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二天上课时，班主任的脸色很不好。
数学课上完后，她简单地说了一下模拟考的情况。
整体成绩没怎么变动，唯一不同的就是晏彻的成绩。
这本来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是由于转班，她撑不起好脸来。
“我们班有个县第一……晏彻。”
班里发出一阵阵惊呼，显然不敢想象。县第一，在这个浦安中学？
短暂的沉默后，爆发了炽烈的欢呼声。
趴在台上的晏彻一下子成了大家目光的聚集地。
“认真的吗？县第一？”
“我靠牛蛙……”
班主任轻咳一声，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她推了推眼镜框，“行了，下课再讨论。”
晏彻昨天拍片很累，被这动静吵醒时一脸烦躁。
班主任看他这副慵懒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一次考试还排在年级末尾，这回一下跳到了县第一。
这事谁信？
只怕是作弊了吧。
领导对这事闭口不谈，不过是涉及学校利益罢了。对他们来说作不作弊无所谓，没被抓就行了。
她就不信一个混子能突然有直逼状元的水平。
班主任勉强地挂上一个和蔼的笑容，“是怎么从吊车尾一下子提升到年级第一的，你也跟大家分享一下经验呗。”
晏彻撩起眼皮，淡淡道：“好好学习，多做题。”
他的一番话让其他人哈哈大笑。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班主任一口恶气哽在喉咙里，脸色变幻莫测，“你上来把黑板上这道题做一下，给其他同学打个样。”
许子凌发挥十足的小动物直觉。
[我总感觉她对你有恶意。]
晏彻知道祂在担心他，于是安抚道：“没事。”
[哼，她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千万不要被这样的人影响了心情呀！]
许子凌早就发现这个班主任对晏彻的恶意了，他也很不懂为什么一个老师要这样讨厌班上的同学。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在晏彻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晏彻拿着粉笔的手顿了一下，眼底墨色翻滚。
他淡淡得瞄了一眼题目后，几乎不用思考，就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式子。
班主任抱着臂在一旁观察，她笃定晏彻是作弊的，因此并不觉得他能做出这题目。
她早注意到他一直在睡觉，上来甚至都没看清楚题，就开始乱写。
但看着看着，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答案竟然是对的。
班主任大吃一惊，连忙去看他的过程。
虽然不讲究，但是很精简标准，一看就是懂门道人随手写出来的。
这道题有很多弯绕，还有复杂的计算，晏彻甚至不用在旁边单独算就能写出答案。
还是准确的。
班主任见他还在继续写，吐了口浊气，“你已经写完了，怎么还在写啊？”
晏彻抬头瞥了她一眼，“别的解法。”
他就像是炫技般，写了满满一黑板，四种解法，无一出错。
用时五分钟。
班主任教材上只有两种解法，剩下的两种她也要稍微理解一下才懂，而且比前面两种更简单，计算也很快。
她开始推翻自己的判断，这样的人用得着作弊吗？
说起来晏彻起初作为免学费优秀生招进来，是因为他获得了希望杯的少年组金牌。
这是什么概念？
希望杯在数学界是一个很有含金量的奖，能得这个奖足以证明他的优秀。
她以为这人是泯然众人，谁知道他只是在藏拙罢了。
晏彻懒得管她的想法，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祂看到。
为了让祂看到。
真幼稚，晏彻忍不住摇头自嘲。
……
班主任回到办公室后，几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旁边是市一中自主招生推优信息表。
浦安中学只有五个推荐名额，她儿子正好擦边排在第五。
这是晏彻没考这个县第一之前。
本来推荐名额很少，她儿子卡在边界线上，本身只是刚刚好能被推荐的程度，结果突然杀出来这个晏彻。
他要是占了一个名额，她儿子肯定会被挤出去。
班主任忍不住怨恨起晏彻，他还不如不去考试。
既然藏拙干脆就一辈子藏着啊，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间点考出来。
还好，凭她对晏彻家庭的了解，知道但凡说要用钱，晏彻他爸就不会同意。
果不其然，拨通电话后她只是说市一中的学费可能比较昂贵，男人就马上放弃了这个考试机会。
班主任放心地放下手机，松了口气。
家长都不同意，名正言顺。
这样，浦安中学的所有推荐资格就能确定完毕了。
……
市一中是市里最好的学校，省内top10的示范性中学，一本上线率80，在市里一直有“考上一中，x大保底”、“考不好就去x大”的说法。
而x大是省内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可见市一中的厉害。
每个学校都有一定的推荐名额，让优秀学生积聚在这里考试。可以说市一中的自招考试是在优秀学生中选出拔尖的一批。
四个考试教室，每个教室三十人，汇聚了附近县城的精英学生。
薛文周也是被推荐的，他在2号考场。一来就四处找在考场上坐在他旁边的晏彻，在他的认知里，晏彻是一定会来的。
薛文周把四个考场的名单都看了个遍，却没看见他的名字。
凭他的成绩，没理由不会被推荐来自招考试。
出了考场后，薛文周坐着公交随心所欲地在县城里逛。好不容易考完试，他实在是像憋疯了一样。
他一边瞎逛一边复盘这回的试卷。
难是挺难的，但是比他预想的要好做。大概就是模拟考试里压轴数学题的难度，说难不至于，就是挺弯绕的。
擦肩而过的是一个长相熟悉的人，薛文周定睛一看，果然是晏彻。
那天的考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不记住这个人都不行。
他抬头一看，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这里大概是县城里很偏僻的地方，墙都是红砖的，上面还挂着岁月年久的青苔。
附近有个学校，比起他一路过来的情况显得热闹了很多。
这好像就是那个浦安中学。
薛文周叫住他，“晏彻？”
晏彻转头看他，眼里写着茫然，显然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薛文周推了推黑色的眼镜，解释道：“考试的时候，我坐在你的旁边，我的名字是薛文周。”
看他还在努力回想，薛文周平淡的脸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许子凌还记得他，于是提醒道：[模拟考时你旁边那个县第一。]
晏彻面无表情，好像能透过虚空凝视他。
许子凌默默补充：[现在你是县第一，在我心里你是坠棒的！]
晏彻眉间舒展开来，就像被顺毛的大猫。
“有什么事吗？”这话是对薛文周说的。
薛文周挠挠头，“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参加自招考试。”
他这话一出，许子凌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晏彻替许子凌问了出来，“什么自招考试。”
这倒是让薛文周微微惊讶，“你不知道吗，就是市一中的自主招生考试啊，学校推优参加的。浦安中学没有推举你去？”
这事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看晏彻的表情，薛文周就明白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浦安中学居然放着晏彻去推优其他人。
两人毕竟不熟，薛文周也不好多说，简单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许子凌当时看到班主任的脸色就察觉到了不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
他很快就联系上了前因后果。
之前在同学的聊天里，他就大致知道班主任有个跟他们同龄的成绩中上的儿子。都说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她为儿子做出什么事来都是有可能的。
许子凌一肚子气，按理说这名额怎么轮也该轮得到晏彻的，除非她根本就不通知晏彻这事。
[你本来也应该能去考的！]
他的呆毛垂了下来，又觉得有点自责，[我注意到她的情况了，但没有放心上，都怪我，要是我跟过去办公室看着她就好了。]
晏彻见不得他这样，淡淡的苦涩就像是咖啡的味道嗅在鼻尖，让人很容易想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想得心痒。
[那可是市一中！这里最好的高中了！]
许子凌越想越气愤，他这么方便一团空气，当时为什么就没盯着办公室那边的情况呢！
晏彻自然地安抚他的情绪，明明吃亏的是晏彻，却是许子凌在生气，结果给他顺毛的是晏彻。
这样的角色倒置偏偏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许子凌被他顺毛顺得很舒服，半晌才问：[你不可惜吗？]
他问出口心里就有了答案，男主老情感冷漠了，不可能为这一点事情遗憾的。
晏彻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他并不想让祂觉得他太另类了。
于是佯装失落地点点头。
许·名侦探·子凌：他已经看破了这个大猪蹄子。
但是许子凌也发现了他的弱点，只要是他希望的事，晏彻都会去做的。
许子凌隐隐觉得不太对，但他还没抓到其中的关窍。
[我也好希望你去市一中读啊！你去那里的话一定能大放异彩，考个好大学……]
不止你会装，我也会！
许子凌忍不住沾沾自喜，他真是个聪明蛋呀。
晏彻果然沉默了。
他倒是不介意在哪里读书。
但是祂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
[这次真的好遗憾呀，市一中的自招考试，肯定对你而言不在话下，但是你根本没有机会。]
[如果我再认真一点就好了。]
许子凌开始卖惨，让晏彻太阳穴狠狠地一跳，神情也变得晦涩起来。
251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
不容易啊，这小傻子也学会示弱拿捏人了。
晏彻脸色有些阴沉，眼底却古井无波。
这是一件小事，却戳到了他心里敏感而溃弱的点。
他希望祂一直是无所不能的，这样至少能保全自己，不会突然地在他面前消失。
但是祂却坦荡地承认祂也有会忽视的事。
——尽管这是一件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记的事。
他也会不可避免地想到，祂是不是还是会不告而别，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
许子凌丝毫不知道，他无心的一次话语在晏彻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随时可能破土而出剜掉血肉。
反馈到系统这边就是黑化值又在蹭蹭地往上涨。
251：哦吼，傻子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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