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07
林栀分班考没发挥好，刚好卡在被分出去的第一名。
看到分班表，她平静地接受了事实，父母隐藏好眼底的失落，告诉她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然后带她出去吃了一顿大餐。
林栀认为区别不大，两个班老师是同一批，而且高三复习为主，已经不需要花费大力气去追赶进度，只要稳扎稳打的复习，不说特别出名那几所大学，985211她还是有把握的。
周时谦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林栀好几次感觉他快发火了，不知道为什么死死按捺住，只是用眼神表达了“你那么用功学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的谴责，林栀视若无睹，在他的目光洗礼下心安理得吃了两支香草冰淇淋。
高三开始，全年级“自愿”周六补课。
紧张的学习氛围愈发浓郁，林栀真不怎么喜欢这种咬牙坚持的感觉，但为了不再来一年继续煎熬，只能继续咬牙。
张晚秋偶尔来后门喊她去走廊聊聊天，章琳本来在这个班，分班分到尖子班去了，现在和张晚秋成了同桌。
林栀现在的同桌是一起从尖子班掉下来的女生，叫李贝贝，听说本来叫李蓓蓓，她嫌笔画太多写着累，央着父母改了。
周时谦一个大男生，又得了她保持距离的命令，除了大课间做操会在楼道或者操场偶遇，平时在学校真没怎么碰到过。实在有事要说就打电话发微信，或者放学了去按对方的门铃。
开始那一两个月这种情况很频繁，某天在走廊看到周时谦和江珊有说有笑走在一起后，她就不怎么主动联系他了，还减少了过去串门的次数。有时和父母一起过去，打个招呼之后就挽着周时泠往她房间里钻，摆出女生要讲私房话的姿态，把周时谦拒之门外。
叶蔚然父母经常出差，高三索性常住在周家，周时谦被她们赶出来，只能和表弟坐在客厅看狗血连续剧，叶蔚然不打游戏不看漫画，只能陪他看电视消遣。
林栀后面的考试小测状态还不错，超常发挥时能挤进年级前十，下限也提高了，没掉出过前五十，她爸妈明显松了口气：“挺好的，不在尖子班排名也没掉出去，继续保持，高考完带你去海边度假。”
“才不跟你们一起去。”林栀早已经和张晚秋章琳她们计划好毕业旅行的路线，只等着赶紧高考完彻彻底底出去放松一次，然后准备迎接美好的大学生活。
至于大学生活美不美好是以后的事，现在她们正是一群需要在眼前吊着胡萝卜才能提起干劲的驴。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开春新学期，林栀为了多睡几分钟，把头发剪得更短，软软地耷在额前脑后，清爽干练，如果不是怕招来太多打量的目光，她都想直接剃个寸头。
周时谦再眼拙这次也看出来了，伸手撩一撩她耳侧的碎发，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耳朵尖，林栀敏感地瑟缩了下，一把把他拍开。
“干什么？摸一下头发会怀孕？”周时谦装模作样捧着被打的手，控诉她心狠手辣。
周时泠抱着薯片在旁边呵呵直笑：“打是亲骂是爱，哥哥你要尽早习惯。”
林栀懒得理这兄妹俩，和叶蔚然打了声招呼回自个儿家去了。
她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时间这么奇怪的东西，明明每一天都那么煎熬，回头一看居然一周一周的过去了，快到让人记不清这段时间到底都干了什么。
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在一个阴天举行，周时谦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林栀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看向他，明明前几天才在他家见过，今天一看忽然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健身效果显而易见，宽松的校服穿在身上，竟然看上去高大挺拔，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听到身旁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周时谦比刚入学的时候更帅了，你觉不觉得？”
“他穿卫衣更好看，不过那身校服穿他身上真看不出老土。”
“唉，高考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哈哈哈，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没有啊，我只是太爱他的颜。”
“听说他和他们班那个江珊走得挺近，估计毕业会表白。”
“江珊啊……确实挺配。”
林栀搓了搓手指，低头看着地面的砖缝。
后面是校领导挨个发言，周时谦从台上下来，两个班位置紧挨着，他往后走时路过她身边，低声调侃她：“发什么呆啊笨蛋？”
林栀把头扭朝另一边，没和他呛声，周时谦低低笑了两声，往她手心里塞了一颗柠檬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开了。
没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林栀握紧手心，柠檬糖的塑料包装有些扎刺，她深吸一口气，将糖放进衣兜里。
傍晚留下值日，这次轮到她和李贝贝去倒垃圾。
她们闲聊着下楼，绕到教学楼侧面，看见前面不远同样抬着垃圾桶的一男一女。
男生嗓音低沉，语速平缓的说着什么，女生微微侧着头，听得十分认真，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花。
距离不远不近，周时谦声音不大，听不清具体的对话内容。
林栀眨眨眼，看向身旁的李贝贝：“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贝贝只得又重复一遍：“我说江珊啊，又不是没同桌，每次轮到她都让班长和她一起倒垃圾，第一次我请假也就算了，后来我明明都在，她非让我先走，哈哈，反正对我来说是好事，她高兴我也高兴。”
原来在尖子班的时候李贝贝和江珊是同桌。
林栀没留意，她很少留下来等周时谦值日，好像除了李贝贝请假那次，也没碰到江珊倒垃圾的日子。
前面两人倒完垃圾往后走才看到她们，周时谦一愣：“你一直和我一天值日？”
“不是。”林栀回答他，“我们班一个组负责一个星期，这星期轮到我们组。”
李贝贝在旁边点头。
周时谦动了动嘴唇，见林栀一直低头不肯看他，顷刻间眼底的光又暗淡下来，挥挥手和她们说再见。
李贝贝边走边回头看：“以前在一个班没觉得，现在一看他俩还真挺般配，男帅女美，都是学霸，这就是传说中势均力敌的爱情？”
林栀笑笑没说话。
“说起来，我刚上高一那会儿还偷偷喜欢过班长呢。”回忆起这段过往，李贝贝仍是害羞地红了脸，“我就是个死颜控，后来座位挨得近，相处之后觉得他性格也蛮不错的，没忍住跟他表白了。”
她说着噗嗤一笑，好像这是很好玩的事情：“我是没想过会成功啦，只是觉得暗恋好辛苦，喜欢了那么久一定要让他知道。那家伙好过分，居然完全没看出来，听我说完后吓得后退了两步，然后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我很好，以后会遇到更适合的人。我怀疑这是他拒绝女生的标准模板，有一次班级篮球赛后，有女生跑来和他告白，他也是这么和人家说的。”
可能吧。
至少他也是这么拒绝张蕴的。
“如果是江珊的话，我觉得希望还是蛮大的。”李贝贝如是说。
林栀下意识问：“为什么？”
“我不是和江珊同桌吗？她一开始真的不理人的，我试了几次之后放弃了，班长和学委倒是时不时和她说两句，江珊的事情他们其实之前就找过班主任，班主任找江珊谈话，她什么都不肯说，直到那次她疼得受不了去校医院开药，校医拿着她的登记信息找到办公室，班主任才又重视起来。”
李贝贝说，“后来江珊重新回来上课，班长就开始主动问她需不需要讲题，有不懂的随时问他，那个傻瓜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江珊，有过那么糟糕的经历，很难不对这样的男生动心，而且……班长看上去真挺关心她的。”
林栀随声附和：“是啊。”
李贝贝突然来了兴致，问她：“你呢你呢？如果你是江珊，肯定也会喜欢班长的吧？”
林栀没回答，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你怎么现在还喊他班长？”
“啊……我也搞不懂，告白被拒后每次喊他名字都觉得怪怪的，而且喊了两年早习惯了。”
林栀一直以为江珊的事是校医帮的忙，没想到在那之前周时谦已经找过老师了。
这件事李贝贝都知道，她却不知道。
好像是因为喜欢他，越是喜欢，越是刻意不去关注他，直到现在，周时谦和江珊成了别人眼中心照不宣的一对儿，她才后知后觉。
那个邻居家的男生，终于有了喜欢的女生。
他没有表白，是不是和她一样经受着折磨人的暗恋？
真好啊。
真好。林栀想，周时谦终于也要尝到暗恋的滋味了。
她浑浑噩噩上楼，浑浑噩噩下楼，走路感觉脚步在飘，脑子搅成一团乱麻。
原来不是不在意，只是从前知道他对那些女生没兴趣，所以从没放在心上。现在，那个能彻底将他抢走的女生出现了，从前做的心理建设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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