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漂亮的反手拍
7.117 漂亮的反手拍
眼看着台儿庄会战将进入最后的阶段，徐州的李长官再也坐不住了，在将部分军务转交给“小诸葛”和王鸿韶之后，李长官带着徐祖贻和中将高级参谋黄建平、林赐喜、乔商伦、温翘生、李宗清等人连夜赶往台儿庄。
所以汤恩伯发往徐州的电报就被机要室少将主任李扬送到了“小诸葛”的办公桌上。
看完汤恩伯的电报之后，“小诸葛”笑着对5战区司令长官办公室专任高级参谋张寿龄中将说道：
“我看汤恩伯是被委座的电报吓得乱了阵脚！手握近10万大军，居然被区区一个坂本支队打的六神无主！天晓得南口血战，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张寿龄笑着回答道：“看来委座的一句话要胜过十万雄兵啊！只可惜，被吓倒的居然是咱们自己的中央军！真是可叹！”
张寿龄生于1898年，今年刚满40岁，号鹤舫，河北良乡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9期步科毕业，早年在西北军任职。投靠南京之后，担任的都是诸如军法执行总监部督察官，或者军事训练团教育长这样的闲职。
由于有着杂牌的“出身”，张寿龄的政治生涯其实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说起话来自然不像别的人思前想后，毫无顾虑，张寿龄这种直爽的性格很对“小诸葛”的脾气。
“汤恩伯要找的是德公！现在德公不在，我也不好乱出主意！好在徐州离台儿庄并不远，汤恩伯即使再无能，支持到德公抵达也还不成问题，张将军，我看咱们就将电报转给黄佑臣吧......”
“小诸葛”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劲头，但并不代表他将军机大事视作儿戏。其实“小诸葛”分析的很有道理，坂本支队虽然原本有一个旅团的规模，但是经过与张自忠不和庞炳勋部的两轮血战，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要不是汤恩伯被委座、李长官两边的电报催的昏了头，恐怕早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20军团落到现在的处境，实在是汤恩伯咎由自取！
“健生只管自己做主!我张某人附议就是！”
张寿龄回答的很干脆，“小诸葛”笑了笑，拿起电话叫来了机要室少将主任李扬，让他转发韩家寺。
韩家寺，台儿庄前敌指挥部。
作为台儿庄会战的前敌总指挥，同时又是最靠近前线，对敌我双方态势最为了解的高级指挥官，黄浩然有责任指挥汤恩伯的第20军团摆脱困境。
不过黄浩然手下的军官却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和“小诸葛”，都希望看到汤恩伯在日本人面前吃瘪。
见手下的参谋军官们都低着头不愿意开口，黄浩然一巴掌排在了桌面上，然后高声说道：
“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想这些事情！20军团的一兵一卒那都是抗日的力量！我黄浩然决不允许你们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黄浩然这一发火，第25集团军的参谋军官们全都静若寒蝉，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加的冷清，范介这个当参谋长的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司令说的很对!眼下咱们的敌人是矶谷廉介！和友军的恩恩怨怨，打完仗之后再计较也不迟！你们都想想有没有什么对付坂本支队的良策！想到的人就说出来！大家群策群力嘛！”
被范介这么一打岔，黄浩然的气也消了一大半，其实不光是这些集总的参谋们，就连黄浩然自己也是对汤恩伯十万个看不上！可眼下实在不是扯这些东西的时候，如果第4师真的在坂本支队面前败下阵来，关麟征的52军就将遭到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前后夹击！一旦让日军在52军头上占到便宜，汇合到了一起，那台儿庄会战的结局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黄浩然用目光朝站在他面前的参谋军官们扫了一圈，然后高声问道：“谁先说说？都是军人！痛快点！”
一名中校军官最先站了出来，他提出的对策是让第20军团分兵担任阻击，阻止坂本支队靠近台儿庄。这主意可一点都不新鲜，实际上现在汤恩伯采取的就是这样的打法。
从目前第20军团和坂本支队交手的情形来看，除非是让关麟征的第52军转向担任阻击，汤恩伯手下的其余几个师派上去都是白给！
可如果从围攻矶谷师团的部队里面调走了第52军，20军团又能用哪一支部队来填补呢？黄浩然不认为汤恩伯手下那几个挡不住坂本支队的步兵师，调转个方向就能立刻变的勇猛起来！坂本支队充其量不过是凶猛而已，处于重围之中的矶谷师团现在确实疯狂的！
打不过坂本支队的几个师遇上了矶谷师团，恐怕会表现的更加悲惨！
随后又有几名参谋说出了他们的计划，可惜说来说去还是跳不出派兵阻击的圈子，不同的地方就只有执行阻击任务的部队番号。甚至有人提出让击败过坂本支队两次的张自忠59军出战，还有人提议派出第25集团军里面最精锐的99师去阻击坂本支队。
黄浩然给予这几名参谋军官的回答，都是摇头。
如今被中**队围困的日军不是一个联队、一个旅团，而是整个地10师团，要吃掉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黄浩然必须有一副好牙口。
第25集团军就是黄浩然的钢牙，99师和139师更是其中最锋利的两颗。好钢用在刀刃上，黄浩然是不会将第25集团军投入到次要战场的。
99师和139师的任务是进攻！
解决坂本支队，只能靠汤恩伯的第20军团。
“诸位，我请了德国教官来教导你们战术和技能，并不是要把你们变成刻板的德国人！兵者，诡道也！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不妨多换几个角度，那样的话视野也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集总的参谋军官们在黄浩然对他们的这次考核中没有取得让黄浩然满意的成绩，现在，黄浩然需要给这些人上一课了！几番大战下来，黄浩然已经意识到了第25集团军指挥人才的缺乏，特别是作战参谋，他手中有过正规军校学习经历的军官实在是太少了。
黄浩然走到地图边拿起了指挥杆，然后在第20军团占据的区域上画了一个圈。
“在你们看来，第20军团现在是处于日军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夹攻中，但你们却没有注意到，日军矶谷师团其实也是处于我军的包围之中！第20军团现在所处的态势是相对而言的！对于矶谷师团来说，第20军团是处于他们的外线，而对于坂本支队来说，第20军团则是处在内线！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将内线变成外线呢？”
黄浩然抛出的这一理论十分的新颖，让在场的参谋军官们都陷入了深思，一直站在黄浩然身后的范介战术水平要比普通的参谋军官高出不少，经过黄浩然这么一点拨，范介已经明白了黄浩然想干什么!
特意留给给参谋军官们的一分钟左右思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看着参谋军官们表情各异的脸 ，黄浩然转身继续讲述他的打法：
“命令地20军团让开正面，将坂本支队放进来，然后再将口子扎住，这样20军团就从坂本支队的内线跳到了外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只需要集中兵力进攻就可以了！台儿庄地区的面积是有限的，放进来的鬼子人数越多，也就意味着日军的密度越大，这对于我们的炮兵来说也会是一个好消息！”
说完这些之后，黄浩然放下指挥杆，面对参谋军官们问道：“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打过乒乓球吗？打过的举手！”
很快，七八只手举了起来，黄浩然一向很重视部队的精神文化，从芜城成军开始，他就购入大量的体育器械供官兵们锻炼，乒乓球这种早在1904年就传入中国的运动当然不会被黄浩然放过。
在常熟的时候，99师内部还举行过一次乒乓球比赛。99师的军官里面不乏乒乓球好手。
不过这些举起手的参谋军官们，都不知道黄浩然为什么会在这些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你们好好想想！在乒乓球中，让开正面，看好落点，然后一击必杀！这是什么样的打法？”
黄浩然点了一名举手的参谋军官的名，然后笑着问道：
参谋军官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反手拍！”
黄浩然脸上的笑意更胜，他再次环视了一圈屋子里面的参谋军官，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地图说道：
“没错！我就是要让坂本支队尝尝我的反手拍！命令汤恩伯的第20军团，迂回到坂本支队后方，堵住坂本支队的退路，然后放坂本支队进台儿庄！限明日，也就是1月8日中午之前完成这一动作！告诉北岸的孙连仲，4月9日拂晓，全线发起总攻！第25集团军和第20军团也将全部投入攻击！”
“是！司令！”
屋子里面的参谋们听到后日将对矶谷师团发起总攻，个个都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回答起黄浩然的话来也是格外的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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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黄浩然命令的汤恩伯，为摆脱腹背受敌的不利境地，下令20军团放弃对獐山东侧日军的进攻，连夜与坂本支队脱离，在第4师掩护下，主力撤至洪山镇以东的鲁坊、南桥地区。
4月7日拂晓，日军坂本支队与由鲁坊进至兰陵阻击的第20军团第52军在兰陵镇以北地区展开激战。坂本顺少将留下1个中队的步兵及1个骑兵队驻守向城、兰陵镇间地区，等待板垣师团的主力，坂本支队主力向台儿庄以东的岔河镇方向前进。黄浩然55军第74师前进至岔河镇占领阵地，准备抗击坂本支队。同日，汤恩伯率第20军团军团部前进至四户。
第2集团军司令孙连仲为歼灭台儿庄内的日军，决定由庄外翻过城墙进入庄内向日军占领的街区实施强袭，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4月7日上午10时，第27师挑选出250名官兵组成敢死队担任先锋，并派出第157团第2营紧随其后发起攻击。出发之前孙连仲向敢死队员们许下承诺，如果敢死队如爬进城垣、强袭成功，便赏大洋5000元。
当天下午，第27师敢死队及第157团第2营从台儿庄东北角突入城中，攻占了东北隅及东南门。但由于庄内日军太多，第27师不得不停止了工事，转为占领部分街区，与日军展开巷战。
在第27师第157团第2营进攻的同时，第30师第175团亦以第3营向占领西北角的日军发起进攻，经激烈肉搏后，终将日军击退，并歼灭日军100余人。
由于第20军团放弃了对獐山以东日军的进攻，矶谷师团后续部队乘机南下，当矶谷师团后续部队前进至台儿庄以东地区之后，便向第27师驻守的彭村、上村、陶沟桥等处阵地进攻。经过三个小时的激战，伤亡过大的第27师不得不后撤至连庄、丁家窑、火石埠一线重新构筑防线击。
日军坂本支队当日也前进到陈瓦房、耿庄地区，与矶谷师团取得了联系。完成了放坂本支队进包围圈任务的第20军团立即实施了关门行动，关麟征的第52军袭击了坂本支队的后卫部队，第25师第145团将坂本支队驻扎在刘庄的一队辎重部队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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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中午，李长官带着徐祖贻等人赶到了黄浩然位于韩家寺的指挥部，面对日军不断增援台儿庄地区的事实，李长官也想尽办法给黄浩然拉来了几路援兵。
由于日军矶谷师团后续部队及坂本支队均向台儿庄以东地区前进，黄浩然将刚刚增援到碾庄、八义集一带的第75军及其第6师、第13师转至岔河镇地区，令由临沂方面调来的第57军第111师的第333旅进至鲁坊地区，以上部队均归第20军团军团长汤恩伯指挥，黄浩然决心集中兵力将已进至台儿庄附近的日军围歼于邹、台地区。
7日晚20时，黄浩然向各单位下达了总攻命令。
主要内容如下：
（1)日军第10师团及第5师团之一旅团，自经临沂、台儿庄诸战斗后，伤亡极大，现参加决战之兵力，至多不过三万人，附山野炮50至60门，重炮10门，战车数十辆，其中日军坂本支队一部约1000人，在洪山镇北方秋湖附近已被我军第20军团包围，其第10师团及坂本支队主力正向台儿庄东侧陈瓦房、凤凰桥一带运动，向我军第2集团军右翼实施迂回攻击中。
济南、大汶口、济宁、滕县间为第10师团之另一旅团分段守备中。
(2)本战区以迅速合围歼灭敌人之目的，决于8日开始全线总攻击，保持重点于第20军团之右翼，将日军包围于台儿庄北侧地区而歼灭之。
(3)各兵团任务如下：
甲、第20军团以一部消灭洪山镇北方之敌，以主力于8日保持东南正面，向台儿庄附近之敌左侧背攻击，逐次向左迂回，务在台儿庄左侧地区将敌捕捉歼灭之。攻击开始时间，由该军团自定。因战况之进展，须随时遮断敌自峄县之退路，并对向城方面增援之敌严密警戒。
乙、第2集团军右翼与第20军团联系，于8日全线攻击，消灭台儿庄之敌；第110师准备以1旅由万里闸附近渡河，向北洛村附近敌之右侧佯攻。
丙、第25集团军所部三个军，为机动兵团，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向枣庄、临城，攻击台儿庄正面之第10师团。一路北上奔袭滕县、邹县、曲阜，力求扩大战果
(4)军团区分：
右翼兵团
第20军团长汤恩伯，第52军，第85军，第75军，第57军之333旅，第13师，骑兵第9师，炮兵第4团。
左翼兵团
第25集团军司令黄浩然，下辖99军、100军、55军、直属部队若干；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第2集团军第119师，炮兵第10团2个连，战车防御3个连，重迫击炮2个连。
(5)第110师河防由第22集团军部队接替。
此时台儿庄庄内的守军第31师的4个团已经伤亡过半，而第30师调入城内的两个团伤亡也十分严重。至4月7日夜，台儿庄城西北门、北门、东门、东南门均已陷于敌手，全城一半的面积已被敌军占领。
池峰城率领庄内守军据守南关一隅，拼死坚守，并组成大刀队夜袭日军，给予日军以很大杀伤。4月7日全天，日军连续发动了七八次冲锋，并且使用燃烧弹，妄图摧毁城内所有房屋和军民，将台儿庄夷为平地。城内各守备队利用地形和断墙残壁，筑起第三道阵地工事，绕着街巷与日军周旋搏斗，并组织起200余人的敢死队，偷袭日军据点，连连突破敌人阵地。守军虽然英勇奋战，但伤亡太大，已显露出不支的迹象。
4月7日傍晚，日军已经占领了台儿庄庄内四分之三的地区。31师伤亡惨重，在重压之下即将崩溃的池峰城认为再死守下去的话，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局，于是他又一次给黄浩然挂了电话，请求允许他的31师退至运河南岸。
池峰城在电话里面说道：“副座！我的31师已经伤亡殆尽！。日军火力太强，攻势凶猛，弟兄们已经用血肉将鬼子消耗得差不多了。可否请副座答应，让我们暂时撤退到运河南岸，也好给31师留点种子，我池峰城在这里谢黄副座的大恩大德了！”
说道动情处，池峰城已经变得泣不成声！手握着话筒的黄浩然他深知池峰城现在的处境是何等的艰难，又是何等的悲壮！但黄浩然更清楚，台儿庄对整个会战的重要性！
于是黄浩然在电话里面断然向池峰城命令道：“部队绝不许撤！天黑之后增援部队马上进入庄内！在援兵没有到达之前，31师必须打到最后为止！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上前填进去！有谁敢退过运河者，杀无赦！”
电话那头的池峰城始终沉默，一言不发，黄浩然担心池峰城受不了这样冷酷的回答，于是换了一种鼓励的语气安慰起池峰城来:
“凤台！我知道你现在很苦！但是我们和日军已经在台儿庄已血战快10天，而胜负之数往往决定于最后5分钟！明日战区就将对矶谷师团发起总攻！我回到台儿庄来陪你！要是你先走一步，我就把自己填进去！今夜你还要组织几次夜袭，最好搅得日军不得安生！这样明天的仗也会好打一些！”
池峰城终于再次发出了声响，他用嘶哑的嗓音告诉黄浩然，庄内的守军人数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危险的数字，实在是没有兵力发动夜袭了！
“我说过，天一黑就派援军进庄！我再悬赏10万元，你将所有能动弹的士兵集中起来，组织一支敢死队，实行夜袭。这10万元将来按人头平分！”
池峰城虽然和黄浩然共事的时间很短，但对黄浩然的为人十分敬佩！池峰城知道黄浩然绝不是那种刻薄寡恩的人！第25集团军也先后往庄子里面填了两三千人，要不是白天不敢启用浮桥，怕引来日机的轰炸，第25集团军的援兵恐怕早就进了台儿庄！
能让黄浩然下达这样的命令，说明台儿庄会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池峰城叹了一口气之后沉声说道：“我绝对服从命令，直到整个31全部打完为止！”
池峰城说话话气中的那份决然，让黄浩然心头一阵唏嘘！
“执行命令吧！凤台！如若违抗，当军法从事！”
黄浩然明知池峰城不可能违抗命令，却还是要说出杀气腾腾的话来！一切，都只为了最后的胜利！
“是！副座！”
池峰城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结束了和池峰城的通话之后，黄浩然立即将电话打到了99军军部。
“沈老二吗？我是黄浩然！从99师最靠近运河浮桥的部队里面抽调一个营进入庄内！188师和189师也各出一个营！进了庄内不要和鬼子死拼，守住一块地方就是胜利！多带些掷弹筒和手榴弹！还有电台！我会让施进财的炮兵好好的配合你们！记住！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你们也得打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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