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小姐, 我再和您确定一遍，这个招牌肥牛和羊肉卷各要十盘，虾滑五盘, 黄喉五盘……”
服务员仿佛在报这家火锅店的菜单, 引得周围餐桌上的食客都频频看向林洛这桌。
——这么多？吃的完吗？
报到后面服务员自己都麻木了, 好不容易讲完, 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友情提醒道：“小姐, 我们提倡适度消费, 您可以先点一部分, 万一到时候还需要可以随时再加。”
林洛摆摆手，“我知道啊，所以才先点了这些，后面不够的话我们会再加的。”
——不够？再加？
看着林洛和云舒这两个再标准不过的身形，服务员觉得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了，“您还有朋友要过来吗？这边是两人桌，可能位置不够。”
她觉得她猜到了真相，肯定是朋友大聚餐嘛，估计选错人数了, 那……
“我正想说这个。”林洛打断了服务员的猜想, “能不能换个包厢, 我们点了这么多也放不下。”
服务员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连连微笑点头, “抱歉抱歉，当然可以, 我们还有一个十人间的包厢空着, 您看可以吗？”
说着, 就带着林洛和云舒向包间走去，“包厢名字是D88，您朋友来的时候可以直接进来……”
林洛一脚踏进空旷的包厢，疑惑回头：“朋友？就我们两个，刚刚我进来之前就问过两个人可以用包厢吗？你同事说不行。”
服务员的脚步一顿，不过职业素养让她很快回过神，“哈、哈哈，是吗？给您带来不便真是抱歉。”
——不怪那位同事，谁也想不到两人能点那么多吧？
包厢果然方便，连锅子都有两个。
林洛本就是带着云舒来尝尝火锅的美味，那自然是要各种都试一下。
比如锅底，麻辣的、菌菇的、番茄的和牛油的，两个鸳鸯锅，四个口味，两辣两不辣，想吃哪个吃哪个。
趁店家在准备锅底和食材的时候，林洛又带着云舒来到了小料区，她的火锅料向来是个大杂烩，没有什么地域口味之分。
“你喜欢放什么就放什么，随便调。”和云舒说了这句话后，林洛就自己调料去了。
菌菇酱、牛肉酱、耗油、小米椒……这些味道不冲突的先来一碟。
花生酱、芝麻酱……这种香醇口的再来一碟，林洛很快调好了自己的酱。
再转头看向云舒时，发现他正往碟子里加了一勺腐乳酱。
——云舒吃过腐乳应该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吧？
林洛没说话，两人四手端着四个碟子回到座位，发现两个锅子已经端上来。
一旁的服务员递给林洛和云舒一个一个围裙，以免等下不小心溅到身上。
这家火锅店虽然人多，但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两个推着小车的服务员把一盘盘食材放到长条桌上，很快就把这张可以坐十个人的桌子放的满满当当。
林洛和云舒是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中间，这样就能够得着两边的锅子。
辣锅先开。
林洛很大气地端起一盘肥牛卷就下了进去。
“这个肉片薄，一下子就能吃的。”林洛还指指商家放在旁边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各种食材的煮熟时间，精确到秒。
云舒没在外面吃过火锅，但冬天的时候也和林洛在家吃过不少顿，看到林洛现在不放心自己的模样，怎么说呢……还有点小开心。
“嗯嗯，好。”
云舒此时就像个谦虚好学的好孩子，“洛洛这豆腐是不是要先放？”
林洛点头，“它煮久点没关系，放吧放吧，云舒你再帮我往那个牛油锅里放点虾滑。”
辣辣的虾滑，可香了。
很快，红白相间的肥牛迅速变色，林洛一只手用漏勺捞起一堆，再用另一只拿公筷给云舒夹了一大筷，剩余的则放自己碗里。
“开动！”
林洛夹起肥牛放进蘸酱里，来回摩擦一下后就放入口中。
呼——
一口热气从林洛口中冒出。
在这个空调房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那真是不一样的享受。
这家店能有那么好的口碑真是有原因的，就像这招牌肥牛，肉质细嫩，明明蘸酱味道已经很重，但细嚼两下还是能品出一丝淡淡的奶香。
似乎就是肉本身带着的！
吃完这一片肥牛，再来一口冰镇酸梅汤，真是绝配！
快速把碗里的肥牛干掉，一旁的菌菇锅和番茄锅此时也沸腾了。
一些蔬菜还是放这样的清锅味道更好，藕片、笋片、金针菇……这些都是煮久一定也没关系的菜，先放。
云舒看林洛忙碌的样子，赶紧吞下口中的食物，“洛洛，我来，你坐着就行。”
林洛摆手，“没事，这简单的放菜我还是会的，平时都是你辛苦，今天就让我做一顿，虽然没什么诚意。”
云舒失笑，“我很喜欢给洛洛做饭，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这是云舒的心里话，他喜欢看到洛洛吃到好吃的食物露出幸福的笑容，这样比他自己吃更让人开心。
听到这句话的林洛，神情被缭绕的热气挡住，但隐约还是能看出她的笑意。
云舒可能觉得是自己救了他，并且还一直在养他，但林洛知道如果没有云舒，自己现在一定是孤零零在周家坞整日修炼，怎么可能还很有兴致的和人一起来吃火锅。
最后，大概率又会走上一条和上辈子没什么区别的老路。
她其实隐隐有感觉，上辈子精神力进阶的时候会让林洛有种万事无所谓的感觉，那时候的力量是冰冷的。
可是，在和云舒生活在一起后，偶尔姚阿婆和周叔叔的关心都让她的心里有了变化。
不再像上辈子那么冰冷，似乎有了更多的人气，就连精神力好像也染上了这份暖意。
林洛不知道这份变化好还是不好，反正她本人觉得开心就行。
“洛洛？”
“啊，这毛肚要煮过头了，快捞！”
……
最后，林洛不负众望的吃撑了，她点的东西倒是吃的一干二净，甚至后面还下了三份杂粮面，但这些都是给云舒的。
林洛的胃口随着体质的改善增长了许多，可再怎么样也还是比不过云舒，他的胃口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也又大了不少。
大概是还在长身体吧。
最后服务员进来看到满桌的空盘时，眼底不可避免的泄露了一丝震惊。
——现实版大胃王啊！
最后走出火锅店时店家还送了林洛他们一点小礼物，期待他们再次光临。
毕竟这一桌就抵人家好几桌了。
走出火锅店时已经是晚上将近八点，林洛和云舒也没急着回去。
此时温度不像白天那么炎热，开始有一丝夜间的清凉两人沿着这条商业街开始散步，俗称饭后消化。
道路的两边摆了不少小摊，上面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好像什么都有。
云舒的视线就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男的给女的买了一个发光的气球，然后系在了女生的手腕上，紧接着悄悄靠近她不知道说了什么。
女生就娇羞地捶了一记男生胸口，男生也不在意，还快速偏过头在女生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向前面走去。
——还有这种操作？
此时林洛和云舒刚好走到这个卖气球的小贩面前，云舒停下步伐，“洛洛，要气球吗？”
——气球？
林洛小学一二年级以前偶尔还会缠着父母买个气球，但等三四年级时对这东西就失去了兴趣。
连林父林母有时候逛街看到卖气球的都不会再问她要不要了。
没想到现在这么大了，还有人问自己要气球吗？
“好啊。”林洛挑了一个绿色的双层气球，上面有发光的灯带，因为气球的颜色发出莹莹绿光，“云舒呢？想要哪个？”
既然她有一个，云舒也当然要有。
云舒眼睛快速一眨，他也有吗？
“给我那个红色的吧。”
一个气球二十块，林洛正想付钱，云舒已经先把钱付了。
林洛看着云舒流畅自然的动作，略带调侃地说道：“阿婆给的压岁钱快没了吧？”
云舒不在意，“没关系，洛洛会养我的。”
噗——
这家伙……
真是说的毫不迟疑，一点也不会觉得被林洛养是什么羞愧的事。
“好好表现，我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林洛笑着说完这句，自己还没觉得怎么样，一旁卖气球小哥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看向云舒的眼中大概表达出了这个意思：可以啊，兄弟！
被林洛这样漂亮的小姐姐养，一堆人排队好吗？
云舒拿到气球根本不在意小贩的眼神，看着林洛还空着的左手，直接走到另一边，低下身子把这个红色气球系在了林洛手腕上。
“给洛洛，双倍的快乐！”
一个气球能开心的话，两个应该会更开心吧。
林洛：“……”快、快乐不起来。
她看着自己右手拿着的绿色气球，再看左手的大红色气球，两个都拼命在夜色下发光，一红一绿，格外醒目和……刺眼。
简直就是这条街上最亮的崽！
林洛毫不犹豫把自己右手的气球递了过去，“一人一个，拿着。”
云舒紧紧握住林洛给他的气球，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在头顶绿光的衬托下……格外的傻！
*
接下去两天林洛和云舒都没再出门，安心在小院子里啃着西瓜享受夏天的快乐。
但周家坞的气氛却越来越奇怪。
凶手没抓到，每天都有警察在村子进进出出，即使去镇上买点东西也会被认识的人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几句。
周家坞的这件凶杀案，早就传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子，包括镇上。
可它破解起来的难度实在太大。
王阿花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平常虽然嘴碎了点但从中要找出有杀人动机的并不简单。
而且她的尸体已经腐蚀的差不多，线索有限，镇上条件不够，送去市区那尸检也需要一点时间。
就这点时间，一个流言不自觉起来了。
周家坞得罪了神仙，王阿花只是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结合之前祠堂的那些异常，这个“谣言”还真有了几分可信的感觉。
这下，周家坞本来就不多的村民纷纷坐不住了，联系家里子女说要去住一段时间。
哪怕警察和周光宗都再三强调了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也挡不住一个个坚信自己的村民。
从第一个离开开始，短短两天时间，周家坞除了林洛云舒和姚阿婆，哦，还有周光宗，竟然只剩七八个老人。
这些老人无一都是年纪非常大，已经不在乎生死的那类，这样一来，本来就冷清的周家坞更加寂静。
宛如一个死村！
再这样下去，别说造疗养院发展周家坞了，这村子迟早荒芜掉。
这一天，周光宗又一次敲响了林洛家的门。
“周伯伯，有什么事吗？”
看着透着几分疲惫的周光宗，林洛猜他这几天睡的应该不是很好。
“洛丫头。”
周光宗的神色虽然疲惫，可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锐利，“能请我喝杯茶吗？”
林洛笑意不变：“当然可以。”
周光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洛和云舒则一人一张凳子在他的对面，三人恰巧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捧着手里刚沏的热茶，周光宗也不嫌烫，稍稍吹了两口就轻抿入喉。
“好茶。”他感叹一句。
林洛：“镇上十块钱一斤，就是车站对面那家。”
十块钱……还一斤？这是茶叶吗？！难怪喝着味道好像不对。
本来还想品鉴几句再开口的周光宗被迫止住了话，于是林洛继续了。
“我和云舒都不爱喝茶，您喜欢的话等下带点回去吧。”
周光宗：“……”他特意上门就是为了蹭小辈十块钱一斤的茶叶吗？说出去要被那些家伙听到，不得笑掉大牙！
他现在也发现林洛的确不好糊弄了，一点也不像一个父母双亡，还没踏入社会过的年轻小姑娘。
光这心态就比很多人强了！
而旁边那位表哥，至始至终没有任何想插话和说话的意思，眼神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林洛，仿佛眼中只有她。
——他娘的不好搞啊！
周光宗心里爆出脏话，沉思片刻后还是决定推翻来之前自己的那些盘算。
洛叔叔对他们家有恩，他做不到对他唯一的亲人甩心眼子，再说，还不定甩成功。
“洛丫头。”周光宗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对王阿花怎么看？”
林洛歪头：“怎么看？”
她目光对上周光宗的，没有丝毫闪避，“我和她又不熟，能怎么看。”
周光宗：“但是我问过村民，她曾经说过你一些不好的话，被你听到了，还起了一点小冲突。”
林洛只是淡化了自己和云舒的存在感，并没有消除他们的记忆，所以如果有人主动问题，村民还是能想起关于林洛的一些事。
之前和王阿花三人在村口发生的事，除了一旁的姚阿婆，肯定还有其他人看到。
林洛：“所以呢？您怀疑人是我杀的？”
“洛洛！”周光宗还没接话，云舒先开口了，“你怎么可能杀人！
这个社会杀人的罪有多重，云舒知道。
看到林洛这么轻描淡写地提起这两个字，云舒不由皱眉。
他不是没看到那些报道，什么错案几十年后才得到平反，可见不是所有无辜的人都能得到法律的澄清，即使最终洗清罪名也晚了。
林洛偏过头，“云舒，别担心。”
两人目光相对，云舒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焦急。
周光宗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我没那个意思！”
——怎么弄的我是什么逼良为娼的恶人似的！
两双眼睛齐齐看过来，周光宗心里叹气，“其他废话我也不说了，洛丫头，我就问你一句，你知道……或者猜测凶手是谁？”
林洛失笑：“周伯伯，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什么隐藏在民间的大侦探。”
周光宗没有笑：“你猜一个，可以吗？”
他知道林洛有古怪，这种古怪的人周光宗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林洛不是第一个。
和这些有“特殊”之处的人相处，拐弯抹角是没有用的。
周光宗能看出林洛虽然面上不显，实际心高气傲的很，根本不屑于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这样的人，即使是算计，也是光明正大让你心甘情愿入坑的。
周光宗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要没有一双能看人的眼睛，尸体估计都不知道埋在哪了。
他说完这句话，马上起身深深给林洛弯下腰，“我知道这样是在逼你，但洛丫头，就当我这个老头子倚老卖老了，请你告诉我一个名字。”
林洛看着周光宗，她也看出这位老人是发现了什么，不过林洛不在意也不怕。
以她现在的力量，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东西实在太少了，真逼急了……
林洛的性子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个后果相信谁也不会愿意看到。
只是，看着这位脊背永远笔直的老人现在这样弯下腰，林洛心底的波澜不多，反倒是面上表现出了一份沉思，似乎被这样的场景勾起了什么回忆。
接着林洛微微抿唇，看一旁的云舒似乎想做什么，她眼神示意他不要动。
云舒略委屈的听话。
“周阿生。”
最终，林洛还是轻吐这三个字，其实她要知道真凶很简单，催眠全村的人问一句就好。
凶手肯定是周家坞的人。
但林洛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在这位老人的请求下，说出了这个名字，一个真的是猜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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