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言书
——晋.江文学城独发——
言书帮着秦遇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多少要收拾的,往宽了说,秦遇一个大男人, 出门有套换洗衣裳和一个私人水壶就够了。
再有, 秦遇此次跟随圣驾去围场秋猎, 东西带多了, 反而是累赘。
但是往细了说, 围场许久未开, 又是山林之中, 侍卫队虽然提前清赶了大型野兽, 但毒虫蛇鼠这些东西一般见不着,见着人就要命了。
言书命阿珠亲自跑了好几个药铺,搜寻驱蛇虫的药粉,她又亲自捡着药材配了驱蛇虫的药囊,让秦遇佩带在腰间。
除了药粉, 还有各种止血伤药, 打火石,火折子, 小包的精盐,试毒的银针, 还有迅速饱腹的肉干和果脯云云。
要不怎么说女子心细呢, 有些东西, 秦遇都是看到了, 才意识其用处。
张氏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儿子要出门, 她这个当娘的不放心, 自然帮着收拾, 可是见言书处理的井井有条,张氏发现自己完全帮不上忙。
索性她就哄两个孩子去了。
秦遇出门那天,天微微亮,秦遇腰间系着药囊,挂着水袋,背上背一个包袱,言书整理的东西琐碎却收捡的很妥帖。
“了了和空空还在睡吗?”
言书点头。
秦遇要离家几日的事,没刻意瞒着两个孩子,但是让两个一岁多的小孩儿理解含义,也是为难他们。
秦遇进屋,了了和空空在摇篮里睡的香甜,秦遇轻轻捏了捏孩子们的脸蛋,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遇乘马车,在宫门处与李丕张和汇合,而后结伴进宫。
巳时初,太阳高照,官道提前被侍卫队肃清,前有衙差鸣锣开道,而后天子的銮驾出现在围观百姓的视野中。
浩浩荡荡一行人离开皇宫,前往围场。
秦遇他们官小,都快坠在队伍末了,说起来,张和李丕之前随太子赈灾回来后,天子体恤他们,给两人都升了官。
现在秦遇和张和俱为从五品京官,李丕官高一级,已经是正五品了。
再过两年,李丕攒一攒资历,加上家中相助,怕是能升到四品,入朝会了。那时候,李丕也不过二十七八,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入朝会,可见能力。
因为官职差别,秦遇和张和同乘,李丕在前面那辆马车。
马车简陋,远不及他们平日家中所乘,一路摇摇晃晃,颠的张和屁股疼。马车行了多久,秦遇就听张和抱怨了多久。
张和一会儿嫌茶水太次,一会儿嫌马车里有味儿,一会儿又说伺候的人,看人下菜碟,总能挑出错来。
晌午,队伍停下歇息时,张和忙不迭下车了。
“闷死我了。”张和取下腰间别着的折扇,用力扇了扇。
这会儿秋老虎还有余威,又闷又热,他的里衣都汗湿了。
秦遇取了方帕擦汗,一抬眸,便看到李丕朝他们走来。
“随之可还受得住?”
秦遇点头,“我还好,多谢司微关怀。”
李丕莞尔,偏头看向不远处毫无形象,狂扇扇子的张和:“碎潜呢,瞧着你热的受不住了。”
张和苦哈哈道:“这天也太热了,马车里也不置个冰盆。”
李丕扬眉:“冰盆没有,冰饮倒是有的。”
张和眼睛亮了亮。
李丕笑道:“待你们用了午饭后,自会有人送来。”
出行在外,午食简陋,秦遇多少吃了些,张和念着冰饮,随便吃了两口垫垫胃。
两刻钟后,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来,里面果然放着两碗冰酪。
“还是司微有面子。”张和咽下口中清凉的食物,身心愉悦,美的半眯着眼道。
秦遇深以为然。
申时的时候,队伍终于到了行宫,秦遇和张和,李丕分到西殿的一个小院子。
背面靠山,有绿腾垂落,鲜花错落点缀,倒是幽静雅致。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引的山上活水,冬日也不结冰。
这会儿没他们什么事,三个人坐在池塘水榭里闲聊。
“这次皇上只带了皇后来,儿孙辈中,也只带了太子和长孙。其余的多是官员和公侯了。”
对比之下,皇亲国戚的人数少的可怜。连太子妃都没跟着来。
外人看来,不免觉得帝王苛刻。本就是外出玩乐,多带几人又如何了。
不过这些天家的事,也由不得他们说道,几人都是心里有数,点到即止。随后聊起别的。
李丕好奇:“随之弓马可娴熟?”
他们知道秦遇家境平平,估计以前都忙着读书去了,怕是无心再练其他。
秦遇迟疑:“应该……尚可…吧。”
他也没跟其他人比试过,不知其他人深浅,选了一个保守回答。
张和想到上次他们一同出游,弹琴时,张和也问过秦遇琴艺如何,秦遇一脸谦虚。再对比现在,李丕问秦遇弓马是否娴熟,秦遇又是一脸谦虚,张和忍不住牙酸。
“随之,到时咱们俩凑一对吧,别离开大部队。我们又不是武将,用不着在这种场合露脸。”
张和心道,天子把他们这几个小官叫上,估摸着是看他们平时干活不错,捎带着他们,让他们跟来围场玩玩。
不得不说,张和真相了。
李丕和张和之前受太子连累,染病数月,天子有愧,一边给他们升了官,现在又赏恩宠。
而秦遇,则是因为秦遇前有办公得当,后又数次教导皇长孙,虽说现在没有了,但天子认可秦遇才能,不免惜才。所以,只是把人捎带着游玩又算什么。
从另一方面来说,当今天子对待臣子,还是相当不错的。
李丕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碎潜这是将我给撇开,不管我死活了。”
“你这话说的。”张和哼道:“咱们自幼相识,我还不知道你。你弓马不俗,届时难道不会趁机在圣上面前表现。”
李丕呷了一口茶,不说话了。
秦遇倒是有些意外,“竟不知司微文武双全,是我狭隘了。”
李丕还没说话,张和先道:“那也不至于,论拳脚功夫,他也就是个花架子。”
李丕嘴角抽抽,白了张和一眼。
秦遇打圆场,把这事带过了,又道:“明日,天子要先祭祀吧。”
张和点头,“今年丰收,圣上自然感谢老天一番。那都是礼部和光禄寺负责操办,没咱们啥事。明日就凑个人头就行。”
所以说,小官也有小官的好处,这种场合,完全不用带脑子,上面怎么吩咐,他们怎么做就是了。
不像李丕他祖父,还有另外两位阁老,人都跟着皇上出来玩了,政务一样没少。
原本送到皇宫内阁的奏章,直接送到了行宫,三位阁老先行批阅,再将重要的奏折呈到御前。
听闻太子也跟着学政,拘在同一间屋里。
张和话说的简单粗暴,但的确没说错。晚上秦遇简单擦洗一番,次日跟同伴一起出席祭祀礼。
他们坠在人群后,前面都是大人们的后脑勺。随后视线上移,看着祭祀台上的天家父子。
皇长孙乖乖站在祭祀台下面,两个伴读跟在他身边。
霍英似乎感觉到了视线,偏头看过来,正好跟秦遇的目光对上,随后自然分开。
快晌午的时候,仪式终于结束,众人回去。
这厢秦遇在屋里用过午饭,午后看书,房门就敲响了。
“先生,是我。”
秦遇起身开门,“英哥儿,你怎么来了。”
霍英脸色微红,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坐下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秦遇给他擦汗:“怎么热成这样?”
“跑了一会儿,就出汗了。”
秦遇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会儿日头最毒,你挑这个时候过来,不热才怪。”
“这会儿得空。”霍英道:“想过来跟先生说说话。”
秦遇心里一软,打开扇子给他扇风,主要是霍英在说,秦遇听着,偶尔附和两声。
快申时了,霍英又赶着趟儿回去。晚些时候,张和打趣他:“你这学生,收的不亏。”
然后,张和紧跟着又道:“我家那臭小子也不错。随之收了,也不会亏。”
“这是在说什么。”李丕过来笑问道。
张和也没瞒,简单解释了两句,李丕揶揄道:“说起来,打随之主意的,不止碎潜一人。”
拜秦遇为师,既能得一个好老师,还能跟霍家搭上关系,一石二鸟。可惜秦遇不接招。
“你们就别打趣我了。”秦遇叹道。
张和惊道:“这怎么能是打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秦遇:………
李丕忍笑,捡了个其他话题说,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明日秋猎。
“钦天监观察过了,这几日都是好天气。”
秋猎共三日,巳时开始,下午申时就结束了。怕晚了,山林里不安全,到时候出什么事就不美了。
晚上时候,会举行篝火晚会。一般武将这个时候会在天子面前切磋身手。或者文官在场展露诗才。这是在天子表现的好机会,一般官员都不会放过。
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回屋歇着了,晚上秦遇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心思早跑回了京城。
他离家两日功夫,不知家里两个孩子可会哭闹?
秦遇有些担心,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坐起来念了一段心经才慢慢睡下。
京城秦家院子里,张氏和言书终于哄的两个孩子睡下,齐齐松了口气。
言书声音有些疲惫:“娘,您去歇着吧。”
“哎,好。”张氏关心道:“你也快睡了。”
秦遇走的第一天,了了和空空还没觉出什么,言书他们哄哄就过去了,第二日还不见秦遇人,两个孩子就开始闹了。
言书想到之后几天,头已经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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