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林洛微微抿唇, 思考片刻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拆开这只蚱蜢，等下万一弄错也能拼回去。
但随着一点点打开，林洛就知道自己没感应错, 蚱蜢肚子里真的有一枚黄豆大小的黑色珠子。
林洛用精神力包裹住珠子后将它举到眼前, 发现珠子表面有一圈繁复的花纹, 中间则被刻了一个数字：06。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探入珠子里面也一样。
而且这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明明那么小却还沉甸甸的。
——外婆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这只蚱蜢里？
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随意, 但如果不重要又为什么要放进去？
林洛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了想还是把珠子塞回原位, 然后把蚱蜢复原放回妆匣子中，自己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才离开三楼。
楼下云舒已经炸完丸子，正好看到面色似乎有些沉郁的林洛，“洛洛？怎么了？”
他几步走到林洛面前，似乎察觉到什么般，鼻子微动，“什么味道？”
林洛一愣，抬起手一嗅，“哦, 我刚刚去楼上找了些东西, 是檀木香吧。”
这种老木头再久香味也不会散, 林洛现在凑近指尖还能闻到。
——这是檀香吗？
云舒没有再接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厌恶这丝淡淡的味道, 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暴虐。
为了不在林洛面前表现出什么，云舒很快回到厨房, 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还好, 没多久林洛身上那股味道也消散了, 不然闻多了云舒总觉得自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
在悠闲中又透着充实的准备中，日子很快就到了年三十，也就是除夕。
早上七点，姚阿婆和云舒就一人面前一个菜篮子，面对面开始剥毛豆，在唯一的旁观者林洛眼中，这场面着实有些搞笑。
主要还是云舒那么大一个块头，坐在小板凳上的模样，真是看一次笑一次。
当然，林洛也没有闲着。
她在厨艺方面不在行，但打扫卫生还是没问题的。
从前天开始，一天一层，今天刚好到最上面的那半层。
把自己的头发包裹严实，穿上“搞卫生专用服”，林洛先朝玻璃下手。
她也不是那么死心眼的人，在没人看到的角落还是会用精神力帮忙偷偷懒的。
这样一直忙到中午，三个人随便炒了几个菜吃饱后就继续忙碌。
就连小狼崽大概也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没有再往山上跑，反而被林洛逮住从头到尾洗了个澡，还坏心眼的在他脖子上挂了一个红色蝴蝶结，看着喜庆多了。
“洛丫头，会杀鸡不？”
从自己家中拎着鸡的两只翅膀，姚阿婆难得对林洛开起了玩笑，从语气中可以听出里面小小的调侃。
毕竟现在哪个年轻小姑娘会杀鸡啊，看到鸡不跑就好了。
姚阿婆也没想让林洛碰这种事，她已经提前准备好热水，等下就到一边去杀。
没想到林洛走近姚阿婆，大方点头，“会啊，阿婆我来吧。”
姚阿婆一愣，神情是明显的不相信。
谁知林洛也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鸡就到了她的手中，乖巧的很，一点都不挣扎。
林洛会杀鸡吗？
没杀过这样的，但她杀过无数末世后变异的鸡，毕竟在花国，这是相对比较好饲养的肉食。
变异后的鸡不仅体积变大，杀伤力倍增，还有了一定智慧，杀起来说难的话比不上其他动物，说不难的话如果被它抓到或者啄到，那就自求多福吧。
对现在这种家养的鸡，林洛更加不会有什么害怕的想法。
割脖子、放血、拔毛、掏空身体……
一连串熟练的动作下来，看的姚阿婆都一愣一愣的，现在的小孩胆子都那么大吗？
最后这只鸡被云舒拿来做板栗炖鸡，用的就是几个月前两人去山上捡的那些板栗。
“云舒，蒜够吗？”
“小云啊，你这手艺不得了，这年头会做饭的小伙子才吃香。”
“阿婆，你能吃辣吗？”
“嗷呜～”
……
这一天，不管之前有什么烦恼和压力，都会选择暂时放下，给一年的拼搏画下一个句号。
下午六点。
周家坞的天色已暗，偶尔间能听到几下爆竹声，家中的好戏却才刚刚开始。
林洛和云舒把客厅的圆桌抬到中间，铺上桌布后就开始……上菜！
“第一道：清蒸鲈鱼！”
“牛杂鸡爪煲来喽～”
“洛洛别动，我来端。”
……
三个人，一共十八道菜，将可以坐十人的圆桌摆的满满当当，姚阿婆本来想说是不是做太多菜了。
可看到林洛和云舒的笑脸，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好久没那么热闹了，菜多点又何妨。
难得的日子，林洛和姚阿婆都选择了度数较低的果酒，而云舒则要了一瓶葡萄酒。
林洛主动起身帮两人满上，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也没什么感叹想说的，那就祝我们新的一年可以心想事成吧。”
叮——
三只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希望洛洛新的一年天天开心！”
云舒眉眼舒展，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端着酒杯看过来时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老婆子没什么文化，就希望你们来年身体棒，吃的好睡得香！”
又是一次碰杯，明明还没喝酒，林洛却感觉到了一抹热意，从心口涌上来的热意。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和人这样心平气和，没有任何阴谋算计地吃一顿饭。
感受到刚刚那真心的祝福，林洛的笑容扩大，“吃吧吃吧，再不吃都冷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林父林母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用温柔的看着自己，送出最真诚的祝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放松，林洛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也仿佛加了柔光滤镜，以往总是冷冰冰的力量，现在在身体内流转时带来一阵阵暖意。
她现在无意探究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想好好享受这愉悦的一餐。
清蒸鲈鱼上是切的极细的葱丝，林洛夹起一块鱼肉时能看到汤汁落下。
这道菜无论是颜色还是口味上都不重口，但挺适合当开胃菜，用来打开味觉。
特别是鲜美的鱼肉入口，稍稍一抿就融化在唇间的感觉，太棒了！
“小云这手艺！”
姚阿婆夹的是椒盐猪蹄，被云舒剁成一块块的，筷子就能夹起，最外层皮酥脆，里面的猪肉糯叽叽的。
即使是姚阿婆这年纪也能轻松咬动。
云舒看到吃的开心的两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甚至还主动给林洛剥起了虾。
等小半碗Q弹的虾肉放到林洛面前，看着林洛一口一个时，云舒比自己吃了还满足。
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闪亮亮的幸福光芒。
让一旁刚好看到的姚阿婆心头一跳，这小云看洛丫头的眼神，怎么……
云舒是不是真的林洛表哥？姚阿婆不知道，但是如果只是一个说法，她看了眼两人。
女的漂亮男的俊，而且云舒还会做饭，事事都听洛丫头的。
这年头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些哦。
可万一真的是表哥……现在不比以前，表哥表妹是违法的！
姚阿婆把心底的想法压住，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相信洛丫头自己心中有数。
“云舒，吃～”
借花献佛，林洛也夹了一个丸子放到云舒碗里。
云舒牌纯手工剁馅丸子，吃过的都说好。
开开心心的年夜饭在八点多结束，三个人一起收拾一下，很快就搞定齐齐坐在了沙发上看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晚会。
屋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小孩的笑声叫声，仿佛和以往的年没什么区别，又仿佛是黑暗前最后的一道光。
姚阿婆年纪大，受不住熬夜，九点多的时候就回去睡觉了。
林洛与云舒却还早的很，两人早就说过今天要一起守夜。
云舒搬出之前在镇上买的烟火，两人来到院子中，一人手持一根。
“嗷呜，嗷呜。”
更兴奋的是小狼崽，今天它也享受到了一顿丰富的大餐，连带着看云舒都顺眼了不少。
点亮烟火，云舒学着林洛的样子来回挥舞了两下，不过因为没把握好力度，差点把那火星子甩到自己身上。
这可是洛洛给他买的衣服，不能弄坏！这样的想法让云舒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哈哈哈。”
林洛发出嘲笑的声音，“你挥的太快了，慢点啊。”
这好像是洛洛第一次笑那么开怀那么开心，在烟火的映照下整个人都温柔的不可思议。
云舒一只手摸上自己心跳的有些快的心脏位置，“洛洛！”
“嗯？”林洛偏头。
“你最好了！洛洛是天底下最好的洛洛！”
云舒这句有些语意不通的话又逗笑了林洛，“好吧，那云舒也是天底下最好的云舒！”
“嗷呜～”
零点到，在漫天的烟火下，已经躺在三楼阳光房的躺椅上的林洛看着一旁同样躺着的云舒，“新年快乐，云舒。”
——爸、妈，新年快乐，我过的很好呢。
在心里，林洛补充一句。
“新年快乐，洛洛！”
这一刻，两个人都好像在发光，可以冲破黑暗的光！
*
大概是因为气氛太美好，林洛睡了自重生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等她醒来就发现已经九点多了，不过整个村子都好像起迟了，外面还是挺安静的。
想到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林洛利索起床下楼，果然看到云舒一副刚刚从地里回来的模样。
“洛洛！”
云舒眼睛一亮，“早饭在……”
“停！”林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在云舒疑惑的目光中变出了一封……红包！
“给，这是云小舒的压岁钱。”
云舒：“我、我都那么大了……”他显得有些促局，“而且怎么能让洛洛给……”手脚都似乎僵硬了。
林洛还是带着笑，“所以这是给一岁的云小舒的，希望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感谢他长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大人。”
云舒从小生活在山上，肯定没人会给他压岁钱，但这是一个美好的祝福，所以林洛想自己给他补上。
云舒深深吐出一口气：“好，我替一岁的、云舒……收下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一刻让林洛的耳朵有些发痒，可是还没结束，“以后呢，我会每年给你一封压岁钱，明年是两岁，后年是三岁……”
“一直给到……二十岁！”
这是一个承诺，一个二十年的承诺。
云舒明白，他喜欢这个承诺。
而且他很贪心，不止二十年，三十、四十……甚至永远，他都要和洛洛在一起！
正巧同样是来给压岁钱的姚阿婆一眼就看到了云舒手中的红包。
“哈哈哈，老婆子晚了一步。”
她笑的眯起眼，“来，这是洛丫头的，这是小云的。”
在她看来，两人也的确还小，而且压岁钱嘛，就是图个吉利开心，几岁又有什么关系。
“谢谢阿婆！”异口同声，林洛和云舒笑的很开心。
在这样吃吃喝喝下，时间很快就到了初三。
“好好看家，我晚上就回来。”
虽然云舒很想时时刻刻都和林洛在一起，可毕竟两人不是连体婴儿。
林洛要去给林爷爷拜年，带云舒实在没必要。
因为离得远，想要当天回来，林洛早上六点就出发了，开了将近七个小时，才到了二姑家在的镇上。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刚好结束午饭。
不少人正坐在家门口闲聊，过年嘛，不放松还能干什么呢？
所以当林洛这辆外观有些“引人注目”的车开过时，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等她在林二姑家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时，议论声顿起。
“这是明华家那闺女？”
“是哦是哦，这车子得不少钱吧？明华他们不是……”
“二叔公，这车子我知道。”一个年轻小伙比了个八的手势，他虽然买不起豪车但知道的还不少，一眼就认出了这车的型号和价格。
“八、八十万？啧啧。”
对大部分农村人来说，这价格就是一套房啊，攒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到。
这明华家的闺女不是还在读书吗？哪来的钱啊！
林洛对这些只能见一面的人毫不在意，她一眼就看到了同样坐在门口的林爷爷。
从车上拿出一些拜年礼，林洛走到林爷爷面前，“爷爷，新年快乐。”
林爷爷眯起眼睛，抬头仔细打量了林洛几眼，“是洛丫头啊？高了不少呢。”
那倒是，这几个月林洛大约长高了七八公分，乍一看的确是高了。
“哎哟，我都认不出来了，洛丫头现在跟个大明星似的。”
旁边的二姑也是一拍大腿，上来就想拉林洛的手好好看看，只是被林洛一个侧身躲过。
气氛有些尴尬……
林洛就像没感受似的，又从包里拿出两个有点厚的红包，“爷爷，这是我孝敬您的，里面有五千，您自己收好。”
以前林父一般给五千，林洛没有改变这个数字，她对林爷爷没什么感情，但对方是养育林父的人，也供他读书学习，而且对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林洛只当是为林父还这一份养育之恩。
林父该给的，她就给。
别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她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要贪老人钱似的，二姑夫当场脸色就有些不对。
至于还有一封，“爷爷，这是今年您的伙食费，您拿好。”
每家一个月四百五十元，这里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有五千四。
林洛没有给林二姑，还是选择交给了林爷爷，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下。
二姑尬笑两声，这林父去世后就留下个还在读书的林洛，她们几个私下也讨论过这钱的事情，只是谁也不愿再加钱。
本来就是，一个老人一个月能吃多少，加上林爷爷现在身体还健朗也不需要二姑干什么，一个月就能拿将近三千块，占便宜呢。
可当林二姑提出让林爷爷去他们家住时，又没有一个愿意，各种推脱。
林大姑倒是愿意，可她家本就挤，还有一个身体不怎么样的婆婆，实在有心无力。
没想到林洛会在大庭广众下就这么把钱拿出来，这怎么看着就有种欺负孤女的意味。
但让林二姑推脱不要，她又不傻！
站得笔直的林洛噙着笑意，看不出其他什么想法。
——这洛丫头几个月不见，变化有点大啊。
但众人想到人家失了父母，突然变成一个孤儿，有变化也是正常的事。
“爷爷，我还有事，就不待了。”
完成任务，林洛就要走人。
对于这些血脉亲人，林洛相信这次以后应该是没机会再见面了。
这可不行！显得他们不会待客似的！
“洛丫头！急什么，吃过晚饭再走！”刚刚心里的不愉快一点也没显露在二姑夫脸上，热情的好像林洛是什么大人物。
“就是就是，哪有来拜年都不吃一顿饭的。”
二姑想伸手拽住林洛，但想到刚刚的尴尬，手又顿住，“你爷爷都还没和你聊几句呢。”
若无其事的放下手，二姑面带笑意，“等下明金和明耀就来了，刚好一起热闹一下。”
——也就是林大伯和林小叔。
林洛看二姑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没透露丝毫房子的事，想来也是，这种占便宜的事，还是占侄女便宜的事，他们怎么好意思说呢。
只是，精神力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林洛停下了要走的步子。
作为好侄女，她当然也要给林大伯和林小叔两家送上一份新年礼物。
“爸，我和明耀给你拜年来啦！”
老远，林大伯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只是看到林二姑家门口的豪车和围着的一群人，他们同时露出疑惑。
这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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