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9
“灰雀？”
目暮警官露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不过这只是一个公司名称, 这位胖警官也没怎么在意，很快把注意力投注回案件里来。
这桩杀人案件的勘探意外顺利。
死者森田一是□□中毒，而警察们从那名有些惊慌的微胖男子上源村二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了一个包着□□粉末的小纸包。
“上源先生，物证在这里,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目暮警官严肃地问道。
“不……不是我, 不是我干的！”上源村二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可这包毒药确实是从你的公文包中找出来的。只要去检测一下这上面有没有你的指纹, 结果就很明显了。”
“到时候事实摆在面前, 上源先生你再怎么否认也是没有用的。”
这时, 三人中的那名短发女子突然情绪失控, 冲上来抓住上源村二的衣袖用力拍打他, 带着哭泣后有些喑哑的声音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听到女子的质问, 原本眼神乱飘还一脸心虚的上源村二像被踩到了什么雷点一般, 面色变得愤恨起来。
他望向被众人拉开的雾原绪三，沉声反问道：“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哭的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吗？”
“让我来告诉你森田一的真面目！”
“他出卖公司机密、打压下属, 还同时和多名女子不清不楚, 是个无药可救的男人！”
“我确实想在今天给他下毒杀了他, 但我这是在为民除害！是为了我们公司的利益和名声着想！”
微胖男子一副自诩正义的样子说道。
“你……你在说谎……”
“你一定是在说谎！”
雾原绪三听到对方的话，先是不可置信般地喃喃自语, 随后声音越发高亢尖锐起来，似乎是想用所有的力气去否认对方的话。
“哼, 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其实是森田一暗地里的情人吧。”
自认为占据了对话的制高点，上源村二瞥了对方一眼。
像是在嘲笑女子识人不清, 他不屑地说道：“我亲眼见到的，和他有染的女人都不止一个。”
“他甚至看见漂亮的姑娘还会上前去尾随。”
“而且出卖公司机密这件事也是事实。”
“他在私人u盘里拷下了我们刚刚完成的那一大笔与‘白港’经销公司间的交易记录和货品清单。”
“还有一些保密程度极高的库存信息和出入记录。”
“这绝不是出于什么备份、储存或传输的需要。”
“这一点是我今天才确认的，那个u盘想必他就放在包里。”
“也不知道他要卖给哪一家。”
上源村二嗤笑道。
“‘白港’？这个听起来好像也有点耳熟？”
目暮警官再次疑惑了起来, 小声嘀咕着。
这个词最近似乎也在哪里听说过。
“欸——但是没看见你说的什么u盘啊。”
“松田老弟！”
目暮警官一转身就发现自己这位后辈以极快地速度翻完了死者的物品。
“不可能！”上源村二下意识反驳道。
“总之, 你说的这些事暂且不管真假。”胖警官清了清嗓子, 转向刚刚进行了一通激情控诉的男子，“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现在，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等等！”上源村二挣开了想要靠近他的警察的手，“都说了不是我干的。”
“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呢！”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我说你啊……”
“他确实可能没有说谎。”
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嗓音兀地插入了对话。
在室内也没有摘下墨镜的卷发青年正看着他手中那个被拎起来的证物袋。
——里面装的正是那一包被搜出来的毒药粉末。
“这个没有打开的痕迹，纸包本身也折得挺紧。”
“他总不可能下完毒后还有闲情逸致，再把它好好地包回去吧。”
“就算他真有这份闲心，和他坐一桌的二位小姐也会发现这一不寻常的举动。”
“除非他是带了两包来，可这样也挺奇怪的。”
“再继续看看吧。”
松田阵平一锤定音，他那笃定的语气让其他人也不自觉地遵从了他的指示，停下了回撤的脚步。
被莫名抢过了现场指挥权的目暮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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彳亍口巴。
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听你的。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位我行我素的后辈了。
目暮十三警官以他的头发起誓，他这位后辈能够好好地活到今天，多亏了业务能力强以及像大猩猩一样能打。
这时，戴着眼镜的小侦探已经悄悄地蹭到了最后那位名为广田雅美的长发女子身边。
他利用自己目前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先是讨好似的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而后歪头问道：“雅美姐姐，绪三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啊？”
“欸？”广田雅美低头看向身边提问的小孩。
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半蹲下来，平视这位好奇的小侦探：“没有啊，绪三的口味一向偏甜。我每次烤了牛奶小饼干分给大家，她都很喜欢，还总是希望我能多给她一些。”
“这样啊……”柯南摆出一副天真的样子，“那今天你们吃的小饼干，也是雅美姐姐你做的吗？”
“我可以尝尝吗？”
“虽然很想给柯南你尝一尝，但是我今天带来的都已经分出去了。”广田雅美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恐怕他们都吃完了。”
“要么我下次专门给你做一份吧。”
一边说着，长发女子一边转头看向他们几人聚餐的那张桌台。
为了保持现场，桌面上的物品并没有挪动。
“咦？”
这一看便让女子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雾原绪三位置前的小饼干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是不是因为胃口不太好呢？”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两人的头顶响起。
也不知道对方听了多久，柯南一抬头就对上老同学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
“我刚才就注意到，那位小姐有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拿面前的小点心，可是又都把手缩了回去。”
诸田光故作思索。
“看来在场的热心群众们有了些发现呢。”
松田警官半摘下他的墨镜，饶有兴致地盯住那一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
转变思路之后，真正的犯人很快浮出水面。
杀害森田一的，是他的下属兼地下情人雾原绪三。
她将毒药粉末藏在自己的指甲内，借着给森田一倒酒的机会，悄悄将粉末刮入杯中。
正因为如此，为了避免自己也不小心服入毒药，所以今晚餐桌上凡是需要直接用手触碰的食物她都没有入口。
雾原绪三没想到的是，今天广田雅美还带来了她自己烘焙的小饼干。
正是这些小饼干，将她不同于寻常的行为模式放大，让侦探和警官们抓住了端倪。
被揭露了身份之后，雾原绪三一改之前伤心欲绝的神情，反而面色冷淡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刚哭过的人。
她拨弄了一下自己额侧的头发，无所谓地承认道：“没错，是我杀了他。”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她这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刚才还在话语中对她隐隐嘲讽的上源村二。
“不……不可能。你不是他的情人吗？”
微胖的男子有些愣怔地问道。
雾原绪三听到这话，侧过头来打量她这位同事，没有直接答话，反而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这和你有关系吗？你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洗清了嫌疑很开心？真是浪费我的一番心思。”
她所指的，是方才上源村二被怀疑时，她装作痛哭扑上去拍打，顺手将毒药粉末抹在了对方袖子上一事。
为了让对方嫌疑更上一层，好成为自己的替罪羊。
“但是……我……”
上源村二的口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表达出来。
“绪三。”
但有人明白他的意思，广田雅美上前两步，看向短发女子：“上源他一直喜欢你。”
与上源村二刚刚口口声声说的——是为了公司名声和利益，而决定杀害窃取机密的森田一——这一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同。
真正促使他行动的内在动因还是他平日里总受到这位上司的打压，深感出头无望，再加上自己暗恋的雾原绪三又投向了对方的怀抱，这才让他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可听到广田雅美话语的雾原绪三却冷笑了一声。
“喜欢我？他该不会是要把他想下手的动机扣在我身上吧？说是为了我好之类的话？”
“我早就知道他这人窝囊又自卑，杀人也要找些‘正义凛然’的理由。”
“真是虚伪的废物。”
“不是，我是真的……”
上源村二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却被短发女子堵了回来：“自己没有能力，就说上司打压你；喜欢谁也不敢说出来，反而打着这个幌子去做一些一厢情愿‘为人好’的事。”
“决定对人下手，也要找个‘为民除害’的理由。”
“这不是自以为是的虚伪窝囊废，又是什么？”
“费这么多力去盯着森田一，抓他的小辫子自我安慰，却不会回头看看自己。”
“我要杀森田一的理由很简单。”
雾原绪三在对着男人一通输出之后，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直白说道：“他手里有关于我过去的一些把柄，并且用这个威胁我，让我当他的情人。”
“我看不上他，也不想给任何人暴露我的过去，所以就下手了。”
“那u盘呢？”
在众人沉浸于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中时，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问道。
“什么u盘？”
“就是上源村二之前说的那个u盘。”
“他那么笃定在死者包里，我们却什么都没发现。”
“雾原小姐你对此有什么相关的线索吗？”
“这和这桩命案有关系吗？”有人小声地在后面议论道。
但提出这个问题的松田警官却不为所动，盯着面前的短发女子。
雾原绪三先是愣了几秒，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森田一包里的那个？是我偷的。”
“来这里之前，被我扔进马桶冲入下水道了。”
她想起上源村二之前说的话，解释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以前森田一喝醉的时候，总是举着个u盘告诉我，他把我过去的那些把柄都藏在里面，让我好好听他的话。”
“今天准备动手前，我也只是不抱希望地趁机在他包里找了找，没想到真让我翻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u盘。于是就顺手毁掉了。”
“我没有来得及看u盘里的东西。”
“所以我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关于我的把柄，还是刚才上源村二所说的，他出卖公司的证据。”
“松田，你为什么会突然关注起了u盘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卷发警官没有说太多，含混答道，“上源村二说他今天才确认u盘里的内容，也就是说他以前有所猜测？”
“而且他还说他曾亲眼见到森田一和其他不止一个女人在一起，难道他跟踪过森田一？”
“可这些动作又和上源村二这个人的行为模式不太符合，总感觉有些违和。”
“我没有跟踪！”因为预谋杀人，同样要被带回警局调查的上源村二在这种时候，耳朵倒是灵了一回。
他似是要挽回些什么似的，边走边不忘辩解道：“是我在新宿喝酒时，一个聪明的酒友帮我分析出来的。我只是照着他说的验证了一下而已。”
“才没有特地去跟踪窥视森田一！”
案件结束，收队之后，松田阵平找上了目暮十三。
“目暮警官，你是不是觉得‘灰雀’和‘白港’这两个词耳熟？”
“怎么，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目暮十三瞬时严肃起来。
虽然这只是两个公司的名称，但他知道，松田特地提出来，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我是在波洛咖啡厅案件最后才想起来的。因为这对于命案本身来说是无效信息。”
“我们前段时间办过一桩类似的案件，也是公司部门聚会。”
“在聚会上部门主管被杀，嫌疑人同样是他下属的三位员工。其中一位员工也是对方的地下情人。”
“与今天相反的是，最开始被认定的疑犯是那名情人，真凶则是另一位员工。”
“真凶被带走前也指控了死者试图出卖公司机密，有u盘作为物证。”
“但我们同样没能找到那个u盘。”
被松田阵平这么一说，目暮警官也顿时觉得，这两桩案件巧合得有些诡异了。
“所以你今天才会追问那个u盘……？”
卷发青年默认了这一点。
“最巧的是，那桩案子中的员工都是来自‘白港’经销公司。”
“而真凶所指出的u盘内容中，同样包含与‘灰雀’医药公司间的交易往来。”
不过那天“白港”公司的案件中，最后倒是有一名年轻得过分的企业高层出现在了现场，说是来负责收拾烂摊子。
年轻到什么程度呢？
年轻到让目暮警官等人一度以为他是从哪里逃课出来玩的中学生。
而且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身上还裹着绷带。
激起了家里有孩子的警官们一阵拳拳父母心。
当然，这些充满怜惜的父母心，在对方开口后，就完全碎成了一片片。
那名年轻高层到场后，听说丢失了存有公司机密的u盘，没有多大的反应。
反而是对死者窃取机密的行为作出了解释——对方本来就是其他公司派来的商业卧底。
“人类果然很有趣啊~”
天色已晚，新宿某座高楼中。
男子在落地窗前灵巧地转了几个圈，顺势重重地窝进书桌前的转椅里。坐下的力度带得整个椅子在冰凉的地板上滑出一长段距离。
“只需要轻轻地用言语拨动一下，就能够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
“我可是~最爱人类了！所以我可以帮他们唤醒他们内心里最渴望的东西。”
“为他们准备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们毫无顾忌地去实现心中的愿望。”
“要为了人类干一杯吗？费佳君”
黑发男子欢快地蹬着转椅，移动到沙发旁，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也将剩下的推给了安静坐在沙发上的人。
带着白色毛绒帽的人没有理会面前的酒瓶，反而是抬头看着这间屋子的主人。
“这么开心吗？”
“从结果而言，你可没有赢。”
听到这话，男子顿了一下，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啊！我没赢，费佳君也没赢，太宰君也没赢。”
“但这样的意外性，才是人类的有趣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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