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过去他不要留在这里了

叶矜微叹,  他看了眼大敞的公寓门，怕郭亚梅又折返，先一步去把门上。

        结果他刚回头,  就听到吱呀一声,  一脸惶恐的溱握着房门把手,  眼眶通红。

        叶矜心一软：“我没走,  是个门。”

        溱紧紧抿着唇，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张卡：“你……什么候走？”

        叶矜一愣，随即无奈：“走什么？你过来，我坐下聊聊。”

        他让溱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去阳台的棕『色』柜子拿出医『药』箱,  还瞥见了溱珍藏的那些他写的便利贴。

        从前公寓是没有医『药』箱的，叶矜来后,  慢慢箱子备齐了各种常『药』,  都是溱买的,  就怕有用的候找不到。

        叶矜从面拿出一卷绷带,  然后去冰箱取冰块。

        溱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现在已经隐隐有些肿了，不冷敷一下怕是更严重。

        叶矜靠近的候,  溱整个人都绷直了，跟平的难为情不同,  是一种连难过都说不出口的惶然。

        他连个怨的人都没有。

        怨他母亲吗？

        可谎言是他自己撒下的。

        “疼不疼？”

        溱怔怔抬头，看着叶矜清冷的眉眼。

        他突然抓住叶矜手腕，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溱后知后觉地感到冒犯，像是被电了一下局促地松开手。

        “不用敷的……”溱有些不安地垂眸，然后将手中的银行卡递给叶矜。

        叶矜：“……做什么？”

        “我……我觉得很抱歉。”

        溱没给自己的欺骗找理由,  经过几分钟，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其实不过是把他预想的结局提前了两个月而已，迟早要面对的。

        叶矜能在最后对他么温柔，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举着银行卡，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大学学习更重要，兼职太辛苦，以后，以后能不能别去了？”

        叶矜顿了顿：“你想说的有些？”

        “还有的。”溱见他脸『色』还行，继续鼓足勇气：“以后别那么高强度对着电脑画画了，很伤眼睛的，要多休息才行……”

        溱似乎已经确定了分开的结局：“如果你觉得尴尬，小方的补课我跟他说清楚——”

        叶矜：“……”

        溱想的很全面：“卡的钱应该够你生活到毕业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当借我的，等工作以后再存进来。”

        一瞬间，叶矜是真想把溱脑子掰开，看看面都装的什么。

        可心疼到底是占了上风，光是想想溱身上的那些疤痕他都觉得窒息。

        叶矜重将冰块按到溱脸上：“说完了？”

        溱也不敢动，有些忐忑：“没……”

        叶矜耐心地问：“给你一次机，你心都在想什么，说清楚。”

        没想到溱抿了下唇：“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能不能带走啊……”

        心疼归心疼，可听到话的一刻，叶矜还是差点气笑了。

        溱：“或者我原价买也可以，你就当没送过……”

        叶矜：“送出去还能当没送过？”

        溱碾了下指尖，再次降低要求：“那……手表不行的话，脚带可不可以让我带走？”

        “那条皮带可是我亲手做的。”叶矜勾起溱下巴，不太明显地笑了下，“无价之宝，你拿什么买？”

        溱一怔……叶矜没说过，他便也不知道是亲手做的。

        样的话，他要带走确实不太合适。

        可嘴上怎么都说不出放弃的话，知道是叶矜亲手做的后，他就更舍不得了。

        “那……”溱呐呐道，“能不能最后再陪我吃一顿饭？”

        大概是真的手足无措了，溱甚至不太理智地想到了合约：“合约还没结束……算最后一次，行吗？”

        嘴唇都快被他咬烂了。

        叶矜一手用冰块扶住他的脸，用另一手的大拇指拨开他嘴唇：“咬坏了我以后还要不要亲了？”

        虽然觉得他要分开了，溱还是很听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话的潜台词。

        笨得可以。

        叶矜问：“我如果现在生气走了，溱哥就真的不留了？”

        溱怔了怔，张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他当然想留，可没脸留。

        “我要就是不肯吃顿饭呢？”叶矜淡道，“要是些钱我都不要呢？你打算怎么办？”

        溱呼吸一窒。

        “既然都准备分手了，你凭什么管我休不休息，兼职辛不辛苦？”叶矜淡道，“我花男朋友的钱，有男朋友才有资格管我。”

        叶矜见溱一直不说话，顿了顿后拿开冰块转身：“溱哥果然从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熟悉的溱哥给了溱灵感，他慌『乱』地望着叶矜的背影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喜欢你……”

        他呐呐地重复着。

        叶矜很久之前说过，要他说‘我喜欢你’，不论去哪儿自己都留下。

        叶矜眼落了丝笑意，刚回身，就听修勾说：“没有别的意，我就想再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毕竟一别，可能就是真的见不到了。

        偷偷注大概都不行，没有人喜欢一个对自己撒下弥天大慌的人，还在暗中默默注视自己吧。

        叶矜次真的是气乐了。

        他也没掩饰，长腿一抬走到溱面前，捏住他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溱彻底蒙了，浑身僵硬地不敢『乱』动。

        叶矜亲得很用，以前他接吻都是温和缱绻的，今天格外暴，溱甚至恍惚地感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有点血腥味。

        舌头也被咬了，矜矜像真的很生气……

        叶矜撤开身体：“痛不痛？”

        溱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想摇头，被叶矜摁了回去。

        “痛就对了，不痛都不长记『性』。”叶矜深吸一口气，“我有说要走，有说生气得想离开吗？”

        “你就么喜欢贷款分手？就么不信我的感情？我喜欢你是开玩笑的吗？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以才在你眼么不堪一击？”

        一口气七八个问题把溱问慌了，他连忙否认：“不是的——”

        同，心某个隐秘的角落也升起了一丝希望，矜矜是……不打算和他分手吗？

        “你确实犯错了，不该欺骗我，你不知错就改吗？”

        叶矜站得有点累，按着溱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背上，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挽留的话不说？听的情话不说？我看着就那么狠心？”

        溱慌『乱』的眼神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站在马路中间，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往哪边去，『迷』茫又难过。

        叶矜深吸一口气，不再『逼』着他：“给你一次机，把你瞒着我的事，不许有隐瞒地说一遍。”

        溱怔了怔，一间竟然不知道从说起。

        他小心翼翼的：“喜欢你是真的……从高中候开始。”

        叶矜气得发乐，等溱根木头跟自己说清楚，还不知道得到年马月。

        “你怎么认识我的？”

        溱抿了下唇：“班同学拉我去篮球场打篮球……你扔给了我一瓶饮料。”

        “……”

        事叶矜还真有印象。

        他跟溱说过，之前隐约感觉到自己『性』与众不同，就是因为高中篮球场上的一个男生。

        他没跟溱说得是，看完人的篮球后，他还鬼使神差地把手上不喜欢喝的饮料扔给了对方。

        当没太多想法，觉得个男生顺眼，他才做出了么有为平作风的事。

        扔完饮料他也不知道对方什么反应，没多逗留就走了。

        样想想……贺嘉楷第一次说喜欢他，像也是那天。

        他当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性』，对此有些错愕，也礼貌拒绝了，说我不喜欢你。

        叶矜一间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扔饮料，溱或许就不经历后来的些。

        他虽然不记得当初那个男生的面容，可依稀记得对方是阳光的，可能还有些腼腆，跟朋友说话的候是笑得的。

        并不似如今的溱样，沉闷、内敛。

        “我是七班的，跟你隔了四个教室。”溱说着说着还从尘封的记忆捕捉到一点高兴的内容，“有一次月考，我和你并列第一了。”

        暗恋大概就是种滋味。

        一个人在内心上演着无人观看的剧场，任一点接近的元素都能脑补出是他仅有的缘分。

        “后来呢？”

        溱斟酌道：“后来，我妈发现我喜欢男生，然后就让我退学了，想让我‘变’……我受不了，就离出走了。”

        那短短几个月的经历，被溱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笼统概括，重点全都没说。

        “不许再骗我。”叶矜伸手捏住他衣领，慢慢拉到肩膀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有他打的……”对上叶矜的眼神，溱一慌，怕叶矜真的不要他了，能说实话，“然后他把我，把我送到了医院。”

        叶矜呼吸一滞，心疼得难以言喻。

        什么医院能把人打成样？

        郭亚梅‘救儿心切’，她把溱送到据说可以治疗同『性』恋的精神病院，给了一大笔钱，说要治她儿子，骂也，打也行……做什么都行。

        “医院对你……”叶矜眼眶微红，他深吸一口气，“对你做了什么？”

        溱抿了下唇，尽可能平静地说：“吃『药』……还有电击。”

        除此之外，就跟坐牢差不多。

        每天要按点起床，要在规定的间吃饭，上厕不可以超过五分钟，病房有监控，不许跟其他‘病友’交头接耳，多说一句话就被认为你‘病得更重了’，要小黑/屋。

        叶矜闭了闭眼，问：“你刚刚说……差点要了你的命，是什么意？”

        如果仅仅是综上也就罢了，郭亚梅还记着溱的学业，认为他病之后还得上学。

        可脱离学校太久，学习肯定就跟不上了。

        以她不断催促，最后在‘医生’的提议，花钱做mect手术，又称之为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本身是用来治疗抑郁与躁郁症的。

        溱明明没病，无反抗。

        可在治疗期间，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大概也有之前『乱』给他吃『药』，和多次电击积累的效果，心脏直接就撑不住了。

        如果不是抢救及，他人就没了。

        等他醒来，高考已经结束，喜欢的人不知道报考了哪大学，自己的未来也十分渺茫。

        最后在封闭的房间闷了一个月，溱第一次主动见了阳光，对郭亚梅和父亲说：“我想离开。”

        他第一次做么叛逆的事，他是在通知父母，不是再征求意见。

        他当天就带着身份证离开了，一分钱没拿。

        当没想过未来怎么样，溱就是想离开那个窒息的环境。

        死掉也，去陌生的城市当个陌生人也……他不要留在了。

        “医生说我心理素质挺的，没有完全崩溃……”溱看叶矜脸『色』难看，连忙补充，“是我几年的心理医生说的。”

        在那种地方待了几个月，正常的人也变得不正常了。

        溱本就内的『性』格，彻底变得沉闷寡言。

        他最初不愿意靠近任人，一有人接近就觉得浑身都疼，不仅仅是同『性』。

        ——就是治疗的效果，活生生把一个阳光下的正常人，拖进了阴影。

        医生在你面前放同『性』的照片，甚至是少儿不宜的视频，一边『逼』着你看，一边对你使用电击，让你从身体心理双重层面地看到同『性』就反胃、想吐，觉得疼痛，恐惧。

        唯一庆幸的是，溱离开后，遇到了烂心的钟不云。

        就像去年捡方难水回一样，钟不云把在下雨天、像乞丐一样蜷缩在巷子的溱带回去，见了医生。

        要不然那天，溱应该被高烧烧死了。

        从那以后才慢慢了起来。

        他在正规心理医生的慢慢引导下，经过漫长的三年，勉强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最初叶矜亲近他的候脸红心跳，并不仅仅是因为难为情，还有心理上的不适应。

        还，次他遇到的是良医。

        在叶矜不知道的情况下，溱慢慢习惯了叶矜的亲近，他的牵手，拥抱和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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