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耶律大石几乎已料定这场战赢不了了,因为景国已经出兵,大金已到易州,魏朝仁所部还击败了当地的抵抗。
消息是昨晚夜里来的,来的信使送完信,匆匆趁夜离开了,想必是年轻的皇帝给他下达了什么命令,他不敢久留,不敢接近他。
不过也好,如此一来,他不用想如何把这绝望的消息告诉将士们。
魏朝仁他知道,担任南院大王时,曾数次与他交手,是个难缠的对手,而且根据情报,魏朝仁只是右路军,还有中路军也从霸州进入易州。
据说还有左路军,但不知踪迹…
情况令人绝望,远比手下士兵们想的还要绝望,耶律大石最害怕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景国面对行将就木的辽国想到的不是唇亡齿寒,而是分一杯羹。
他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耶律大石拍了拍亲信的肩膀,招招手把周围的兄弟们都叫过来:“我明白你们想什么,我也不责怪你们,当初是我瞎了眼把耶律惇扶上可汗的位子。
可我还是要拜托你们,拜托我所有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我们生来就是大辽人,再为大辽打这一场,等到打完,我们再也不欠这片土地什么,到时就西逃,我们一起!”
“将军!”众多将士低下头,很多人流出眼泪,气氛悲悯,不过一两年,他们的大辽,曾经威震天下的大辽就成这番模样…
“到时候是生是死,我们都一起逃!”他重重搂住身边的将士。
大家纷纷点头:“誓死追随将军!”
“生就一起生,死也一起死!”
耶律大石眼中湿润,担忧的看向南方,因为那里有常胜军,一直令他无法放心的军队…
…
大帐内,灯火摇曳,夜风声中,时不时能听到将士巡逻的脚步声。
一个虎背熊腰,五十来岁的老人举着烛火,细细看着桌上的地图…
“景军到哪了?”他问,身边的亲兵道:“将军,昨天有斥候说已在易州北看到景国大军,漫山遍野,至少过万数,很快就会进入涿州,再过几日就会与我们相遇了。”
老人没说话,只是看了身边亲兵一眼,“斥候真是这么说的?”
亲兵点点头。
老将军盯着他:“你再说一遍,斥候怎么说的?”
“斥候说…”亲兵一顿,心虚的道:“斥候说…有二三千左右,应该是景国先锋,景军主力…还在路上,没进入涿州。”说完低下头。
老将军叹口气,放下烛火,也没惩罚说谎的亲兵。
“你那点心思我哪会不知道,就是想着让我带着你们投降景国。景军浩浩荡荡,来势汹汹,没有胜算,大家都是汉人,他们多少会手下留情,你是这么想的吧。”
亲兵点点头。
老将军慢慢说,“不只是你,张令徽他们也私下跟我说过,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一次投降,一辈子骂名。再说要投降,总得有诚意,易州、涿州,他们迟早拿下,送上去不一定得人心意,那就只有沙场立功,一旦投降,这场仗我们必须打头阵。
这时候你再回头想想,手下万数弟兄,虽都是当初的辽东、渤海一带汉人,可如今军中有多少人妻女子孙是辽人,是契丹人?如果到时景军逼我们痛下杀手要如何应对…”
亲兵说不出话了…
老将军站起来,缓缓走到大帐门前,看了许久的夜空:“不过你想得也没错,不投降,就是白白送死…”
他沉默许久:“你去请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过来,再好好议议吧,这事…也不能拖了,要早有决断。”
亲兵高兴起来,连忙道:“我这就去!”
…
仿佛经历之前的黑暗和困顿之后的反弹,北方战事捷报频频。
魏朝仁东路军先旗开得胜,之后杨文广的左路军也捷报频频,左路军连战连胜,接连打了十几场大小胜仗,一路北上,包围辽国蔚州。
而杨洪昭的中路军以童冠和杨建业为先锋,长驱直入,已进入涿州境内,路上打了一场大战,在涿州南部,击败在当地厢军和部落组成的六七余抵抗部队,斩首八百多多,余者溃散。
魏朝仁所部东路军之所以没再有捷报,是因为东路几万大军,在主帅杨洪昭命令下,驻留易州,围困易州城,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三路大军,捷报不停,朝中百官也好,朝堂外百姓都备受鼓舞。
这些天开元府热闹非凡,文人才子,佳人才女们纷纷开始流行起用诗词歌赋为大军加油或是歌功颂德,说书卖唱的也改成说几路大军各种传奇故事。
皇帝高兴得接连赏赐几路大军主要将帅,还让人开始在城外重造凯旋亭,准备大军凯旋时举行盛大典礼,昭示天下景国国威,一切欣欣向容,热闹非凡。
李长河没有放松,辽国当下还有两个牛逼人物没有露头,一个是北府宰相萧干,一个是南院大王,兴辽军节度使耶律大石。
萧干被金人围困在大同府,正与金国激战,可以暂时放心。
可另外一个耶律大石却迟迟不见踪影,他再三强调,可探子们依旧没有关于耶律大石的消息,不知道他在哪,这人就如一颗钉子,钉子他心里,让李长河对形势一片大好的北伐始终无法方心下来。
有些事总需要幕后之人。
出于各种考虑也好,出于利益权衡也罢。如起芳等人在夏国做的大事,是怎么都不能说的,或许几十年后,夏国不在,他可以命人悄悄写入史书里。
可现实往往比戏剧更加精彩,也更加残酷。西方一些著名的奇幻作家在写到人类种种恶行和罪恶,甚至都无法直接书写,而是幻化为一些非人的怪物,直接写,人们都不信了。
不过再隐秘的事,终究是有人知道的。
皇上,德公还有何昭,以及王府高层的一些人。
皇上为此事高兴不已,已经接连好几次找他进宫去问关于这件事的细碎始末,又慢慢研究感慨,还再三提起等等起芳、方新等人回来,要亲自见见,必会重重赏他们。
德公和何昭,也频繁追问他关于此事的始末,他们似乎也十分好奇,起芳等人到底如何做到的额,为什么能做到,时不时认真讨论,总结其中教训和为此次成功找来各种依据。
但显然,他们的讨论并未深入,或者说不具备科学精神。
…
“什么叫并未深入?”晚上,吃完饭吹着晚风说话的时候阿娇问。
秋儿靠在他的大腿上,安静听他说话,诗语正在看这两天的账目,阿娇正在一边帮忙,何芊和月儿则玩着他新教的五子棋的游戏。
“主观浮动的总结,而不是客观量化的探索,就叫并未深入。”李长河道,科学精神中,量化是很重要的。阿娇还是不懂,
诗语白了他一眼:“反正他说的话没哪回是听得懂的。”
李长河哈哈一笑,没有反驳。
德公和何昭的讨论总是浮与对前人和自己经验的总结,听说夏国人被为利疯狂时,德公感慨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太史公果然是对的,不愧为太史公。
说到善恶,德公觉得此事证明孟子的“人性有恶”是的对,平日夏国人都能安分耕作畜牧经商,所以是善为主,不过因利益引诱,才有恶行。
何昭却不同意,他认为这事恰恰说明韩非子等法家人说得是对的,“人性本恶”,夏国人之所以之前安安分分,不过是受王法和官府束约,稍有利诱,马上就会本性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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