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急的许昶岫

方明远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令包括金卡梭、巴尔托洛梅奥在内的诸人都起不了抗拒的心理，眼看着海婷被人带了出去。

        方明远又看了看金卡梭，对安龙宁道：“这一位金卡梭部长，我没打算认识，也不想认识，你们之间的事情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掺和。至于你所说的那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再做决断。”

        “好！”安龙宁干脆利落地答道，“希望方先生考虑的时间不要太长，我也好早做安排。”

        “好，一周以内，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肯定给你一个结果。接下来，我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们的谈话了。”方明远的目光扫过巴尔托洛梅奥和埃马努埃莱两人，稍做停留，才用手点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人，我记住了。”

        看着方明远离去的背影，金卡梭、巴尔托洛梅奥、埃马努埃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安龙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被大人物记住了，固然可能是一飞冲天的前兆，也可能是地狱大门从此向你敞开怀抱，很显然，他们将面对的不会是前者。他虽然不知道方明远怎么样能够影响到巴尔托洛梅奥和埃马努埃莱的前程，但是对于金卡梭，方明远的“不打算认识，也不想认识”的定语就足以令他在柬埔寨政坛中大大地失分，而旁人还怨不得方明远，谁让金卡梭不请自来，屁股坐的位置不对，还态度嚣张呢？

        不说方家如今在柬埔寨就已经投资了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西哈努克国际机场和吴哥航空公司，光是方家在东南亚华裔富豪中的影响力，就足以令很多人会对金卡梭“另眼相看”了。而方家在华夏政府中的影响力，也足以令金卡梭痛饮一壶的！

        巴尔托洛梅奥干笑了两声道：“他以为他是谁啊？柏特莱姆·费雷拉·鲁斯可吗？”

        “谁？你说的是谁？”金卡梭没听清楚问道。

        “柏特莱姆·费雷拉·鲁斯可，意大利联合圣保罗银行董事，意大利电信集团董事兼首席运营官，意大利鲁斯可家族的嫡系成员。”埃马努埃莱轻声地解释道，“我国的商界精英。”

        “啊！”金卡梭虽然仍然不知道这个什么柏特莱姆·费雷拉·鲁斯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一副钦佩不已的模样。

        “嗤……”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巴尔托洛梅奥和埃马努埃莱有些恼火地顺声音看过去，只见西哈努克市市长和柬埔寨民航国务秘书处总监高西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角落里，刚才的笑声似乎是宋春江发出来的。

        “宋市长，我刚才为金卡梭部长的解释有什么值得好笑的吗？”埃马努埃莱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虽然说宋春江也算是柬埔寨的高级官员了，但是在身为意大利外交人员的他的眼中，还真算不上什么需要自己恭恭敬敬的人物。

        宋春江也并不恼怒，对于这些欧美国家外交人员或有意或无意间露出的高人一等的心态，他见到的已经是太多太多了，要是每一个都在意，他也别干别的什么了。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埃马努埃莱的好日子恐怕已经是到头了，随时都可能被撤职要求回国，对于这样的一个倒霉蛋，他又何必在意！

        “能够成为像意大利联合圣保罗银行和意大利电信集团这样庞然大物的董事和运营官的精英人士，确实是我所无法相比的，但是与那一位相比起来，还不在一个层面上。埃马努埃莱参赞，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去安抚一位世界级精英人士的不满吧。”宋春江冷笑道。

        巴尔托洛梅奥和埃马努埃莱心中立时就是一惊，目光转向了安龙宁，却看到安龙宁似乎毫无反驳宋春江这番话的意思，立时就如同一盆冰水迎头浇下，立时凉了半截。柏特莱姆·费雷拉·鲁斯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绝对招惹不得的大人物了，而看他们的意思，刚刚走了的那个黄种年青人，身份地位还在柏特莱姆·费雷拉·鲁斯可之上，这怎么可能！

        能够爬到这样高位的，金卡梭也不是蠢货，他也立即意识到自己对方明远的原本“定位”恐怕是出了差错。柬埔寨太穷，对于来投资的商家，哪怕是几百万美元的项目，都是倍受重视，要是投资方背景强一点，项目前景又比较好的话，安龙宁虽然贵为财政大臣，出面接待一下，也不是没有先例。而这个重量级的投资，对于华琴特建筑集团公司和意大利来说，却完全不算什么大投资，华夏企业在海外又一向比较弱势，所以他才不当回事，现在看来，恐怕他们是撞上铁板了。

        “宋市长，走的这一位，到底是什么人？”金卡梭吞了口口水问宋春江道。

        宋春江看了看安龙宁和高西文，耸耸肩膀道：“既然他没有自己表明身份，我可不想在这种小事情惹恼了他，西哈努克港的未来发展，可是倚仗他的地方多多。目前的投资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试水，也是因为我们国家根本就不具备承受他大规模投资的条件。”方家在华夏国内东北的投资，他也听说过，和华夏不同，十几亿美元甚至于几十亿美元的投资如果在短短的三五年内投下，柬埔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人才和市场，拿什么去接纳那些项目？

        安龙宁微微地点头，确实如宋春江所说的那样，柬埔寨如今的劳动力教育水平太低，已经成为了吸引投资的一大障碍，他必须要和首相谈谈，已经到了必须加大在国民教育上投入的时候了。虽然财政可能会紧张相当长的时间，但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柬埔寨的工业发展就是无根之木！

        巴尔托洛梅奥和埃马努埃莱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宋春江的这番话可以说进一步地给两人泼了一头的冷水，令两人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安龙宁，我们这边借一步说话。”金卡梭此时已经全无方才的嚣张气焰，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对安龙宁道。身为上位者，他自然清楚一旦惹恼了比他身份更高的大人物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了，只有搞清楚方明远的身份，他才能够有针对性地做准备，是自己去讨饶，还是求更有身份的人从中说和。

        安龙宁倒是也没有拒绝，和金卡梭向旁边一起走了十余步，确定无人可以偷听到两人说话，这才站定了脚步。

        巴尔托洛梅奥和埃马努埃莱脸色时青时白，特别是埃马努埃莱，虽然说方明远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将海婷扯进来的做法，令方明远很不满，他不过是意大利驻柬埔寨王国大使馆中的一个经济参赞，在柬埔寨人面前，他还算是个人物，即便是面对像安龙宁这样的高官，他也昂然不惧，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在面对华夏的大人物时，也能够一样！华夏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又岂是柬埔寨能够相提并论的！

        并没有过多久，就见安龙宁两人又走了回来，不过安龙宁是气定神闲，金卡梭却是脸色铁青，看着巴尔托洛梅奥两人的目光中也带着明显的憎恶，他甚至于没有和巴尔托洛梅奥和埃马努埃莱说任何话，就带着他的陪同人员离开。这令巴尔托洛梅奥两人倍感惊诧。

        而不等两人说什么，安龙宁、宋春江和高西文等人也纷纷离开，很快，这里就只余下了巴尔托洛梅奥他们一伙人，没过两分钟，海岛的安全负责人带着多名警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请出了海岛——这里是王室渡假的所在，虽然说贵族和大臣也有权上来，并且可以带客人，但是如果说这些人改变了主意，那么这些客人也将被逐出去。很不幸，显然带他们前来的金卡梭已经改变了主意。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方明远，在阳台上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眺望着一望无边的大海，金卡梭他们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若不是一再在他眼前蹦蹦哒哒的，他都懒得去搭理。而且，他打听到华琴特建筑集团公司背后有鲁斯可家族的资本，既然巴尔托洛梅奥自已凑上来，不抽一巴掌，怎么对得起他的韦尔夫家族的背景。至于埃马努埃莱，一个小小的经济参赞也敢想拿华夏的官员来压制自己！

        不过，拍几个小苍蝇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也懒得玩什么大反转的游戏，看看巴尔托洛梅奥他们悔不当初的模样，此时他的脑海里全是雪佛龙石油公司转让柬埔寨海域的石油勘探开采权一事。一方面，他觉得平川石油集团公司确实是需要进一步地加强自己的石油储备量，而且柬埔寨不比西方国家，与华夏的关系相对稳定，在这里开采石油不会因为自己华夏的背景而受到刻意地打压。但是另一方面，石油国际市场上的价格迟迟不见回升，海上开采石油成本过高的问题短时期不可能得到解决，美国的页岩油开采技术又在不断地研发出新成果，这令石油未来的价格走势难以把握。平川石油集团公司不是国资企业，没有国库托底，所有的损失都要自己来掏腰包，怎么能不令他为之慎重。

        他也要考虑，如果说最终平川石油集团公司决定不从雪佛龙石油公司手中收购这一勘探开采权的话，这一消息又能够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对油田虎视眈眈的石油公司很多，包括国内的三桶油在内都是这样，而且还有GS集团公司和SK集团公司，肯定也会对柬埔寨海上油田感兴趣的。届时，自己又要持什么样的态度？

        虽然说，从感情上他当然是倾向国内的石油公司的，但是从理智上，他又觉得将这一勘探开采权交给三桶油的话，很可能日后会出现虽然得了更多的石油产量，却亏损严重的局面。

        方明远起身回到了房间里，想要打开笔记本，看看助理团队有没有什么新的资料发过来。手机却响了起来。

        “许会长，你找我？”方明远问道，打来电话的是许昶岫。

        “方少，你已经知道了吧，雪佛龙石油公司打算从柬埔寨近海石油开采项目退出了。”电话里传来了许昶岫的笑问声，“我们GS集团公司可是对柬埔寨近海石油开采项目很有兴趣。要是你旗下的平川石油集团公司对这一项目没有兴趣的话，能不能支持我GS集团公司收购这一项目？”

        方明远有些诧异地道：“许会长，你的消息很灵通啊，我这里也是刚刚才知道。”

        “我们GS集团公司在那一片海域也在进行勘探，做开采的准备，只是没有雪佛龙石油公司做的那么快，摊子铺那么大罢了。”许昶岫道，“当然是时时刻刻关注领跑者的脚步啊。”

        方明远还真不知道，GS集团公司也拥有柬埔寨近海海域的石油勘探开采权，不过这种事情，一查就可知道究竟，许昶岫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期瞒他。

        方明沉吟了片刻道：“许会长，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一消息，平川石油集团公司是否要参与进来，我还没有一个确定的想法，现在也不好表明态度，还得请许会长你再等等，等我的想法确定了，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电话那边的许昶岫沉默了片刻，这才笑道：“方少要考虑考虑，这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说平川石油集团公司不打算参与收购的话，能不能优先考虑支持我们GS集团公司？而不要支持日本三井？三井集团公司在那一片海域也同样有石油勘探开采权。”

        “如果说平川石油集团公司和我国的三大石油公司都不参与的话，同等条件下，我支持GS集团公司取得那一片海域的石油勘探开采权，这样说，许会长能够放心了吧？”方明远失笑道，“不过，许会长也得帮我个忙，能不能将贵方对那一片海域的资料给我看看，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方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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