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6.8 你方唱罢我登场
张贵利在被他的少将站长教训的时候，黄浩然的车队飞驰在通往禄口的公路上，南京的地形实在是很不利于防守，外围虽然有几座山，但是都缺乏高度，互相又连不成片，这些“点”很难连成“线”，无法替南京形成屏障。
就拿禄口这地方来说吧，周围便有李塘山、老虎山、亭山、团山、金山、尚义山和馒头山，将整个禄口围在中间，可是这些小山之间都是宽广的平原，如果分散兵力驻守这些山头的话，日军完全可以从平原地带绕山而过，再让后续跟进的部队将这些山上的中**队分割包围，聚而歼之。
这就是南京在天然上的劣势，也是南京被称为兵家绝地的原因之一。
黄浩然感觉自己手头的这些部队怎么也填不满这些窟窿，南京的防御阵地设置实在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否则也不会没有人愿意来当这个南京城防司令官了。
唐生智由于不用管军事作战方面的事情，所以一直在记者面前吹牛打屁，一遍一遍的强调着和南京城共存亡的精神，黄浩然懒得去理睬这个庸人，他今天下午要在城防司令召开他的第一次城防作战会议，在会议召开之前，黄浩然想再到实地看看南京周边的地形。
结果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吴福线已然是朝不保夕，锡澄线也不能抱太大的指望，第一线的部队早已被松井石根打的锐气全无，要不是最高当局连连祭出“杀头”的圣旨，这些人早就一溃千里了。
江阴要塞今天也遭到了日本陆海军的夹击，南京，很快就会被架在火炉上烤！
“赵参谋，江宁有什么特色菜吗？”
黄浩然的思想有些跳跃，一般人还真的跟不上。
在禄口接待黄浩然的是个上校参谋，姓赵，原本禄口是个安静的小镇，现在却成天的过大兵，附近的治安也开始受到了影响，卫戍司令部担心出问题，就在禄口设了个指挥部，赵参谋是指挥部的副手，黄浩然来之前没有通知，指挥部里面剩下的最高级军官就是赵参谋，他只好陪着黄浩然四处溜达。
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个问题，赵参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哦！哦！有的有的!东山老鹅，还有大骨头盆菜，都是江宁地道的土菜，这时候也不早了，黄司令，属下这就安排午饭去！”
“赵参谋打算要带我们去那家酒楼啊？顺便问一句，他家厨子多吗？”
赵参谋以为黄浩然是不愿意去小店，连忙笑着解释：
“黄司令，我带您去的这家可是江宁镇上数得着的老店，三层的小楼，光包间就有二十多个，厨子，自然是又多又好了！”
“**百人的伙食应付的过来吗？”
八......**百！
赵参谋被吓了个半死！这黄司令不会是来吃大户的吧？
“这...这个......下官也不知道他家能不能接下来，黄司令，要不咱们走一趟，我替您问问？”
黄浩然笑着说：“也好！咱们就去那家店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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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参谋长冢田攻少将看着在地图边沉思的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他把手里面的战报又捏的紧了紧。
到今天为止，吴福线上的中**队还在顽抗，虽然现在上海派遣军和第10军每天都有进展，但是松井石根大将期待的结果不是这样的！
在兵临南京城之前，消耗的时间越多，南京政府的抵抗意志就会越坚定，华中方面军的损失就会越大！
昨天松井石根大将让冢田攻少将给常熟的16师团和第3师团去了催问电，措辞已经非常的严厉了，可是16师团和第3师团从拂晓攻到现在，结果还是在激战中！
冢田攻参谋长不知道该怎么向松井石根汇报，他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
敏锐的松井石根还是察觉到了冢田攻参谋长的存在，他没有回头，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开口说话：
“冢田参谋长，是16师团和第3师团的战报到了吗？”
“是的！司令官阁下！”
“拿过来吧！”
“司令管，还是不要看了吧...没有什么进展，不过藤田进说，常熟的广西军队已经开始显出败象，第3师团和16师团的突破应该就在这两日了！”
冢田攻参谋长的话让松井石根变得沉默不语，常熟就像一块骨头，让华中方面军吞又吞不进去，吐又吐不出来，吴福线不能完全突破，即使海军攻克了江阴要塞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真的要依靠登陆的海军陆战队那几千人去进攻南京？
他松井石根还没有疯！
而且，海军陆战队在江阴要塞现在也碰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日本海军的舰炮在和要塞炮对射的时候还能占到一些优势，但是兵力不足的陆战队就没那么幸运了，面对着中国陆军和要塞火力的夹击，指挥官谷本少将已经在叫苦连天了！
陆军再不快速的向江阴推进，也许，在江阴上岸的海军陆战队就会遭遇到和上海陆战队一样的命运，现在中国人还没有从溃败中清醒过来，但是中**队的指挥官一旦静下心来就会发现，这二千多人的海军陆战队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样的情况如何不让松井石根着急上火？他对华中派遣军各部是越来越严厉，就差没有给各个师团长限定时间和每天推进的距离了。
日本国内也出现了对松井石根不满的声音，朝香官鸠彦亲王今天从东京启程前往上海，这对松井石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要知道日本政府其实并没有进攻南京的计划，内阁和军部准备让经历了3个月艰苦作战和巨大损失的日军“凯旋归国”。
11月7日，日本参谋本部向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发出的命令是：“扫荡上海附近之敌，追击的战线为苏州、嘉兴以东”。
按照这个命令，华中派遣军就要在中国人的国防线面前停下脚步！
可是狂热的军官们并不肯就此停战，日本国特有的“下克上”的现象再次出现。
11月15日，第十军召开了柳川司令临席的军团扩大会议，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官提出了第十军单独进攻和占领南京的疯狂计划，最后会议达成决议：“全军独断敢行，全力向南京方向追击。”有人提出粮草和弹药的补充如何解决，狂热的军官们居然回答：“粮草不足就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
陆军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多田骏中将在五天之后才非常吃惊地接到了第十军已擅自决定向南京进军的情报，多田次长当即下令第十军停止进军，但是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松井石根率领的上海派遣军看到柳川率领的第十军开始向南京进军，按捺不住争功的心情也开始改变了目标决定向南京进军。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就象在运动会上争夺第一名一样，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南京发起冲刺。
为了使自己的行动变得名正言顺，松井石根还特意给多田骏参谋次长去了电报，内容是：“为了尽快解决事变，要求军部批准向南京进军和占领南京。”结果遭到了多田次长的呵斥！
但是松井石根并没有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眼见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已经完全变成了两匹脱缰的野马，多田次长等“不扩大派”人士决定让参谋本部形成决议来阻止华中派遣军对南京的进攻，但参谋本部里面的少壮派军官也是攻占南京的积极支持者，在召开的的会议上少壮派军官们高喊着：“南京！南京！”这让多田骏陷入了尴尬当中。
会议没有形成决议，多田骏的意见被暂时搁置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裕仁天皇再次像上海事变发生之前一样选择了冷眼旁观，这无疑等于鼓舞了少壮派军官们的行动，军部里面现在分裂成了两派，始终争执不下，一时之间，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处于了自己管自己的环境当中！
松井石根如果想要在中国成就不世功勋，那么他只能在军部没有吵出个结果之前就将沉甸甸的胜利果实给摘下来！
那样，所有的反对派都会乖乖的闭上嘴巴！
可是现在!第10军和上海派遣军居然双双在吴福线前被绊住了腿脚，多田次长等“不扩大派”利用这个借口开始在军部里面占据上风，从东京反馈的最新消息，朝香官鸠彦亲王就是被派来代替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军司令职务的。
难道内阁和天皇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吗？
在失去了上海派遣军司令的职务之后，华中派遣军司令的职务恐怕也很难被保留下来！
华东，会成为他松井石根的滑铁卢吗？
想到这里，松井石根不禁有些感概的说：
“冢田参谋长，也许，我们不应该将司令部从军舰上搬到上海......”
冢田参谋长闻言心头狂跳！
一向铁血的司令官阁下居然也变得迷信起来了？现在司令部里面确实有人在传言说，自从司令部上了岸，华中方面军就没有顺利过，但是这只是一些传言罢了！没想到司令官阁下居然会当真了！
冢田参谋长急了，他不能让司令官阁下走入这样的误区！
不止是司令官阁下，华中派遣军的将佐们这次都赌下了自己的前途！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早就没有什么退路了！
“司令官阁下！不要让传言影响了你的情绪和判断！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第10军很快就会有所突破！南京，依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冢田参谋长抛开了上下等级的限制，他几乎是在冲着松井石根吼叫！
其实松井石根在无意识的说出了前面的那句话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妥，现在冢田参谋长的话更是让松井石根的情绪变得波动起来，松井石根盯着地图上的常熟，忽然用力的将地图扯到了地上，然后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告诉藤田进和中岛今朝吾，他们还有最后的24小时，如果24小时之后他们还停在吴福线前面，我就亲自去指挥他们的部队！”
松井石根在激烈的思想交锋之后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
他现在需要不断的胜利！胜利！
只有巨大的利益才能将日本绑上全面灭亡中国的战车！！
冢田参谋长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司令官阁下的命令。
一封封加密电报从华中方面军司令部发了出去，第一线的日军师团长们看完了电报以后都红着眼睛冲到了第一线督战！
阵地上的中国守军很快就感觉到了鬼子前所未有的疯狂！
常熟告急！虞山告急！海虞告急！
松井石根的死命令把吴福线上的中**队推到了油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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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白下区三条巷。
第72军军长孙元良的轿车停在了一座宅子前面，孙元良刚推开车门，宅子门里面便有人迎了出来。
在来人的引领下，孙元良穿过了一道回廊，进了一座小跨院，院中心的凉亭里面，早有人磕着瓜子在等他了。
都是老熟人，有第71军军长王敬久、 第87师师长沈发藻还有教导总队队长桂永清。
最高当局用来守南京城的几支中央德械部队，除了第78军军长宋希濂的36师，其他的军事长官都聚集在了这里，能当这个召集者的自然是现在坐在主人位上的罗卓英！
孙元良走到凉亭里面站定，87师师长沈发藻冲他笑了笑，然后让出了一个矮凳。
这几支德械部队都有着血缘关系，好多军官和士兵以前都在一起搅过马勺，相互之间熟悉的程度是极高的。
罗卓英见邀请的人都到齐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各位都是熟人，我也就不客套了，今天请诸位来，就是要商量一下各部在南京保卫战中的位置情况，在座各位的部队，都是委员长的心头肉，要是在这南京城里面做了别人的炮灰，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炮灰！
这词听在沈发藻的耳朵里面都觉的新鲜！
他的87师是什么部队？中央仅有的三个德械师之一，一向只有他的87师让别人当炮灰，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到他自己的头上。
“罗司令！你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让咱们几个的部队当炮灰？就凭唐孟潇这块木头？什么南京城防司令？还不是个牵线木偶！？委员长要他怎么动他就得怎么动！我是没打算买老唐的帐！”
罗卓英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冲着沈发藻挑大拇指说：
“沈师长果然是个爽快人！我知道各位不会把唐孟潇这个窝囊废放在眼里，可是诸位不要忘了，南京一役的军事长官并不是唐孟潇，而是黄浩然！”
桂永清喝了口茶，不阴不阳的说：
“黄浩然又怎么了？他的99军能打，我的教导总队也不是吃素的！我就不信委员长会真把我这支御林军交给黄浩然指挥！我看他也是个牵线木偶！最后说的算的，还得是委员长！”
“我的总队长啊！要是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是委员长掌控着大局，我还巴巴的把各位请到这里来做什么？现在谁家没有一大堆私事要处理？你当我是闲着无事啊？”
罗卓英说话的时候表情那个推心置腹啊...他生怕这几位刺头拍拍屁股走人，那样的话今天可就算是白忙活了！
能在“土木系”里面混到现在的位置，罗卓英自然不是蠢蛋，也许在军事造诣上他是平庸了一点，但是在这人际关系上他罗司令可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你看现在他就把这几个军师长哄的死死的，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罗卓英是在为了他自己攒人望。
“桂老弟！你急什么？让罗司令说完嘛！”
王敬久在几个人里面资格算老的，这和事佬的事情只有他来做，孙元良和桂永清都是他的朋友，沈发藻是他的部下，至于罗卓英，说实话，王敬久也没把这个胖子当过一回事。
罗卓英知道今天在座的几位都有着极硬的后台，所以他对桂永清无礼的态度也没不着恼，还是慢悠悠的说话：
“本来我也不愿意做这个小人，守卫首都，那是咱们军人的份内事，责无旁贷！可是却偏偏杀出一个黄浩然，咱们也只好先往坏处想了！”
“罗司令不要绕来绕去了!有话直说!大伙听着就是!”
还是桂永清,这个教导总队的总队长果然跋扈的很!
“桂兄弟、王军长、孙军长、沈师长，你们知道委员长给了黄浩然一道‘尚方宝剑’吗？南京附近的军队全部随他调动，对于失职的将领，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王敬久、沈发藻、孙元良和桂永清心头都是一震！
没想到这个黄浩然居然从最高当局那里得到了这样大的权力！
“这...即便如此，若是我们没有什么错处，他黄浩然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吧？”
桂永清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明显变得不足了起来。
罗卓英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你小子也知道害怕啊？我还以为你真是十三太保，天不怕地不怕呢！
“那些倒是其次，就怕他黄浩然拿着鸡毛当令箭，将我们这几个师都推到第一线去阻击日军的话，那可怎么办？南京可是个九死一生的局面，到时候他来一句死守，咱们可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罗卓英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孙元良替他说了出来，也省了他不少口水。
“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说要是黄浩然他真下了这样的命令，咱们是执行，还是不执行？”
“执行个球！大不了我去委员长面前‘告御状’，我就不信校长不管我们这几万人了！”
桂永清还是说的最快，不过他的话让旁边的王敬久几个人是眉头大皱。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啊？一遇到点事就去抱最高当局的大腿，你也不知道丢人！
王敬久的脑子转的比较快，他给罗卓英续了一杯茶，笑着说：
“罗司令今天既然让兄弟们聚到这里来，想必已经是有了对策了吧？”
王敬久这句话提醒了其他几个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罗卓英。
罗胖子低头喝茶，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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