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许子凌感到揪心，他即使是不害怕孤独的人，在如此艰难的时刻肯定也需要有人陪伴。书里描写得他再强大，现在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敲敲他的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晏彻的脸色这才好转。
许子凌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很着急地想要跟他说，可是又怕伤害到孩子的感情。他好不容易开始信任一个人，结果却被狠狠地欺骗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晏彻似乎并没有为林青程的事忧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回来后他的心情好像就一直都不错。
许子凌有些着急地围着晏彻绕圈，忽然听见他说：“你今天好像很急躁？”
许子凌有些惊讶晏彻居然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但是目前来不及多想。他点了点晏彻的额头，这是两人的暗号。
晏彻笃定，“因为林青程的事。”
崽崽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崽崽！许子凌戳戳他的额头。
“我没事的，这件事我会解决。”
解决这事……
许子凌觉得他的话有一丝古怪，但是是哪里他又找不出来。
医院是一所私家医院，林家作为当地有名的富商，在这里也有股份，为了给儿子最好的治疗，他们从市医院转来了这。私立医院环境清幽，设备齐全，一看就知道是个用钱砸出来的地方。
下午，晏彻去医院探望卧病在床的林青程。
林母还是挂着泪花，警告他：“你不许刺激程程的情绪！要不是他想你过来，我真不愿让你这样的人照顾他！”
许子凌无比唏嘘，得了吧，你儿子不害人都不错了，还反怕别人害他。
晏彻并不反驳，默默坐下。
这次桌上摆着的是漂亮的郁金香，散发着馥郁的香气。金黄的郁金香如同太阳，昭示着生命力。
漂亮的少年躺着整洁的病床上，旁边瓷白的小花瓶上插着几朵幽香的花，就像一幅淡淡几笔构成的意境水墨画。
林青程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晏彻点点头，目光缓缓移向他缠满石膏的腿。
“国内的医生对我的手术没有把握，我要出国了……”
林青程抓住晏彻的手腕，目光露出恳切，“就这十几天，你不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你就不能……多照顾照顾我吗？”他垂下眸子，一副受伤的神情。
许子凌一直盯着林青程的动作，看他又想动手动脚了，当即冲在了崽崽面前，挡在两人之见。林青程感到自己的动作受到了阻力，迟疑的一刹那，晏彻就侧身都开了。
许子凌抱臂哼哼道：“我就知道这个不守男德的黑月光要搞事情，还好我反应快！”
晏彻神色还是淡淡的，跟以前比起来，他的情绪更不外露了，许子凌仔细打量，还是看不出他的想法。
但按照他自己的理解，晏彻应该不开心。
……
等人都离开后，林青程放松地躺着，甚至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按晏彻的反应来看，得手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家庭凄惨，形单影只的男孩，只把你当成他唯一的光芒，发誓永远不会背叛你，向你献上他的灵魂，为你肝脑涂地，这真是……太有趣了！
让人迫不及待就想要摘取成熟的果实。
许子凌在空中心烦意乱地乱飘，他很担心晏彻中了林青程设下的套，但他更怕他对感情失望。
崽崽本以为世界上还是有善良无私的感情的，那人甚至能为了保护他而失去一条腿。崽子发誓会报答他。结果转眼就发现他另有目的，左腿还无事发生……
啧，难搞。
本来就自闭的儿童可能会崩的。
许子凌左思右想，决定先从林青程的方向下手。他飘进锁上门的办公室，悄咪咪地抬起笔。
力量增强到现在的水平，他模拟出来的手的形状才勉强达到握笔写字的握力水平。不过能用笔写字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能请求太多。
写出来的字有些歪曲，勉强能看出点筋骨。他原先是学文科的，一手字在文综的锻炼下十分清秀飘逸。
现在任何人看到许子凌，即一支笔凭空写字，这个世界都会少一个无神论者。
他没写什么，大概就是规劝林的话。
“林青程，你可以仗着别人的喜欢胡作非为，但是也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他目前能力有限，要是林青程这不当回事的话，他还得去做晏彻的思想工作。
但是关于他和林青程两人在晏彻心里的轻重，他并没有自信。
林青程可是操着一个“断手断脚也要保护你”的白月光人设！
许子凌操控纸张从厕所的窗户外边飞进了林青程的病房，趁他不注意压在了花束背后。
他蹲了好久，在饭点时林青程终于注意到了那张纸。
看完后，林青程奇怪地挑起眉，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没想到有人知道了他的计划。
他把纸撕了以后揉碎扔进了垃圾桶。
知道了他的计划又怎样？
就算告诉了晏彻，对他而言，不过是失去一个玩具而已。
许子凌：！
他没想到黑月光的脸皮能厚成这样，被揭发了还若无其事的。
不能再让晏彻被骗，尽早揭开伤疤能防止溃烂，痛只是一时的。
系统251：“紧急通知，系统遭到不明能量袭击，要暂时修改bug。”
许子凌惊恐jpg，“我还能变成超厉害的台风吗？”
“……”系统心里骂了这傻子，“先暂时离开，修复好了再回来。”
许子凌只能抓紧时间，飞快地飘到晏彻身边，在他的背上写了“病房”“垃圾桶”。
……
自祂在他背后写下那两个词后，他就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祂的情绪了。
他对于祂存在的感知非常敏感，只要又回到冷清，他就知道祂离开了。
已经有了一次的经验，这次就不那么无措。
晏彻按祂写的，来到林青程的病房，这次林父林母都不在，林青程知道他来了，马上让人放他进来。
林青程表面还是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却已经像探测仪一样将晏彻扫了好几遍。
单亲，内向，沉默寡言。
这样的人一动情，也会专心专情，满眼都是你吧。
他的外貌条件更是得天独厚，斜飞的英挺剑眉，轮廓很深，有些英伦的味道。好像什么都看不入眼，让人更有征服欲，是个好苗子。
真是极品。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收获胜利的果实了。
林青程拿捏好角度，湿漉漉的眼睛转过去看他，心里倏然一惊。
站在病床前，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却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晏彻看着他，就好像在看死物。他单手插兜，悠然地在旁边翻找，垃圾桶里空荡荡的，只有三张破碎的纸。
把纸捏在手里以后，他径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本来想多陪你玩玩。”晏彻遗憾地看了一眼手中破碎纸张。
——是许子凌写的那张。
林青程莫名有些紧张，眼前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连我都没有收到过祂写的字。”晏彻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妒忌。
他缓缓划过一个个漂亮清隽的字迹，动作轻柔得像抚摸爱人的唇印。他的眼里盛满神经质的留恋和怪异的执着。
林青程蜷缩起身体，他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背几乎被汗水濡湿。
他没办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比被裂缝中的一只眼睛盯着还要可怕。
“我本来并不打算动你的，起码不是这么早。”
林青程瞳孔放大，他预感到这话接下来的不会是他想听到的内容。
“你很想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晏彻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在乎他的反应，晏彻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继续：“我不是正常人，即使你救我我也不会感动。”
林青程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高度戒备地盯着面前的人。
这是动物遇到危险的一种天然的警觉。
晏彻淡然道：“别紧张，我说了，我不是正常人，同理即使你骗我我也不会气愤。”
林青程身体一僵，完全没想到这么早就已经失败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本来是可以陪你再继续演下去的，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晏彻笑了笑，“但是很遗憾，你触怒了我的神。”
“神……？”林青程脑袋翁得一声，变得一片空白，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神啊？
他想要质疑，可是他太害怕了甚至说不出一个字。
“祂是我的神，是我一个人的神。”晏彻蹲下，直视他道，“可你为什么要接触我的神呢？”
他的目光里好像只是单纯地透露着不解，可又像是万丈深渊。
林青程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掉了，他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的人。
他的瞳孔几乎一动也不动，这是恐惧到极点的标志。
晏彻漫不经心，“你怎么骗我都无所谓，可你为什么要让我的神难过？”
林青程深呼吸一口气，“你……疯了，你简直是个疯子！”
晏彻的双手只是轻轻搭在他的腿上，他却觉得腿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疼得锥心。
林青程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吸气，汗水津津，整个人像被从水捞出来的一样。
晏彻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眼里尽是冰冷的无机质，“下一次就让你真的残废。”
林青程难掩惊恐，“……”
等他走了以后，林青程才像得救一样大口大口地吸气，他的病号服已经湿透了。他不敢再耍滑头，一刻也不迟疑地打电话给林母。
“喂，妈，我现在就要出国……”
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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