得很高，爸爸抿笑揉了揉他脑袋。
他看见爸爸无名指上没戴婚戒了，无名指多出一个常年戴戒指留下的圈。爸爸从前哪怕运动都会带着婚戒的，但当时他还小，也没有多留意。
那天晚上，爸爸先是把他哄睡着，又回屋去哄妈妈睡觉。
他在睡眠里隐约被一阵咕噜声吵醒，走进厨房，发现是爸爸在煮粥。
可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又发现不对，电饭煲是预约好的时间，还没有开始煮，而且电饭煲也不会发出声音。
他才看到是锅里烧着沸腾的水，爸爸站在灶台前，逆着光的身影挺拔又高大。他笑嘻嘻地趴在门后，知道爸爸肯定是悄悄煮泡面吃不叫他。
他就等着爸爸煮面，好半天爸爸都没拿出泡面来。
爸爸在揉无名指戴婚戒戴出来的那圈印子，看了看那只手，从锅里盛出冒泡泡的开水，忽然淋在那只手上。
那个时候段宁吓得尖叫，爸爸回头看到他，飞快冲过来捂住他嘴。
爸爸的三根手指红得刺眼，他应该很疼，眉心紧皱着却没说一下疼。
他说：“段宁，不要告诉妈妈。”
他说是他不小心弄的，但段宁分明看到他是刻意把开水浇在手指上的。
爸爸严肃又慈爱，第一次请求他保密，说这是他们父子俩的小秘密。
段宁答应了，但是红着眼眶，让爸爸去上药爸爸也不去。
爸爸穿上一件宽大的黑外套，笑着对他说回去睡觉。
爸爸换上鞋，他问：“爸爸，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电视上警察叔叔都很神秘，你别问。”
爸爸笑着让他回屋，最后看了眼主卧的房门，关上门离开了家。
段宁看到爸爸关门的那只手已经冒出肿胀的水泡。
他忽然就哭了起来，怕妈妈听到，只能难过地捂住嘴巴。
妈妈还是听到了，她打开房门望着他。他愣了下，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他在哭，怎么为爸爸保住小秘密。但妈妈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地走过来，抱着他无声地流下眼泪。
第二天早晨，电饭煲里的粥煮好了，是爸爸走时为他们煮的。
他踩在椅子上为妈妈盛粥。
妈妈就去打开冰箱门准备做些别的，但却看到了一冰箱的鲜花。
段宁知道那是他爸爸布置的惊喜，他爸爸总是布置各种各样的惊喜给她妈妈，他都看腻了，但妈妈竟然还是对着那一冰箱的鲜花又哭又笑。
鲜花里放着首饰盒，是爸爸的婚戒，还有一张小卡片。
段宁不知道他爸爸在卡片上写了什么，妈妈从那时起摘下了脖子上的弯月亮项链，将爸爸的婚戒戴到了脖子上。
那时段宁就知道了，他妈妈最会装睡了，其实他妈妈应该什么都明白吧。
那一次，他后来才知道爸爸是去毒贩那里卧底了。
爸爸在一年半后回来了，完好无损，只是戴婚戒的那只手被烫伤了三根手指头，留着狰狞的疤。妈妈抱着爸爸好久，明明是在笑的，但是眼泪不停掉，他看得都想哭。
妈妈取下脖子上的婚戒，戴在了爸爸无名指上。
他时哥那天在妈妈不在时训了爸爸，说爸爸烫无名指就行了，干嘛要连着烫三根手指头，好好的一把弹吉他的手都不好看了。
爸爸笑着说那样太刻意。
也是在现在吧，段宁才懂那晚爸爸为什么会用滚开的水主动伤害他自己。
爸爸是不希望给他和妈妈带来任何一丝危险的可能。
他爸爸从那次后升职成了支队长，后来又接到了一个卧底任务。爸爸去了八个月，抓捕到毒贩首脑六名，几百号小弟，捣毁了一个制毒工厂。
那次，爸爸是被赵叔背回来的，他没看到爸爸，但是时哥看到了。
时哥说爸爸浑身是血，双腿废了。
他妈妈正在服装的新品发布会上，什么都顾不上冲去了医院。
后来爸爸坐了半年的轮椅，外公外婆带他去国外治疗，腿脚终于治好了，妈妈也在那次和外公外婆亲近了很多。
爸爸那次升了总队长，一直到去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功绩分到了分局当副局长。
其实也有部分原因是爸爸和郑爷爷还有赵叔叔他们都不适合再去抓毒贩了，会很损耗他们的身体。时哥说，因为他们不再年轻，但是毒品却一直都年轻、跟随时代革新升级。
现在抓毒贩的那些警察是爸爸当年教书培育出的警察哥哥姐姐们，他们跟随时代在进步，他们年轻热血，有聪明的头脑和灵活的身体，为禁毒事业在奋斗。
他们一家三口在去年换到了这个大房子里头。
家里特别热闹，会有很多爸爸的学生来蹭饭。
赵叔叔也总带郁阿姨和妹妹小姗可来他们家里聚会。
闻音干妈也爱来蹭饭，每回都带来不一样的男朋友，都很年轻。她脸上每次都是甜甜的笑容，但又嫉妒他妈妈。
闻音干妈说得最多的就是“我这个未婚都赶不上你这个已婚少妇年轻，你怎么还不老”。
段宁也会纳闷，为什么他妈妈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是像二十几岁那样。皮肤白，嘴巴红，笑得甜，眼睛清亮。
他妈妈说，这是爱情滋润的，你们不懂。
段宁吧唧嘴，行吧，他不懂，他只想好好研究移民外太空。
段宁初三那年长到了一米八六。
他那个依旧还年轻漂亮的妈妈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
他那个严肃板正总对他妈妈才妥协的爸爸也顺利晋升到了正局。
国际上毒品越来越少，警力日益蓬勃，中国是世界第一强国，他的梦想也正在一步步接近。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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