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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双更合一


路家人进了安家,  因安老太太卧病在床,怕过了病,没有见到安老太太的面儿。又因来人是女眷,  也不好直接见安侍郎,只能无功而返。不过路大太太算有涵养,没有场打安玲珑怀孕的事。只是临走前低了一份拜帖,  直说待到他们修整几再上拜访。

        安家仆从客地将路家人送出去,路大太太出了安家大就拉下了脸来。

        “来人,去打瞧瞧,这安家到底怎么回事!”路大太太最是心细如发的『性』子,坐了这么一儿立即就意识到不对。按道理说,  安老太太卧病不起不来见她是正常,  安侍郎一个鳏夫不方便单独接待她也是正常。安玲珑作为即将嫁入路家的人,  怎么也不该将她晾在一旁。

        路家人立即就分散下去,  一波人去打安家事儿,  一波人则去找安顿之地。

        人走了,安琳琅才下人来报路家大太太来过。原本照规矩,安老太太不能接待应该她这个嫡女接待,  但是下人们见她睡得太沉。舟车劳顿了那么久才回来,能歇息一儿他们自没敢叫。

        安琳琅得知此事也没太大感触。她又不是原主,  对路家大太太爱屋及乌。

        摆摆手,  她换了身衣裳下榻就坐到了书房里。

        说起来,安琳琅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上辈子她宁愿看广告也不想看书,  这辈子居因为太闲跑到书房看起了书。只不过这竖排版和从右到左的读书方式实在是让人困『惑』。安琳琅看了半天,头晕眼花,干脆又做起了自己的商业计划书。

        说起来,也不晓得加盟合作谈得如何,  安琳琅已计划在省城开食肆。甚至香肠作坊今年的订单如果能稳定发展的话,她想扩大猪崽养殖。果比起看闲书,她是搞钱更来劲。

        子一晃儿就过,眨眼就是几过去。

        突就闲下来让安琳琅很不适应,她习惯了早起做早膳。如今衣来伸手饭来张的子,后厨都不用她进的,安琳琅连一项乐趣都被剥夺,真是无趣。

        说起来,原本她回来走这一趟只是为了看看安老太太,如今确定她病情好转,安琳琅就不想久留。不过想自己才回来没两就要走也不好跟安老太太交代,她只能耐下『性』子来。就算是熬,至少得等到正月过了,安家其他的事情都料理清楚再走。

        给安侍郎续弦这件事安琳琅是认真的。虽‘安琳琅’的愿望里面没有这一项,但安琳琅太明白原主的心情。她的怨恨太多,是绝不希望往后安家落到安玲珑的胞弟手中。

        原主上辈子死在外面,没来得及回安家,自没机知道安家最后落到谁的手中。她既占了原主的身体,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管安家两个庶弟跟安玲珑母女是不是一丘之貉,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安家两个庶弟估计也不那么喜欢原主。

        不过自古来,也没有儿女给父亲相看继室的。这桩事是得有长辈安老太太来『操』持。

        安琳琅如这几一般一有空便去老太太的院子,见缝『插』针地提起这件事。

        不说安老太太在她的陪伴下精神一比一好,就说老太太总她提这事儿忍不住笑:“你爹的事儿我『操』持的,别成里跟盯贼似的盯。”

        身子好了后,她如今已能出院子走。老人家本身也没么重病,就是年纪大了养出来的富贵病。按照安琳琅的猜测,估计是新老血管方面的疾病。只要心平顺,自不出事儿。这回估计是被安侍郎偏袒安玲珑的行迹给狠了才发了病。

        安琳琅原本打算京中的大夫看不好,她死乞白赖把邹大夫给请过来。如今看来是不必。

        正好正月里京城又下了几场大雪,天实冷得厉害。不过北边自来就雪多,安琳琅去岁在晋州也是这般。许是在地龙的屋子里待的多,适应不了外面严寒的天。

        安琳琅就陪安老太太缩在屋里,这一窝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这一。

        说起来,元宵节是古华族由来已久的传统节大齐也有,只不过在大齐不叫元宵,而是叫上元佳节。比起古华族传统元宵节吃汤圆看舞龙舞狮,大齐的元宵节反而有点类似传统七夕。在这一,大齐的未婚配少男少女提兔儿灯上街。这兔儿灯是少男少女亲手扎的,遇到中意的人便递上自己的兔儿灯。若对方也有意,便将手中的兔儿灯回赠。

        用这等手段凑成婚事的多半是坊间的少男少女,世家贵族的姻亲自没这么简单。但每年的上元佳节,无论是世家贵族是坊间少男少女都乐此不疲地凑热闹,为未来的婚事图吉利。

        老太太的意思,是希望安琳琅别老缩在家中,跟京中的姑娘子们一样也出去走走。

        事实上,按照正常贵族姑娘的步调,琳琅应该去岁就相看人家,今年就该议亲的。去岁的时候老太太也确实给孙女看好了一户人家。是安侍郎的同僚御史大夫孙家的嫡次子。虽没说明话,但对方的家太太老太太的面儿,邀请安琳琅回来后去孙府上做客。

        这婚事不说成了吧,但双方都有心促成这亲。只不过谁承想琳琅在金陵出了事儿,事情一耽搁,孙家的嫡次子都已定了亲。今年五月份就要接回府中去。

        “唉,你这婚事也是好事多磨。”

        安老太太如今急的不只是儿子续弦,孙女找婆家也是一桩事儿。耽搁了一年,但好在年纪也不大,如今才十六岁。在京城十六岁议亲的姑娘也不少,只是可能挑选的时间不多了。说起来,这婚事比孩子爹要急迫一些。毕竟小姑娘花期就那么几年,耽搁了就成老姑娘了。

        安老太太这边私下里也在找,老姐妹们也时常走,帮想看。

        可因安玲珑出的这一手昏招,害得琳琅名声不大好。有些人家小心翼翼的,打到一点儿消息就立即退缩。几次碰壁,老太太的心里自比一般人焦灼许多,“京中的姑娘子们这一都出游玩,你也出去看看,指不定结交一两个好友。”

        安琳琅对结交贵女好友没有太大的兴趣。比起出去看舞龙舞狮,她宁愿在屋子里窝些计划书。

        这期间,安侍郎是一次都没有出过。虽也在府里住,但安琳琅就是奇迹的一次没碰上他。安琳琅特意为此问了老太太,安老太太只是叹:“你爹并非是厌烦了你,怕是心有愧疚不晓得怎么面对你吧!这么大人了,跟个孩子似的一遇上事儿就躲,真不晓得往后该怎么办!”

        “琳琅啊,你寻个机跟你爹服个软。”父女俩总这么僵持不好,琳琅没有同胞兄弟。若是跟亲身父亲也不亲近,这是真想孤家寡人么?

        “你爹『性』子就跟个孩子似的,得哄。好话多说一些,他也就万事好商量了。”

        安琳琅:“祖母也觉得都是我的错么?”

        安老太太一顿,叹了:“父女之间哪里能计较谁对谁错?你爹是长辈,抹不开脸给你道歉。你小人儿有大量,原谅他一回吧。”

        安琳琅不说话,只是转身拿起一边的腊梅和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残枝。

        安老太太见她半天没声儿,又是一声叹。

        这两父女要说不是亲生的她都不信,『性』子是一模一样,都倔!

        安侍郎不来后院,或者故意避开安琳琅在的时辰去老太太的院子,而安琳琅则排斥去前院,更不乐意去道歉。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抓机就劝父女俩。拐弯抹角地想缓和两父女的关系。奈何安琳琅和安侍郎两人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弄得老太太心里跟长草一样的烦闷。

        “哎,你这丫头,”安老太太实在是担忧,“怎么跟你爹一样,『性』子怎么就这么拧呢?”

        安琳琅不是拧,而是觉得徒劳。她向来不想做徒劳无功的事儿。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处出来的,这个道理安琳琅懂。但她更相信,有些人是不值得你付出太多心血的。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般,是强求不来的。

        安侍郎是个慈父没错,但他的慈爱是对他有的孩子。这一点不能说他做得不对,站在一个代人的立场,安琳琅没觉得自己嫡出的身份就比庶出的孩子天生高贵,理应多一些宠爱。但在嫡庶分明的大齐,安侍郎一视同仁或者说偏袒庶女的做法就是不正。

        可父母的疼爱这东西是最不讲道理的,不是能论是非讲规矩。

        过去十几年,安琳琅不知原主是怎么跟安侍郎相处的。既已造成这局面,安琳琅不觉得在她有这个本事短暂的时间里扭转安侍郎的心。

        “父女情分是天生的,祖母与其整担忧我与父亲的不睦,不若多花些心思给父亲寻一个贤惠的继室。”这其中的道理其实不用安琳琅说,该明白的都明白,“亲事谈得早,指不定明年就能有嫡出的弟弟了。指不定分一分父亲的心思,家中能和睦些。”

        ……这确实也是一桩摆到眼前十分紧迫的事儿。

        自打身子每况愈下,安老太太就担心自己哪一倒下去便醒不过来。琳琅未出嫁,安家那个看似老实的万姨娘如今被证明是个包藏祸心的。安家如今后宅没有个女主子,难保儿子不被那母女俩给哄回来。难不成真指望自己去了,这个家让一个洗脚婢起来?

        笑话!荒谬!安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心中蓦用上一团火,老太太也坐起身来,更焦心了。

        “虽说你说的是正事儿,但琳琅你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能把父亲的婚事挂在嘴边!”安老太太没忍住怕了安琳琅一下,“若是外头人到了,怕是要说你这丫头没有家教了!”

        安琳琅笑笑:“这不是只在家里跟祖母说说麽?我难道真那么傻出去说不成?”

        “再说,我可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安琳琅意有指,“我早就被买回去媳『妇』儿了。”

        说到这个,老太太心头一紧。前些子琳琅虽说,但老太太看她梳姑娘发髻,总为她是故意拿这个来安和山的。但此时私下里安琳琅怎么说,她心里才晓得慌:“真嫁给那乡下小子了?”

        “没嫁也差不多了。”安琳琅淡淡勾起嘴角,“父母都承认了,也给了定亲信物。”

        说,安琳琅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白玉钗。

        “退回去!”

        安老太太想也不想就道,“没成婚就退!这亲事我不答应!”

        她此时才晓得安琳琅不是闹玩儿。定亲信物都戴上脑袋,这亲事怕是真的。安老太太没见过琳琅的夫婿,但也猜到是个么样儿。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出来的病秧子,就算父母良善又能强到哪儿去?何况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金尊玉贵的孙女儿哪里能吃这个苦!

        “琳琅,你祖母的。”安老太太知这时候退亲不讲道义,但道义这东西跟孙女一辈子比起来算么。她孙女才十六岁,为了安玲珑做下的恶事赔上一辈子太不值得了。何况安玲珑这个畜生都定了个金陵大家族的嫡长孙,她嫡出的孙女凭么配个乡村野夫?

        “祖母说的是么话,方伯伯方伯母初倾家『荡』产救我一命,如何能出尔反尔?”

        安琳琅没想到说这个吓到安老太太了,她笑了一声想解释:“再说……”

        “再说么?再说么我也不同意!“

        “他们救了你的命,祖母很感激。这大恩大德你就是把他们一家子接到京城来富养祖母都赞同,”安老太太没想到这里有个事儿,急的眼睛都红了,“大不了这家孩子来京,祖母豁出去脸面给他找个好姑娘。真没必要搭上你自己,琳琅啊你别死心眼儿!”

        “祖母,不是,你我说……”

        “我也不同意!”在外偷了好一儿的安侍郎撞开帘子大步踏进来。他这段时躲安琳琅,已许久没『露』过面。结果这一路面就怒冲冲,“救命之恩确实恩重如山,但也用不你拿一辈子偿!”

        安侍郎生起来都顾不上自己在琳琅这里没有父亲的威严,只高声道:“赶明儿为父让老任给他们方家送银子过去,一千两银子总该够他们一家子吃喝一辈子!身相许这把戏戏文里才有,你可万万不能犯傻!病秧子拖累你一辈子!”

        “晚了,”安琳琅对老太太心软,可不对安侍郎心软,“我买回去就是媳『妇』儿的。”

        “这不是没成婚么?”安侍郎被她顶的心一哽,偏过脸去不看安琳琅的眼睛,“没成的婚事就能退!你往后不要再跟那家人来往,为父替你退了这亲!”

        “不必,”安琳琅冷淡道:“我自己愿意嫁,用不父亲『操』心。”

        “你!”

        安侍郎这一堵心,梗得他满屋子踱步。

        他很想父亲的威严训斥安琳琅别死心眼,但因前些时候偏袒大女儿的事儿显得没有底。只能憋得脸发青:“琳琅,跟为父赌也不能『乱』做主。”

        终究是安侍郎低了头:“玲珑的事情是为父偏袒偏心,做错了。但你也不能拿糟蹋自己来为父……”

        “谁说是糟蹋?你没见够玉哥儿别瞎说,”安琳琅本来只是故意人,但到他这么说玉哥儿就有些不高兴了:“玉哥儿比一般男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你年纪小被人哄两句就找不北!”安侍郎不知该怎么劝她,一看她脑袋上的白玉钗就心烦。

        安侍郎也是个狠人,伸手就要抽白玉钗。

        安琳琅怎么让他抽,下意识就躲。两父女就这么差点在老太太面前闹起来。老太太这边劝劝,那边喊喊,累的喘吁吁。眼看老太太脸『色』发青,人又要往椅子上栽。安琳琅跟安侍郎赶紧停手,坐下来一左一右地扶老太太,替她拍胸拍背。

        “别闹了!”安老太太好半天才把这给喘匀了,“你们父女有话不能坐下好好说么!”

        安琳琅和安侍郎一左一右地坐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才把这喘匀了。事到如今,这些伤和的话也别吵了。安老太太干脆把安琳琅打发出去:“正好上元佳节也是姑娘们难得出去游玩的好时候,被在这时候闹得不高兴坏了兴致。叫几个护卫跟上,琳琅出去看看花灯吧。”

        安琳琅看她一脸疲惫的模样,于是也没说么。只点点头便站起身。

        安老太太这么一儿就已累了。她于是让苏嬷嬷送安琳琅出去,自己则回内室歇息。老太太如今的身子恢复了些,却是比一般老太太虚弱。安琳琅私心里觉得她就是太缩在屋里,不出来走才如此虚弱。即便是老人家,也该多出走走。四肢不勤,身子才笨重。

        但这话她不好说,安侍郎都没说话,更轮不上她。

        既是老太太的安排,安琳琅也只能遵从行事了。她特意回院子里换了一身衣裳,丫鬟巧手,替她上了京城最时兴的妆。别说,安琳琅这张脸素的时候清水出芙蓉,上了妆又明艳大方。

        一身火红的相貌边儿袄裙,外罩一件白狐裘斗篷。安琳琅带两个丫鬟和四个护卫就出了。

        京城上等的客栈茶楼早已被京中出来玩儿的世家子订完。一连去了几家,都没找到好位置。安琳琅干脆就拎一盏兔儿灯在城中环锦湖边儿走走。这个湖每年上元佳节都有许多人来放河灯,此时也聚集了一帮少男少女。天『色』不算太黑,少男少女们嘻嘻哈哈的倒是很有几分过节的热闹。

        街道两边的商铺云集,商贩走卒沿街叫卖。人来人往,车市马龙。街道上空拉了麻绳的细线,无数彩『色』的灯笼悬挂在麻绳上。可想而知,黑夜降临有多好看。

        安琳琅的兔儿灯是府中下人给扎的,她看颇有几分意趣,干脆提兔儿灯在街道上穿行。

        不得不说,安琳琅拥有一张少见的好皮相。尤其是在盛装打扮后,更显得光彩人。一路上走过来,引得路过的少男少女不停地回头驻足观望。有那胆子大的,提兔儿灯就想往安琳琅手里塞。但由于护卫看得紧,少男人没靠近就被挡出去,倒是叫人好声遗憾。

        与此同时,难得在上元佳节出来放风的路嘉怡正跟一群有人在闹事最大的酒楼和顺楼二楼包厢饮酒。

        一个圆脸的书生一把揽住路嘉怡的肩膀恨恨地锤了两下:“你小子了不得啊!没见你怎么用功,科举之前说生了病,这般居也能稳中一甲!了不得!真是了不得!想初咱们几个谈古论今,不见你说话,为是哪儿来的小白脸。没想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

        路嘉怡闻言笑了笑,抓起桌上的一杯酒举了起来:“文谭兄,敬你一杯。”

        “喝!今儿上元佳节,你跑不了!”

        圆脸书生一声喝道,满屋子其他人都喝起了彩。几个书生举起手中的酒杯,下喝的是一个热闹痛快。

        学子们自打放榜,人生百态,各不相同。

        如今能留在京城,上元佳节有闲情逸致出来聚一聚的,都是榜上有名之人。殿试就在二月初八,他们该苦读的也读的差不多。剩下的十几再怎么用功,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此时联络感情,结交友人才是首要。而稳中一甲的路嘉怡,自是这些书生结交的对象。

        路嘉怡自清楚,他也不是多清高。该走的走,能结交的结交。如今殿试就在眼前,自是刨除其他杂念一心科举。

        都是书生,喝酒自不太过。喝了个微醺,众人便退了酒水喝起了茶水。

        路嘉怡被人灌酒灌的多,脸颊上火辣辣的烧得慌。他于是跟同行的人说了一声,起身开了窗,想在窗边吹吹风。说来也巧,安琳琅走走停停,刚好就在他在的这家酒楼的正对面的小零嘴儿摊子上停下来。这个摊子是卖京中名小吃,驴打滚儿。

        安琳琅闻喷香的豆粉味道,忍不住就想买一点来尝尝。

        一阵冷风吹得二楼的路嘉怡脑袋瞬间清明,此时的夜『色』已降临。但满大街的灯笼照的灯火通明。安琳琅站在百战灯笼之中,红裙黑发,身披白裘欧朋,明艳得像一朵傲雪的红梅。

        路嘉怡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盯下面挑选小吃的少女许久,总觉得似是而非的熟悉。但是转瞬一想,又想不起来是谁。酒用上头脑,让他的眼神略有些『迷』醉。他一眨不眨地盯下面美得出众的姑娘,渐渐入了神。直到后背被人拍了一巴掌才终于回过神来。

        “在看么呢?”拍他的是另一个中了三甲的书生。年纪较大,已三十有余了。

        路嘉怡笑了笑,刚想说没么。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忽想起下面的红衣女子是谁了。脸熟不奇怪,不脸熟才奇怪。那少女分明是上辈子与他恩爱一生的结发妻子安琳琅!

        琳琅!是琳琅啊!琳琅被找回来了么?这

        段时他忙温书,没有去关注安家的事情。等意识到安琳琅可能被找回来,人正在下面,他一股血从心底涌上来,竟是狂喜了!

        “对不住,竹珃兄,在下有要事,劳烦跟文谭兄他们说一声,行一步。”

        说,他扭头往窗外看去。

        窗外已没有那抹红『色』的身影了。他于是等不及继续与朱振细说,绕开他便大步地往楼下跑去。

        等他冲到大街上,来回两边看了看。街道上别说有安琳琅,他连红『色』裙子的姑娘都没看到。路嘉怡的小厮追上来,提兔儿灯不明。但路嘉怡没空跟他解释么,心中一番计较,选了环锦湖的方向找过去。姑娘们都去湖边放花灯许愿,指不定能在河边碰上。

        路嘉怡的心一点一点跳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响,响得仿佛就在他耳边擂似的。

        等他冲到环锦湖边,河岸上聚集了一大批少男少女。每个人手中都提一盏荷花灯,三五成群地在河边放走。路嘉怡提一盏兔儿灯一个一个地找过去,昏暗的夜『色』掩盖了大部分样貌。他根本没看到红裙子白斗篷的少女。

        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红衣裙白裘斗篷的姑娘背影儿。那姑娘身姿鼻子地背对河边站,狐裘斗篷都遮掩不住窈窕的身姿。路嘉怡不知为何眼眶突间酸涩湿润了。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那姑娘的胳膊拽过来。

        两人仓促之下一个照面,路嘉怡的惊喜之『色』僵在了脸上。而被他拉过来的安玲珑惊慌之下,看清楚抓她胳膊的人是谁后却红了眼睛:“路哥哥!”

        路嘉怡雀跃的心一瞬间跌倒了谷底。

        “路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安玲珑只觉得自己满腹的委屈突找到了宣泄,啜泣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中。她声音又娇又可怜,哽咽道:“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你知道你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我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泪吗!你怎么才来找我啊!”

        路嘉怡心的一颗大石头沉下来,脸『色』已发白。

        夜『色』掩盖了路嘉怡的脸『色』,安玲珑自顾地发泄自己的不满。她两只手捏成拳头,咚咚地锤路嘉怡的胸,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说出来:“路哥哥你知道吗!安琳琅那个贱人她回来了!她一回来就『逼』迫父亲把我赶出安家!我已无家可归了呜呜呜呜……”

        心如死灰的路嘉怡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他暗淡的眼中光『色』一闪,轻声问道:“安琳琅回来了?”

        “嗯,”安玲珑泫欲泣,“这个贱人一回来就害我,非说是我害得她流落西晋。是我找人害她,把一切的罪责都安在我的头上。她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一回来就想让我死,她好狠毒啊呜呜呜呜……”

        “这样啊……”

        因为在安家有过不好的历,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安家。路嘉怡在夜『色』中双目亮的出奇,语却平静:“那找个机,我上帮你赔罪吧。”

        安玲珑没清他说么,只觉得彷徨了多的心终于有了依靠。埋在路嘉怡怀中死活都不愿出来了。

        远在河岸对面的安琳琅放完了一只名为周攻玉的荷花灯,在寒风中瑟瑟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默默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接过护卫递来的小零嘴儿吃了一,十分干脆站起身:“河灯放了,小吃吃了。今的任务已完成,咱们回去吧。”

        “姑娘,兔儿灯呢?”小丫鬟想上元佳节的习俗,“您想把兔儿灯给谁?”

        安琳琅眨了眨眼睛,那小丫鬟继续诱哄似的道:“凑个热闹吧,给未来的婚事积点福。”

        “……行吧。”

        安琳琅于是一吃完手中的驴打滚,让小丫鬟给她去支笔来。她让小丫鬟帮她举灯,就这么拿笔在白皙的兔儿灯被面写了三个字。后提等好生地欣赏了一翻,提便走。

        “姑娘相好送谁了?”小丫鬟不知她么意思,呆愣愣地看她这一番『操』作。

        “嗯。”安琳琅笑,“他人如今不在,等他来了再给他。”

        小丫鬟是云里雾里的,屁颠屁颠地跟安琳琅上了马车。

        等回到府中,老太太把她招过去询问。小丫鬟老实地摇了摇头,眼看老太太脸『色』晦暗下来,小丫鬟想起自己瞥见的灯笼上的字儿:“姑娘在灯笼上注了字,好像是个人名儿。”

        “哦?”老太太心情不是很美妙,但是问了一句:“么名儿。”

        “好像叫……”小丫鬟识字不多,但那三个字是认得的,“周攻玉,要不就是周枚玉。”

        “周攻玉?周枚玉?”名儿怎么有点耳熟?

        想不起来在哪儿过,老太太叹地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也不知主子忧愁么,一脸忐忑地下去。

        ……

        正月里过得快,眨眼间就是几过去。

        这一大早,安琳琅就被丫鬟给叫起来。直说苏嬷嬷在外面等,老太太想引她出去一趟。安琳琅尚且不知何事,就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按到梳妆台前洗漱起来。

        待到她收拾妥出来,苏嬷嬷已久候多时:“姑娘,今要有客上。”

        安琳琅靠丫鬟的胳膊只想睡死过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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