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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他告别了白布慢慢蒙上,掩盖住死者……


按目前的线索推断下来,  事情生的顺序是这样的:

        谢清呈父母在调查某个案件时,于燕州会所内了卫容一面,这后不久,  谢平与周木英再次双双遭到降职,  接着在日常出门活中,自燃的货车撞击身亡。

        而谢氏夫『妇』去世一周后,新婚不久的卫容也死了,  死因居然也是车祸。

        谢清呈查看了卫容丈夫孟胜的再婚时间,  是在女方死亡的半年后。这个时间点也很耐人寻味,  正常情况下,  如果一个人的新婚配偶死于非命,活着的那个哪怕要再婚,  至少也得过个三年五载。

        老婆刚死,就急着娶新『妇』的,无非三种原因。

        第一,  老婆还没死前就和新欢勾搭上了,  死了正房刚好让情『妇』上位。

        第二,里还保有非常落后的“冲喜”习惯。

        第三,  夫妻间没有任何感情。

        在大族间的联姻中,第三种情况是最常的,  不过孟胜在卫容尸骨未寒,且是意外惨死的情况下,不足半年迎娶了别的女人,这种行为应该会开罪于卫容的娘。

        然而奇怪的是,  孟卫两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大影响,照样该合作合作,该走走,  好像卫并不责怪孟胜的这种行为。

        调查至此,陷入了『迷』雾重重中。

        不过,这个名叫卫容的女人背后,一隐藏着可以破获他父母杀案的宝贵线索。这是毋庸置疑的。

        同时谢清呈也略微松了口气——他一直认为他父母当初的是幕后黑,但是现在看来,他父母也许是了受害人,既然卫容很可也是害者,那么这阴谋中会未必就会牵扯进谢雪的婆。

        他可以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探寻下去了。

        转眼小暑到了,谢清呈忙里抽闲,煮了一锅豌豆火腿焖饭。

        因为他重新开始了案件调查,同时要争分夺秒地替老秦把着作整理完,两件大事全压在他身上,哪怕他靠着rn-13重新刺激了自己的初皇力,维系着远超正常人的维敏捷度,也不免感到万分疲惫。

        “小暑吃火腿豌豆饭,是最补充体力和脑力的。”

        这是他小时候周木英告诉他的,尽管毫无科学依据,但有时候心理上的安慰,远比科学依据更重要。

        东北米淘洗,加入切丁的香肠和咸肉,一同进釜内焖煮,非常简单的夏日料理,出锅后却是喷香扑鼻,入口软糯,饱满的米粒吸收了香肠与咸肉的油脂,连不爱吃豌豆的谢雪都会一连来上三碗。

        这是谢清呈第一次煮一锅豌豆饭,却只有他一个人吃。

        “……煮了。”

        他看着满满一锅饭,想打电话给谢雪,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机,叹了口气。

        到了下午的时候,卫二哥却给谢清呈来电话了,说是警方给了卫婚宴山庄投毒案的最后调查结果。

        “就他娘的离谱,从残存的香灰里,他们已经鉴出了高浓度的致幻剂和『迷』情剂,有人蓄意搞事儿,这是毋庸置疑的,但那个女服务员反复了提审了一个月了,愣是没有提供出任何有意义的线索。”卫二说,“她可耐了,特务的嘴都没她这么严。”

        谢清呈忽然问:“她有流鼻血的症状吗?”

        “没有。”卫二奇,“你为什么这么问?”

        谢清呈:“……没什么。”

        尽管黄志龙公司已经连锅端,但“听话水”的核心秘密仍然只掌握在少数人里,这种化学制品的存在一旦彻底公布,后果很可不堪设想。

        美育后来仔细研究过,新版听话水和rn-13虽有很相似处,不过听话水的力量和副作用都远远低于rn-13,它对人体效只是暂时的,目前看来,也不容易造成像精神埃博拉那么严重的疾病。

        然而,它仍有可会对使用者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

        比如抑郁症,躁郁症,妄想症……有的反应严重的人也会像谢雪一样,出现昏『迷』,嗜睡等现象。而听话水究竟会不会给害人带来类似损伤,经过美育研究,主要判断标准为看两个月内是否出现间歇『性』流鼻血的症状。

        如果有,就必须接受治疗。

        如果没有,则说明听话水没有给这个病例个体造成伤害,无需近一步干预。

        “不过贺也是古怪。”卫二在电话那头,“这事儿都把他们大儿子给卷进去了,他们却在这一个月,对警方的调查进度不闻不问,连面都不『露』,好像没大兴趣似的。”

        谢清呈:“……大概他们觉得下毒的人原本的目标不是贺予,想暗算的也不是贺。”

        “那也还是不像话了。”卫二语气里有诸不满,“好歹是他们的孩子出了事吧?前就听说贺偏宠是出了名的,父母眼里都只有那个小的,还不怎么信,这回算是识到了。”

        谢清呈对此不置评,只问:“最后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那『药』粉是国内没有过的,但在金三角地带,曾有缉毒警察连同毒/品一收缴到过一次,是一境外『药』企钻当地法律空子,生产售卖的一种『迷』魂香。”卫二,“涉外了,很难追踪,但对方犯到们姓卫的头上,这事儿一会顺藤去境外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吧。们卫人,没那么好欺负,也不会像贺似的,连自己的亲人的事儿都不在乎。”

        “……谢谢。”

        卫二这军痞打了个响指,笑:“客气了,一人嘛。”

        挂了电话,谢清呈不由得微皱了眉。

        以他当时和吕芝书的对峙来看,吕芝书对于自己族的名誉十分在意,可她为什么后来就完全不关注这个案子了?

        还有,贺继威呢?为什么他也没有去管……在谢清呈印象中,贺继威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至少对贺予是留有那么一点点关心的。

        然而他如今与贺彻底决裂,这些疑『惑』,都没人可以替他解答了。

        傍晚时分,谢清呈刚把豌豆饭加热完毕,准备吃个晚饭后就去继续忙事。

        没想到将电饭煲打开呢,外面就传来了犹犹豫豫的敲门声。

        谢清呈打开门,微感意外。

        “……陈慢。”

        站在门口的,是他自婚宴过后,就没有再过的陈衍。

        陈慢后来与他过歉,信息过,电话打过,谢清呈都没怎么说,意是过去就过去了,这样荒谬的事情,往后就当从未生过,免得彼此尴尬。

        陈慢次想谢清呈,也都谢清呈给拒绝了,谁知他今天会直接找上门。

        “谢哥……”看得出陈慢很紧张,他先是把自己带来的一堆礼盒递给了谢清呈,然后忐忑不安地说,“、进来坐一坐吗?”

        “……”

        人都来了,让人吃闭门羹也不合适,谢清呈于是把门打开了,侧过身。

        陈慢进屋了,谢清呈没有把大门关上,而是就开在那里,周围邻居都瞧他屋里的状况。

        他们间的气氛曾经就像亲兄弟一样自然,可现在却僵硬到无以言说。

        良久沉默。

        最后是谢清呈先开了口:“你饭吃了没?”

        “还、还没有……”

        谢清呈就回身添一副碗筷,盛了一碗豌豆咸肉饭,对陈慢:“坐下先吃吧。你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这一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去看陈慢的眼。

        陈慢小时候也吃过谢清呈做的豌豆饭,那是他哥哥走后的第二年的小暑,他来到谢清呈,请谢清呈教他功课,谢清呈很耐心地把所有的知识点都和他梳理了一遍,到了开饭的时候,他招呼陈慢和谢雪到雨巷的小院里,三个人在白兰花树下吃着豌豆饭,喝着西瓜汁……

        现在想来,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谢哥,今天来,其实是想向你来歉的。那天在山庄里,——”

        谢清呈打断了他:“你已经给过了消息,打过了电话,这件事,你往后就不必再说了。”

        陈慢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坚持:“不,哥,这一次请你让说完吧。因为……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沪州了。”

        谢清呈准备拿筷子吃饭的顿住了,他第一次把视线落在了陈慢的脸上。

        他看到青年瘦了好大一圈的脸。

        “……”

        “马上就要离开沪州了。”陈慢说了一遍,嗓音里似有水汽。

        谢清呈:“……去燕州?”

        陈慢摇头:“广市。”

        “去哪里干什么。”

        陈慢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抬眼来,神情伤恸而坚决:“申请了调。广市出入境人员,刑侦这两年一直有些缺人,申请调去那边当一线刑警。……已经收到了调令通知,后天,就要走了。”

        谢清呈:“…………”

        屋内的风扇摇头晃脑地摆着,细微的嗡嗡声,成了屋内唯一的声源。

        谢清呈啪地把碗筷都放下了,霍然身,厉声:“陈衍,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疯了你?!”

        陈慢低头不言。

        谢清呈:“你不知那边缺的都是最危险的岗位?接的都是死伤率仅次于金三角边界的任务?你这样的头脑你去广市当一线刑警?你怎么不找棵树直接他妈的把自己吊死!”

        陈慢的脸涨红了,眼里似乎有泪在打转。

        谢清呈犹嫌不够,怒:“你哭什么?你哥该哭!你爸你妈,你外公该哭!问你,活着不好吗?你逞什么,啊?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为什么要他妈自寻死路!你觉得你自己很英雄吗?!”

        “哥当年也——”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哥当年是警校第一名毕业的他都牺牲了!和他同期的,他的战友,也是爸妈的一个徒弟,也是数一数二的成绩,后来也牺牲了!你呢?!你就应该在派出所好好待着,派出所有什么不好的?警种还分高低贵贱怎么着?”

        “不是的。”陈慢他劈头盖脸地骂着,终于颤声反驳了,他眼里闪着激越的光,“不是的,哥。没有觉得民警有什么不好的,但是知在沪州,在你和父母外公的照顾下,永远都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们关心,却谁也瞧不上……连自己也瞧不上自己!”

        “……”

        “那天在宾馆里,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如果足够成熟的话,是不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更不应该对你说出那么过分,那么伤人的话。”陈慢用力擦去了眼泪,身对谢清呈,“谢哥,对不。你相信了那么年,你待好了那么年,却那样伤害了你。觉得辜负了你对的所有期待和关怀。”

        他擦了泪,可眸子仍红:“不知,你和贺予间是怎么回事,但知无论谢哥你做了什么,你都是那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这背后的隐情或许不配了解,但应该去相信你,就像你相信一样。”

        “……”

        “或许只有这样,你愿意真正地看一眼。”

        谢清呈抬扶额,心如火焚:“陈慢……看不看你,这不是你成不成熟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喜欢你,不喜欢男……”

        “你不喜欢男人,那你为什么要和贺予在一?”陈慢打断了他。

        谢清呈:“……”

        一秒,两秒,三秒。

        他等一个答案,等不到。

        而他想一个回答,亦想不出。

        终是哑口无言。

        陈慢心如刀割:“谢哥……你看他的时候……眼神和看是不一样的……笨了,那么久以来,都没有现,直到后来回忆往事,意识到……他在你眼里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保护者了,你看他的目光……你……在学校,在宾馆里,你看他时的神情,都和看时不一样……”

        谢清呈全然不知——难当真是这样?

        陈慢哽咽:“知,知你不喜欢。幼稚,不够聪明……可也想成长,想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不想到了八十岁的时候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生,过得是那么的窝囊和糟糕。毫无主,永远都像是个小孩。”

        谢清呈闭目:“……这事儿你爸妈,你外公清楚吗?”

        “他们昨天知。”

        “……你这怎么是没主。”谢清呈咬着后槽牙,是愤怒是担忧,他到底还是在乎陈慢的,“——你这他妈的是有主了,陈衍,你有主极了!你任『性』到了无法无天!曾经以为你、贺予、谢雪三个人里,你最不会让失望。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错的离谱!”

        陈慢:“不是想要任『性』,只是想……只想变得不一样。”

        “……”

        “只是想磨砺自己,别再你们所有人当成一个保护的对象。”

        “……”

        “只是……只是觉得,谢哥,如果成长了,或许有一天……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你够——”

        他没有说完。

        因为谢清呈不让他把后半句话说完。

        谢清呈已然:“不会喜欢你的,陈慢。是你的长辈。”

        陈慢沉默良久:“那贺予呢?”

        “……他不一样。”

        “……”

        “和他间生了事情,没有办法去和任何人解释。”谢清呈从未在贺予面前承认过自己的感情,而在这一刻,他却于陈慢面前说了这样的一番话,“但是贺予是不一样的。没有第二个人够替代。”

        顿了一下,他继续:“如果你这样冒险,去广市当刑警,是为了,那么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去做。”

        陈慢怔忡着望着他,眼泪再一次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猛地抬,遮住自己的眼眸,半晌,他沙哑:“……不是为你,谢哥。”

        “……”

        “是为了,站在你们面前。”陈慢嘶声,“平平坐的。”

        说完,他朝谢清呈鞠了一躬,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伤感,转身夺门而出。

        那一碗与童年时相似的豌豆饭,陈慢一口也没有碰,已冷透了。

        谢清呈慢慢地坐下来,神情掩盖在垂落的额中,谁都瞧不,他眼底究竟有怎样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身,情绪爆蓦地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饭菜哗啦倒了一地,他喘息着,最终扶住自己的额,颓然滑坐在地……

        他『摸』出根烟,用颤抖的点上。

        可还未凑近唇边,血腥味就涌上了胸口,谢清呈重重地咳嗽了来,咒骂着把烟扔在了地上——那一地狼藉,就像在嘲讽着他的人生。

        同一时间,贺宅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生——

        “……对不,努力了这么天,这次是真的回天乏术了……请各位……节哀顺变吧。”

        赶来的急救医生并未把床上的人放到担架上,他们现场就做出了判断——这个病人,已经死去时了,体温都没有了。

        白布慢慢蒙上,掩盖住死者的脸。

        别墅里寂静得如坟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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