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兵

　　薛蛮子在车上焦急，还真不知该把这三人怎么办？一男两女，都晕厥过去了，摇也摇不醒。

　　“大哥，你说怎么办呀？”薛蛮子问道。

　　“怎么办？总不至于把他们留给日本人吧？”严苍沛有些不耐烦，“老四、老五。上车去把他们抬下来。”

　　“大哥，我们也得快点离开。背着他们走吧！”王庆禹提醒道。

　　“好！”严苍沛也认为只有先离开再说。

　　罗红籽背起男的，李籍、何籓各背一个女的，迅速进入山林，与老罗汇合后，一起向安全地带快速转移。

　　井上正男刚进入马卡小镇，便听到一阵枪声传来，似乎并不是很远。他快速朝枪响的地方跑去，他要亲眼看到他们。

　　但是，还是迟了一步。井上仔细查看了现场，双方并没有交战的痕迹，对方都是一枪毙命，日军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从枪法上研判，结合对方收缴枪支弹药和干粮的习性，他们一定是他要找的人。

　　远处传来汽车和摩托车的声音，井上知道是附近据点的日军来了。他立刻闪身进入树林的小路，凭借山路被踩踏的痕迹和吃干粮留下的残渣，追了上去。

　　王庆禹边走边想，带着三个累赘奔走，总不是个事。他料想已进入安全地带，就让大家休息一会。

　　“老罗，看看这三个人是这么回事？”严苍培叫老罗前来诊断。

　　老罗是老中医，擅长把脉，分别在三人手腕上摸了一会，说：“都无甚大碍。一是身体虚弱和饥饿；二是惊吓过度；三是剧烈碰撞。调养几天就会好的。”

　　“不愧是老中医！”严苍培竖起大拇指。“能醒来吗？这么背着走，不是个事。”

　　老罗弯下腰去，在那男的人中穴上，使劲一按，他便微微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薛蛮子急忙鼓掌！“好！”

　　“蛮子，喂点东西给他吃！”老罗又去医治那两个女的。

　　薛蛮子拿出剩下的饭菜，一次一点点，慢慢地喂，那男的愈吃愈带劲，吞食愈来愈快。

　　老罗这边没什么效果。按来按去，两个女的就是不睁眼。

　　“老罗，你这方法是不是对女的不起用？”盖爷在旁边看着焦急。

　　何籓在旁边笑道，“三哥，这个叫治男不治女，罗氏祖传绝学。”

　　“信你个鬼！”盖爷知道老五在调侃他。

　　吃了些饭菜，那男的精神恢复了许多。王庆禹走过来，“能说话吗？”

　　那男的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便断断续续地自我介绍道，“徐荆，二十八岁，豫西人，汽车兵，车队在运输途中与鬼子遭遇，我被他们俘虏。”

　　“那两个女的，是你们一起的吗？”严苍培问道。

　　“不是。我不认识。她们是医务兵。”徐荆回答得很干脆。

　　井上正男追赶的速度很快，脚力很好。他终于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十多个穿国军军装的人。

　　他们走得比较慢，无精打采，懒懒散散。

　　井上有些怀疑自己跟错了人。怎么看，也不象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伙。但他不甘心，也有可能是他们换了装。

　　他尾随上去，利用树林作掩护，慢慢靠近。

　　在转拐处，一个走得慢的士兵掉队几十米。井上从后面猛然扑了上去，一手封住士兵的嘴，一手用手枪抵住士兵的头，把他挟持到路边，“别紧张，我是业昌军统站特工。”

　　士兵一听，原来是军统的，就点了点头。

　　井上放开手，但依然用枪顶着他。“你们是逃兵？”

　　“不是。”士兵很诚实。“我们都是被鬼子俘虏的国军。”

　　俘虏兵？难道说那卡车上运送的是俘虏？井上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逃出来的？”

　　“是几个土匪，抢了日本人的车。就把我们救了出来。”士兵们依然认为是土匪干的。

　　井上很快想到“土匪”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果然还在游走。“他们多少人？”

　　“七、八个。”

　　“年龄多大？”

　　“都是些五十开外的人。”

　　“是哪里人？”

　　“不知道。但不象是本地人。”

　　井上也不敢耽误太久，怕前面的士兵退回来找这个掉队的。“你去吧。今天我们的见面，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按逃兵处理你。”

　　“是，是。”士兵急忙点头，转身就跑。

　　井上立即原路返回。

　　他追错了道，更追错了人。沮丧不已。

　　严苍培和王庆禹大致了解到徐荆的经历，以及那两个女兵的来历。他们很是发愁，如何处置这三个人，还真是个难题。

　　在徐荆渐渐恢复后，两个女兵也慢慢地相继醒来。老罗给她们喂了些水和饭菜，精神渐渐好转。

　　开始，她们都以为被土匪抓住了，看来逃不脱什么“压寨”的命运。但后来，见这些人喂饭喂菜，以及对徐荆的态度，又不象是土匪的做派。

　　待她们稍微恢复体力，严苍培和王庆禹就把她俩分开询问。

　　严苍培和老罗负责问话较小的一个，个子偏瘦，一身脏兮兮的，平静的目光露出几分猜疑。

　　“如实回答我们。叫什么名字？”严苍培尽量微笑着说话，没必要吓唬小姑娘，她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李西妍，二十二岁，台湾人。国军第九战区战地医院护士，少尉军衔。因战事吃紧，未及时转移，同方雪影一起被俘。

　　王庆禹和薛蛮子把方雪影带到另一头，她体态微胖，很镇定，也很冷漠，一脸倦容，疲乏不堪，但她依然很配合地回答问话。

　　方雪影，二十七岁，马来华裔。国军第九战区战地医院医生，少校军衔。与李西妍同时被俘。

　　罗红籽依然在远处瞭望，警觉地观察着来向的动静。李籍则跑到前头去了，这个流动哨放得远，看不见人影。

　　盖爷和何籓守在徐荆旁边，三个人都在闭目养神，无话可说。

　　简单的问话了解后，就让方雪影与李西妍回到原位休息。

　　严苍培和王庆禹则聚到另一边，核对问话结果。

　　李西妍紧挨着方雪影，疲乏地歇着。

　　其实，这三个心中很不踏实。这些救他们的人，既不像国军，也不像土匪，更不像八路。剩下的就是军统？武工队？民团？也不像。

　　他们清楚地记得，几声枪响，卡车猛力一撞，自己醒来就到了这山上。

　　就凭这几个人，干掉卡车，灭了日军，也算大本事了。而军国被俘人员那么多，又跑哪里去了？

　　王庆禹极力主张让他们走，带上会添很多麻烦。

　　严苍培走过来，看着三人，抱拳话别，“三位，你们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此别过！”

　　徐荆第一个站起来，“什么？你们要丢下我们？我们到哪里去？”

　　盖爷一见徐荆那态度，大为不满，“唷！我们救人救错了是不是？这还赖上了！”

　　李西妍很温柔地细声说到，“不是，叔！你叫我们去哪里？到处是日本人，找国军也找不到，我们没有去处呀！”

　　徐荆脾气不是很好，有些怨气，当然，是被俘的怨气。“出去就是个死，你们干脆把我们杀了算了。总比被鬼子抓住强。”

　　严苍培尴尬地一笑，“那，你们说怎么办？”

　　方雪影看着严苍培，很诚恳又很可怜地说，“捎一段路，等我们遇上国军，就立即归建。可以吗？”

　　严苍沛转头看着王庆禹，让他拿主意。

　　王庆禹在观察他们三个人的表现，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就按小方的意思办吧。但你们必须服从我们的统一安排。

　　大家在一起，没有长官，没有特殊，也没有尊卑，都是平等相待，剩下的就只有执行！明白吗？”

　　“是！”徐荆、李西妍、方雪影三人齐声答道。他们真的很高兴，一旦离开这几个人，就失去了生活保障和生存安全，这个眼下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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