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攻略禁欲僧人】
忘尘缓缓攥紧了手,神色间多有挣扎之色。
嘉萝倒是沉得住气,依旧笑微微地看着他,描朱在一旁提醒忘尘道:“怎么了,忘尘小师父,这是看呆了不成?也不请我们进去,这火盆可沉得很。”
忘尘便只得让他们进去。
三人进了房,点翠和描朱放下火盆后,又稍稍开了窗,之后便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嘉萝和忘尘两个。
忘尘皱了下眉,看着嘉萝道:“公主还有事么?”
“怎么,无事你便不愿见我了?”嘉萝笑着从怀里拿出药瓶,看着他道:“自然是有事的,你既因我受了伤,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这个伤药是我让描朱随身携带的,效果极好,我这便帮你上药吧?”
忘尘抿紧嘴唇,作揖道:“岂敢劳烦公主,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那鞭子两指粗细,上面还缀了细钩子,一鞭子下去,后背便见血了,虽算不得什么大伤,可若是将养得不好,可是会留疤的,你日后娘子见了,恐怕不喜。”
“公主!”忘尘忙道:“万望公主莫开此等玩笑。”
嘉萝笑微微的,像是才反应过来:“哦,忘了忘尘是出家人……”眼尾一挑,却又笑道:“可世事无绝对,难保日后便不会有,以防万一,还是上些药吧。”
“忘尘谢过公主好意,只是这等伤口不日自会痊愈,实在无需挂怀……至于公主说的假设……我并无亲故,被师父收养时曾发过誓,要一辈子留在寺中,长伴古佛。”
“你说不会便不会吧,但是忘尘,这药可不光是为你上的,更是为我上的,是我害你受了伤,你若是不上我的药,我良心难安,又怎么会好过?”
忘尘沉吟道:“那……那便请公主将药交给我,我晚些时候自会上药。”
嘉萝上前一步,轻笑了一声道:“哥哥,你说笑了,你这伤在后背,你一个人又怎么方便上药呢?还是让我帮你吧。也算尽一份心意。”
忘尘看了一眼嘉萝,羊脂白玉似得肌肤,一双眼睛像是汪了一泓春水,便那样笑盈盈地看着你,妩媚横生,他感到一阵耳热,又退了一步道:“我……我会叫师兄弟帮忙。”
他说完这话后略一停顿,再抬眼时,却见嘉萝低垂着头,声音泫然欲泣:“哥哥便这么嫌弃我么?我果然是人人厌恶的,贵为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被拒了婚,便如敝履一般,成了宫内外的笑柄,现在连你也是如此……”
忘尘的心一下子乱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会嫌弃公主……”
嘉萝抽泣着抬头:“那哥哥的意思,便是肯让我为你上药了?”她眼里泛着泪光,长睫微颤,端的是楚楚可怜,仿佛他一说出拒绝的话,下一刻她就会哭出来。
他怎么忍心看她落泪?
罢了,他深深地一闭眼,看向嘉萝道:“那便有劳公主了。”
嘉萝缓缓勾起唇角:“举手之劳,本是我害你受的伤,哥哥,这是我应做的。”
她便缓缓走到忘尘身旁,伸手抚上他的肩头,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不若哥哥和我去床上吧,你躺着,我才好上药啊。”说着便挽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了床边。
正当嘉萝要将他推倒在床上时,忘尘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嘉萝怔了一下,盈盈笑道:“怎么了,哥哥?”
“公主,我们毕竟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传出去了,恐有损公主清誉。”
“男女有别?”嘉萝笑了下道:“那你现在握住我的手腕,又算什么?”
忘尘愣了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似得,立刻松开了手:“忘尘多有得罪。”
“无事,”嘉萝依旧笑看着他:“我不怪你。”
她声音清丽婉转,一旦放柔了,便是说不出的娇媚:“你既是出家之人,刚也说过发誓一辈子留在寺庙之中,那你我相处,怎可以寻常男女相处论呢?况且,清白不是别人传出来的,倘若我们问心无愧,又何必管其他呢?除非……”
她轻轻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道:“除非,是你心有杂念。”温热的呼吸洒在耳际,他立时起了颤栗,往旁边挪了一步道:“请公主莫再开忘尘玩笑。”
“好嘛,我不说就是了,哥哥,你便依我一回吧,你之前答应让我上药,怎的眼下又要反悔么?说是怕传出去不好,莫不是也是个借口?毕竟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忘尘轻轻皱眉,面露犹疑之色。
嘉萝其实此时心中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但还是只能继续诱哄他道:“哥哥?”又佯装抽泣道:“薛采对我便是你这般态度,从不愿拿正眼瞧我,目下无尘,便如同天神一般,你日后也是要修佛的,也同他一样厌恶我,不愿正眼看我……”
忘尘最是见不得她伤心:“我怎么会不愿正眼见公主,我只是……”
我只是不敢。
忘尘最终还是任由她帮他脱掉了衣服,有些僵硬地躺在床上,却又听到一阵窸窣动静,转头一看,却是嘉萝脱了斗篷。
他怔了一下:“公主这是做什么?”
嘉萝便笑道:“屋内火盆太热,我便摘下斗篷——又不是脱了干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忘尘一阵耳热,也觉是自己多想了,便不再说话。
嘉萝挑了下眉毛,看着脱了上衣、背对着她的忘尘,就像看掉落陷阱的猎物,带着些许快意坐在床边,拔了药瓶的红绸子,慢慢在他伤口处撒了药粉。
忘尘先是感觉到一阵冰凉,渐渐的,却是从四肢百骸传来一股异样的燥热。
嘉萝见他呼吸变得急促粗重,便知道是药效开始发挥了,她勾起唇角,指尖缓缓划过忘尘的脊背:“哥哥这是怎么了?”
忘尘这时身上滚烫异常,只有嘉萝指尖触及到的肌肤才有些许冰凉,那药药性极强,尤其混入伤口,随着血液流动,效果更是加倍。
此时忘尘全身如火焚,煎熬难耐至极,那火渐渐烧没了他的清醒与理智,燥热难耐下,只有嘉萝的肌肤清凉如玉,他便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把,转身便将嘉萝压倒在床上。
忘尘埋在嘉萝颈间,鼻尖萦绕着嘉萝身上花露的味道,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出之前在水中嘉萝给他渡气,嘴唇贴上他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上岸后她浑身湿透,倒在他怀里,柔软的和谐,滑腻的肌肤,勾人的香气……
他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燥热得不像话,急需一个已和谐,可他未经人事,只觉已和谐,而身下的嘉萝柔软清凉得便像是一汪水,仿佛只有她能够帮他和谐……
忘尘抱得她太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这一声动静并不大,却一下让忘尘清醒了。
嘉萝是公主,那样娇嫩脆弱,他怎么能……他想起了之前发的誓言,想起了两人之间的身份……意识渐渐回笼,嘉萝这时却又缠了上来,一双手柔若无骨,细细地抚摸着他的脸,又慢慢下滑,研磨着他的喉结……
忘尘的喉结异常的大,这一点也和薛采相似,嘉萝在薛采身上得到的经验,通常喉结大了,某处已和谐。
忘尘看清身下人的容貌后,挣扎地想要从她身上起来:“公主,不可以……”
嘉萝笑着仰头去亲吻他:“哥哥都那样对我了,还说什么不可以……”
少女容貌明艳动人,幽幽散发着体香,声音更是娇媚无比,连头发丝都透着媚意,此刻她眼尾泛红,发髻散乱,新雪似得肌肤像是浸了胭脂,已和谐谢谢,一呼一吸间仿佛都有□□在空中弥漫……
药……□□……忘尘脑中乍得一丝清明,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就算嘉萝再怎么惑人心智,他也不应这么难以自控,莫非是嘉萝给他上的药有问题……
嘉萝柔软甜腻的嗓音在耳边一声声地叫着他,已和谐……所到之处,立刻点着了火,忘尘真想这么不管不顾地沉沦下去,却也清楚,一旦沉沦,从此便是万劫不复了……想起嘉萝之前为他上的药,疑心渐起,便是靠着这一点疑心,强撑起一丝清明,挣扎着从温柔乡起来,从嘉萝柔软的身体上起来……
嘉萝料到忘尘此番并不会轻易就范,毕竟是佛门中人,定力自是非寻常人能比,这药别说是对忘尘了,便是对定力好的寻常人都未必能成,譬如薛采,不过万一成了呢?成了便能破了他的色戒,即便不成,也能更加拿捏住他。
现世中薛采也被人下过药,当时他以为那人是嘉萝,所以即便闻出药性也任由她去了,权当情趣,谁知道等药效发作后才发现来人并不是她,当时他浸了冷水,压了药性,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那下药之人。
薛采是个阴狠心冷、睚眦必报的人,虽然下药的那位公主并未得逞,但他还是将这事捅了到皇上那里,结果本来和亲番邦只是打算弄个假公主应付,薛采这一出,皇上大怒,便将真公主送了过去。
嘉萝至今还记得嘉禾眼中的恐惧与绝望,她匍匐在薛采的脚边,抱着他的云纹皂靴,一遍遍地哀求道:“世子,是我错了,你去求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我不想远嫁番邦,那样的蛮荒之地……我也不想嫁给那样粗鲁丑陋、一身汗臭的番邦人,我会死的,世子,我求你……”
薛采却只是扫了她一眼,眼中尽是嫌恶,嗤笑了一声道:“那便去死啊。”隐隐透露出一种天真的残忍。
嘉萝看着这样的薛采,忽然有些胆寒,她虽受宠,但和嘉禾一样,也不过是众多公主中的一位,而安远侯世子,出生时天降祥瑞,当时皇帝多年顽疾不药而愈,因此皇帝便将薛采视为小福星,当做眼珠子似得疼,即便他行事阴狠,手段毒辣,言官多有弹劾,皇上也从未动他分毫。
记得有一次嘉萝私自出宫,遇到几人调戏,嘉萝并没吃什么亏,只是被冲撞了,后那几人被收收监大理寺,薛采亲自去了牢房,将那几人提了出来,说是要试一下新刑法,负责此案的官员也不敢与他对着干,便依了,谁知薛采竟用了水银灌注之法将那几人的皮完整地剥离下来,人皮洁净,竟不见血,只是那几人的哀嚎整天,死时痛苦至极,只余几坨蠕动的白肉。
剥下的人皮后薛采做成了鼓给嘉萝玩儿,嘉萝只击了一次便闲置了,后才知这鼓来源,一阵反胃,薛采便将那鼓丢给他圈养的几只猎狗花豹了,很快便被撕成了碎屑,入了那几只畜生腹中。
这事后来传开,言官多弹劾他行事过于狠辣残忍,皇帝却称是他好奇究竟有何方法能剥下完整人皮,故薛采才替君分忧,何罪之有?
满朝哑然,只能按下此事不表。
这些事其实嘉萝都有耳闻,但因不是亲眼所见,便没有具像,而出现在她眼前的薛采,永远是那样纤尘不染,白皙纤长的手指,仿若玉雕,如何能想到便是这样一双了,沾满血迹,嘉萝只贪恋他的皮相身体,从不细想这些,但此刻见嘉禾匍匐在他脚下,想到她以后那般悲惨的命运,她看着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得,一阵胆寒。
是啊,像薛采这种人,便应该避之大吉,偏自己不知死活,三番四次地招惹他,也就是她命大,换做旁的女子,有哪个有好下场。
薛采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走到她的身边,笑着朝她伸出了手,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嘉萝却用一种充满惊惧的目光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薛采脸上的笑意立刻凝滞了,看着嘉萝,流露出了一种脆弱无措的神情,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嘉萝不愿看到他这个样子,脑子乱的很,转头跑掉了。
晚上就寝,嘉萝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上有些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薛采正压在他身上,淬玉似得一张脸,眼睛如黑曜石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拆解入腹,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惊醒了:“祖宗,你这三更半夜来我这做什么?这是公主寝宫,你也不怕传出去……”
“不怕,”薛采搂住她道:“便是知道了,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嘉萝一阵头疼:“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么?非要这个时辰来。”
“有,是很重要的事,”薛采与她额头相抵,轻轻地道:“你不可以怕我,不能用那种眼神看我,你难道,不喜欢我了么?”
喜欢是真的,怕也是真的。嘉萝叹了口气,认命似得亲吻了他的唇角:“罢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真死在你手上,我也认了。”
等终于把祖宗哄开心了,两人说起薛采被下药那事,薛采嗤道:“他用的是波斯的一种香料,有催情作用,我一闻便知道了。”
“波斯香料,听说药性都很烈,你真能把持得住?”
薛采道:“很难吗,我只有对你才……”
嘉萝却揶揄道:“真的么?不会是忽然不行了吧?”
随意调笑薛采的后果,就是被压着折腾了一宿。
她虽乐在其中,却也差点死在牡丹花下,恐怕比起死在薛采手上,她倒更容易死在他的已和谐,毕竟她已和谐。
只是她没想过,竟然是薛采先走,他虽自小多病,但长大后除了畏寒,几已痊愈,不料十七岁那年突发旧疾,来势凶猛,自吐鲜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去世了,嘉萝甚至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
她到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除了嘴唇血色稍淡之外,便如睡着无异,嘉萝只是不信,三跪九叩上了卧佛寺,只为将薛采留下,只可惜,佛子转世也并不能起死人。
薛采死后皇帝大恸,以皇子之制葬之,甚至办成了国丧,只不过嘉萝一直躲在寝宫,她只是不肯相信薛采已死,她在寝宫等啊等,可薛采再也没来找她,她便只能出宫去寻他,她去了卧佛寺,再一次见到了忘尘,其实他与薛采,也不过只有三分想象,薛采更为冷冽,他却偏悲悯,可哪怕只有三分想象,她还是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其实薛采当时死后,坊间流传一种说法,说是他作孽太多,所以才自食恶果。
嘉萝后来无数次想过,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多留意一下他,多规劝他一下。
再回过神来时,忘尘早已不见,嘉萝愣了下,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立刻下床,披了件斗篷便出去了,一开门,却见忘尘打了井水,正往自己头上浇灌,便知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她倒没什么所谓,本来她也没指望今天能够成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嘉萝慢慢走到忘尘身边,娇娇软软地叫了声:“哥哥,怎么了?”
忘尘慢慢攥紧了拳头,回头皱眉看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公主,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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